賀嶼安聞聲推開門進去,便見薑城南強忍著背後痛意,褲子好似被褪了一些,他還未看清,隻聽薑城南厲聲嗬斥:“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老府醫醫者仁心,見他動了殺心竟也不害怕,忙擺了擺手道:“我不動你就是了,你受了重傷,切莫動怒!”


    隻此刻薑城南猶如失去了理智一般,眼神凶惡的猶如猛獸,什麽話也不停,伸手到枕頭下竟掏出一把匕首,衝著老府醫便奔去,老府醫忙躲閃道一側,賀嶼安眼疾手快,一把遏製住他,在他耳邊吼了一聲:“薑城南!”


    薑城南此刻才似回過神來,眼神中的殺氣漸漸潰散,下一刻又暈厥過去。


    賀嶼安將他安頓在榻上,留下武陌照看他,自己則轉身便走了出去,老府醫忙跟了上去。


    “怎麽回事?”薑城南的失控太過突然,他尤記得進屋那一刻,瞧見的場景,轉身看向老府醫。


    老府醫因方才那驚魂一刻,有些會不過神來,猶豫了片刻囫圇道:“世子,那位公子有些隱疾在身。”


    賀嶼安有些詫異,轉過身來看他:“隱疾?”


    老府醫點了點頭,這事多少有些難以啟齒,他也猶豫在說與不說之間,賀嶼安瞧出了他的猶豫,挑了挑眉頭道:“但說無妨。”


    老府醫心下歎了口氣,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又往賀嶼安身側湊了湊,小聲耳語。


    賀嶼安瞳孔猛然一縮,眼裏是不可置信,抿唇問道:“當真?可是診錯了脈象?上一回怎未把出來?”


    老府醫肯定道:“老奴方才仔細看過,卻然無誤,置於為何第一回 沒診出來,這脈象本就難測,薑公子應當也是吃了些秘藥又加以幹預了脈象,第一回才未看出來。”


    賀嶼安麵上是的深沉是鮮少見的,他凝了凝眉頭問道:“可有辦法救治?”


    老府醫想起方才薑城南的反應,有些為難道:“世子,您方才也瞧見了,那位公子很是警戒,還未觸碰到便警覺的很,便是我有法子救治,他也未必肯讓我瞧,畢竟這事私隱的很。我見他如此,應當不止是身上的病症難除,他心病才是最重,即便治好了身體,心病未除,也未必有效。”


    想起方才薑城南失控的樣子,賀嶼安也不禁皺眉,卻是有些難辦,他抿了抿唇道:“我會尋個辦法讓你醫治,隻是你應當知道,這事......”


    他話還未說完,老府醫即刻便領悟道他的意思,忙點頭道:“世子放心,老奴除便是死了,也不會再外胡言一句。”


    賀嶼安抿了抿唇道:“這些日子你就住在薑府,若是國公府派人來找你,便說你受了我令在這處替夫人瞧病,關於他的事,一個字都不需透漏。”


    “是,老奴明白。”


    賀嶼安頷首:“下去開方子煎藥吧。”


    待人走後,賀嶼安立於屋簷下久久未動,神色深沉的可怕,他忽然有些明白,當初薑城南為何寧死也不肯認下薑笙了,薑笙敏感,心思細膩至極,同一屋簷下難保不會叫她發現這些事,若是叫薑笙知道他的這些事 ,不過是傷上加傷罷了,可到頭來他還是認下了薑笙,拋卻掉最後的尊嚴與固執,將人接到了薑府,自己好生照顧著,守著。


    他頭一回對薑城南生出幾分欽佩之意,到底是怎樣的意誌能叫他從死人堆中爬出來,拖著這樣殘缺的身子,一步步咬牙走到現在,心性不可謂不剛毅。


    就是不知道,這事是否與太子或孔及令有關,若是知曉,又確定薑城南記得以往過往,孔及令定會拿此大做文章,趁此將薑城南拉下馬,新科狀元爺出了這樣的隱疾,定會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屆時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將人淹死,何況像薑城南這般好尊的人,他眯了眯眼,眸光裏閃過幾分狠厲,回身看了眼緊閉的屋門,無論孔及令知不知情,他知道多少,為保萬全,都留不得了。


    薑城南受了這樣重的傷,第二日早朝,賀嶼安便替他告了假,皇帝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麽,倒是太子等人神色變了變,不知在計算著什麽。


    下了朝堂,賀嶼安盛闕幾人剛走出殿門,身後一小公公便忙追了上來,這人麵熟,正是服侍在太子身側的李公公。


    他朝著幾人行了一禮才道:“諸位留步,太子殿殿下請各位移步東宮,有事需洽談。”


    賀嶼安幾人對視一眼,並未多言一句,點頭應了聲是,便跟著李公公離去。


    不遠處的賀昱見幾人離去,眼眸眯了眯,輕嗤了一聲,肩膀忽被人撞了一下,他轉身看去,是個奴才,賀昱還未來得及責罵,隻聽那人小聲道:“賀大人,我家主人有請。”


    賀昱凝眸問道:“誰?”


    那奴才並未答話,低下腦袋道:“您隨我來就是。”


    賀昱有些好奇,見那奴才抬腳離去,見無人注意到他,也抬腳跟了上去,他有種直覺,這奴才的主子,應當是二殿下,要知道,這滿朝堂裏唯就二皇子敢如此堂而皇之敢如此命人找他了。


    兩人出了宮門,便上了一輛馬車,馬車裏,那奴才自自始至終多未說一句話,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是停下了,賀昱掀簾看去,果不其然,麵前恢弘氣派的府邸正是二皇子府。


    賀昱心中澎湃不已,卻強行掩住新中喜悅,終於,二皇子終於願給他一次機會,隻要這次他抓住機會,來日超越賀嶼安不過是翻手之事。


    迎接賀昱的是德成,他神色淡淡的上前接人:“賀大人,這邊請,殿下已久候多時了。”


    許永嘉的心性隨性的很,皇帝對他也無甚所謂,上朝之事更是從不強求,不去更是如他心意,是故今日他並未進宮,隻留在府中,


    德成將人帶到書房前便頓下腳步,敲了敲屋門道:“殿下,賀大人到了。”


    屋子裏傳來一聲聲紙張翻閱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裏人才低聲喊道:“進來!”


    賀昱聞聲身子微微一顫,理了理衣裳才掀起衣袍推門而入,他未四處亂瞧,自始至終都是垂著眼簾很懂規矩。


    “賀昱,你確實有些本事啊。”說著將手中的信件往地上一扔,恰到了賀昱跟前,他瞧了一眼,是當日自己寫的那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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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不配


    賀昱抑製住心中振奮, 他等這一日已等了多時了,抬眸看向許永嘉問道:“殿下信我了?”


    許永嘉扭轉著手上的戒指, 一副無甚所謂的樣子:“也不知你是不是運氣太好的緣故, 竟都對了。”


    “殿下還是不信?”賀昱問道。


    許永嘉眼眸一眯看向他道:“單憑這一件事,實在不能讓本殿信服。”


    這話裏頭的意思,賀昱怎會聽不出來,眼下他隻差這麽一道台階了, 任憑多難他都要踏過去。


    他斂下眼皮恭順道:“殿下有話直說就是。”


    許永嘉勾了勾嘴角淡淡道:“還缺了些誠意。”頓了下又道:“你既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想來拿些誠意出來, 於你也不是什麽難事。”


    確實不是什麽難事, 賀昱隻抿了抿唇問道:“殿下想要些什麽誠意?”


    見他不拒絕, 許永嘉麵上的興味越發濃了,他隻勾唇道:“薑幟你可知曉?”


    “新科狀元,堯京遍地有誰不知?”更何況他是薑笙的哥哥, 隻是忽然說道薑幟未免有些突兀,賀昱有些愣神, 他心下忽升起猜測了,心咯噔一下,驀然抬頭看向許永嘉。


    許永嘉笑了, 點了點頭道:“你倒也不算愚笨,他是本殿的人。”


    賀昱心下大駭, 他從未想過薑城南會是二皇子身側人, 畢竟前世裏,薑城南是在太子身側鞍前馬後,自己臨死前他已官拜一品諸侯, 極得太子親信, 他死的早不知身後事, 自然不知後來到底二皇子可有謀反,可此刻告訴他薑城南竟是二皇子的人,他很難不將前世種種串聯在一起,心下忽的一絲慶幸,並未再選擇太子跟隨。


    “殿下的意思是?”


    許永嘉挑了挑眉頭道:“太子對他生了殺心,本殿要你想辦法替他攔上幾日。”他頓了頓又道“可難辦?若是難辦那便不需你了,要護下他本也不是什麽難事。”


    話裏話外,不過是給了賀昱一次機會罷了,若是能抓住,那便是他的造化。


    太子要殺薑城南?


    賀昱此刻心中如同江上海浪翻過,可麵上卻未露半分情緒,壓下心中困惑道:“不難,至多三日,賀昱必安排妥當。”


    許永嘉聞聲,麵上顯得不大滿意,抿了抿嘴道:“不成,至多等你兩日。”


    許永嘉不大有耐性賭到底是太子的消息更快,還是他們的動作更快些,畢竟這事關薑城南的性命,眼下唯有他用的順心順手些,許永嘉好不容易將他培養如此,就這麽死了,實在可惜了。


    賀昱未在問為什麽,垂頭應道:“是,賀昱明白,殿下安心等候賀昱消息便是。”


    “好,那本殿便等著。”


    許永嘉見人出去,坐在太師椅上似思索著什麽,手中的紫玉狼毫募的在他手中斷成了兩半,他沒理會,眼眸裏無半分可惜,對外喊道了聲德成。


    門外的德成應聲推門而入。


    “殿下,屬下在。”


    許永嘉眯了眯眸子,從抽匣中取出一封信件擺在了桌上道:“這東西送進後宮去,讓那人等著消息。”


    德成聞聲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那暗樁被養在宮中多年,殿下很少會用到她,除非事態緊急,這是出了什麽事?


    見他呆在原地未動,許永嘉不耐煩又喊了聲:“德成!”


    “是,是,屬下明白!”德成回過神來,忙點頭應是,拿著信件忙閃身下去。


    屋裏又僅剩下他一人,許永嘉出神的盯著明窗下的竹蘭,募自嗤了一聲,聲音似風一般縹緲:“薑四啊,真的是想死啊。”


    賀昱出了二皇子府,青書忙迎了上來,扶著他上了馬車:“公子,回國公府嗎?”


    “去私宅。”他答道。


    青書愣了一下,忙點頭應是,揚起馬鞭便打於馬上,馬兒長嘯一聲,奔馳而起。


    東宮


    幾人在東宮並未呆上多久,領了吩咐便被太子吩咐退下了。


    盛闕摸了摸腦袋有些詫異問道:“好端端的,太子為何非要咱幾個去趟百城。”


    百城離堯京不遠,算是最近的城站了,像於隻五六十裏路,來回一兩日便能到。


    賀嶼安抿唇,與陸然對視一眼,皆心照不宣,太子有意將他們調離京城,估摸著是想安插什麽人,不願叫他們發現。


    陸然抿唇道:“太子安排,必有他的道理,我們怎能猜測的出是為何。”


    盛闕抿了抿唇,覺得也是,無奈歎了口氣,倒了聲也罷,他眸子忽的一轉,看向賀嶼安問道:“你妻兄身體不好?”


    說起薑城南,賀嶼安神色不自覺的一沉,這幅神色落在盛闕眼裏便是確有其事,想起盛枝,心墜了一下忙問道:“不是吧,我見他身子也不弱啊,也不像個弱的,這麽不頂用?身子可是有什麽隱疾?”


    一說起隱疾,賀嶼安手不自覺的用力,麵上神色如常範文他道:“隻是小風寒,好端端的,你問他作甚?”


    盛闕目光在賀嶼安麵上打了幾轉,見他不像騙他,才鬆了口氣,而後抿了抿唇道:“昨兒枝枝不是見了他嗎?我見著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賀嶼安腳步不停,隻是身型幾不可微一滯,睨了他一眼道:“不相配,莫想了。”


    陸然聞聲也側目看去,在他看來,盛枝與薑城南也很般配,怎他卻是滿口拒絕。


    “哪裏不配了?莫不是他早定了人家?不會吧,可是薑笙說他有什麽姻親在身?”盛闕聞聲便急了,忙問道。


    眼下這城中的世子公子,貴胄群臣,他也不是沒替盛枝挑過,他瞧來瞧去覺得薑笙的表哥孟知朗倒也不錯,可這家夥殿試落榜,灰溜溜的出來了,最後安心回家繼承家業去了,不過他確實倒是怪灑脫的,心性未受半分影響,說是待來年再戰,連招呼都未打就走了,這麽一來,便是自己再看好他,他也不成的。


    直到薑幟出現,盛闕才又動了心思,索性盛枝待他也很有好感,倒無需他費力撮合了,家室清白,又是新科狀元,這樣的人,於盛家再合適不過了,可此刻賀嶼安卻想也不想便說不成,他自是要著急的不成樣子的。


    賀嶼安捏了捏手中的扳指,眯了眯眼睛道:“不配便是不配,莫再想了。”說著也不待反應,加快腳步便走了。


    盛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陸然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許是有什麽緣故呢。”


    盛闕咬牙道:“緣故,能有什麽緣故,既無姻親在身,還能有什麽緣故,估摸著是想將他配給他哪家的表妹,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成,不成,我還就不信了,我非要他們成了不可。”


    說著便擼起袖子氣鼓鼓的走了,陸然苦笑的不得跟在盛闕身後。


    賀嶼安出了宮門,便直奔薑府,他並未去瞧薑城南,依舊如往常直奔後院,先去瞧了薑笙。


    薑笙的身子仍舊不大好,這燒斷斷續續的一直未退下,剛推開門,便見薑城南坐在床榻邊手端著碗盞看著薑笙喝藥。


    他除卻麵色蒼白了些,舉止之間毫無障礙,毫無受了重傷的虛弱模樣,賀嶼安皺了皺眉頭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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