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過了一年,他突然覺得永遠照顧她下去也不錯。


    結果這小白眼狼丟了把錢給他,自己人跑了。


    3


    多年後再相遇,江昭南被迫相親,她一邊吐槽倒黴催的相親對象一邊等人,結果等來了陸放。


    數年未見,對方一身高定西裝,依舊帶著痞氣的笑,淡定打量對麵的小白眼狼,身後是小白眼狼倒黴催的相親對象。


    江昭南偶遇故人喜出望外。


    陸放偶遇故人也“喜出望外”。


    江昭南微微一笑,攬著陸放手臂拿他當工具人。


    陸放也微微一笑,順她心意攪黃了相親。


    事後相親兄弟隔著屏幕瘋狂感謝陸放解圍,結果他身後走出來一身睡裙睡眼朦朧的江昭南且毫不客氣的開口:你把我衣服又收到哪裏去了?


    陸放這個老六立馬棄兄弟於不顧,滿臉春風得意的在抽屜裏抽出人家姑娘的小裙子,溫聲細語的哄著她進了房。


    兄弟:?


    你是不是在演我???


    4


    陸放渡不了江,也不想渡江。


    他要做江河前永不消逝的泥菩薩,護著江昭南做一輩子肆意妄為的小姑娘。


    第十六章


    回到醫院的路上陳北周呈都沒有說話。


    直到周呈躺回了病床上才有護士捧著紗布和碘伏進來。


    前天幫他挑碎玻璃就是一項大工程, 好不容易包好的傷今天又崩開了。


    第一次包紮時陳北不在,這一次取下紗布才發現那下麵滿是細細碎碎的傷口。


    從脖頸間到肩膀,巨大的玻璃碎片掉落, 砸了他滿身,玻璃渣幾乎嵌入皮肉裏。


    護士替他重新上藥都是一項艱巨的工程。


    無法想象他是憑什麽毅力在第二天忍痛爬上的鶴枝山。


    “我可以幫忙。”陳北取下墨鏡,拿起一旁的細棉坐到了他床邊。


    周呈聞言驟然抬頭,眼底有一瞬間的抗拒,可陳北已經接替了護士的位置, 讓護士去給他拿藥。


    陳北坐在他身後, 綿潤的棉球細細密密的掃過他的傷口,隻有兩個人的房間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到。


    周呈渾身緊繃。


    屋裏開著空調, 可大抵是因為疼痛和緊張,他的脖頸和肩膀都覆蓋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連肌肉都在陳北手下輕微顫動。


    有溫熱的呼吸灑在皮膚上, 也灑在傷口上,像股輕柔的風, 周呈眼底滿是克製與忍耐。


    他覺得, 比起陳北, 他寧願讓護士來給他上藥,哪怕陳北的動作格外熟練,對他來說也像一種折磨。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陳北半垂著眸子一邊換棉球一邊說:“周呈。”


    “你看我。”


    周呈有些僵硬的轉頭去看她, 隻能見到她微勾的唇和纖長的羽睫。


    “或許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一次, 不要那樣排斥我的靠近。”她近乎玩味的說:“你還記得以前我問你人要是陷入迷茫時該怎麽做嗎?”


    這麽一句話將周呈的記憶扯得很遠,那是他半夜出來找陳北喝醉酒後的第二天, 他醒來時見到了矗立在窗台邊的陳北, 陽光勾勒出少女明豔的側臉, 她在衝他笑:“周星星,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該怎麽做?”


    他扶著頭起來,腦子一陣劇痛,滿是宿醉後的昏沉,卻還是下意識回答:“按你心裏的第一想法去做。”


    那時陳北眼底放光,走到床邊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再沒有半點前一晚的迷茫困惑,“你是對的。”


    ——按你心裏的第一想法去做。


    “我一直很困惑,你的第一想法是什麽。”陳北打量著他沉靜的眼,丟掉了最後一根棉球棒,然後驟然湊近了他的臉。


    周呈眸光微動,想向後退卻被陳北小心的按住。


    “你不要動”,她依舊在與他對視,還貼得近了許多,連兩人的呼吸都在交纏,仿佛在靜靜等待著什麽。


    過了良久,她勾起唇角,臉上滿是洋洋得意像隻在搖尾巴的小狐狸,“你看,你根本不排斥我的接近。”


    “你討厭一個人靠近的時候會下意識皺眉,渾身上下都會帶上抗拒和抵觸。”


    “你的呼吸會變得急促。”


    “你麵對我時,這些狀態都符合,可是”,她抬手戳在他心口,像是魔女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前的預警,她一字一句的說:“你心跳的太快了。”


    “見我的每一次,都是這樣。”


    “愛恨糾葛都快透過心跳溢出來了,還覺得自己表麵上的冷靜能夠掩蓋嗎?”


    陳北在輕輕笑。


    她對周呈那樣熟悉,任何一個人能夠被周呈的矜冷沉靜騙過去,可陳北怎麽會看不懂他眼底掩藏的情緒呢?


    重逢後的每一次,她都能看懂。


    她隻是在等,等周呈什麽在極致的情緒下時候再難掩飾。


    可是現在她不想等了。


    這個男人太可愛了。


    可愛到她現在就很想看到徹底成熟後的周呈如年少時期被撩撥出□□、失控是什麽模樣。


    她實在是個壞到極致的女人,在他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


    周呈呼吸微窒,與陳北笑意盈盈的眼睛對視時他腦子裏想了太多了。


    周呈年少時期唯一的好朋友是李木子。


    李木子看過他從高一到高二艱難暗戀的一切,他曾格外認真的罵過他:“大情種,你就圍著陳北轉吧,你這書讀還是不讀了?”


    當時周呈說什麽來著?


    哦對,他雲淡風輕的回答:“我圍著她轉,照樣可以把書讀好。”


    “我也不需要一個結果,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李木子說:“你真是沒救了。”


    周呈也覺得自己沒救了。


    可被少年青春裹挾的洪流,誰能冷靜思考呢?


    他那一刻比任何人都自信和從容不迫,從未發現過說出的話有多囂張可笑。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暗戀一個人,上課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分心偏過頭去看她被陽光籠罩的側臉,心跳開閘。


    後來兩個人到一起後,高三他去參加競賽,暑假去培訓了一個多月,手機被沒收,不讓任何人與外界聯係,每天除了做題上課就是吃飯睡覺。


    一個月見不到陳北,他一個月的夢裏都是她,各式各樣的她,可每天醒來,卻又隻能看到白花花的牆。


    一個月後終於出了訓練營,他迫不及待的想買票回去,可陳北卻站在訓練營門口等他。


    炙熱的陽光下,她一身最普通的短袖短褲,頭頂打著一把太陽傘,濃密的發絲紮成馬尾墜在腦後,衝他笑得眉眼飛揚,像朵開得恰好的明麗芍藥。


    周呈做夢都沒有想過,她會來找他。


    那一刻的欣喜,像狂濤巨浪一般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他。


    這樣美的場景,誰能輕易忘記?


    周呈痛苦到極致的時候過去的回憶都像淩遲在他身上的刀,他盡力去忘記,可越是這樣就越難忘記,陳北的臉在他的記憶裏太清晰了。


    她是那樣濃墨重彩的一筆,無論落在誰的青春裏都無法令觀看者和擁有者忘懷。


    無論過去多少年都是如此。


    哪怕現在再回想,周呈腦子裏也隻剩下那幾年的陳北有多美好,從來無法客觀。


    陳北知道他在留戀什麽,也知道用什麽能夠讓他開口妥協。


    就如同周呈了解陳北一般,在某些事上陳北也一樣的了解他。


    出手即扼住咽喉。


    ——如果覺得愧疚,那就她要什麽就給她什麽嘛。


    如果陳北想要,他確實沒有資格說不。


    因為在陳北話音落下後,他的心口幾乎快要炸裂,那樣近的氣息在身前,他無數個日夜裏夢到的事就在眼前。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從前他還能強逼著自己推開她幾次,可現在又怎麽可能做得到?


    “陳北。”周呈聲音發啞,眼底的克製近乎要被攪亂。


    “嗯?”陳北抬頭看他。


    “可以幫我取下眼鏡嗎?”


    陳北點點頭,替他摘下了金邊鏡框,露出了下麵失去遮掩,眼尾瀲著波光的眼睛。


    真的很漂亮。


    頻繁的出現在陳北的夢裏的眼睛,和十年前一樣漂亮。


    他已經到了情緒失控的邊緣,墨似的眼翻湧著,像極了深黑的夜,烏雲滿滿隻透出那麽一點灼灼光亮,讓人忍不住的想避開雲霧,看看被掩蓋的究竟是什麽。


    可陳北沒有看完,鋪天蓋地的吻落在了她唇間。


    周呈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呼吸在交纏。


    像是激湧的火點,早在枯枝中蔓延,被壓製、被不斷的撲滅,最終卻頑強的在這一刻沸騰,卷著人燃燒成灰燼。


    陳北輕輕笑,略微抬頭,喘了口氣後緩緩說:“周呈,你想知道我離開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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