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昨天才抓走顏東亭和顏桂芬。


    現在住在顏東河農大那套宿舍樓的,還是顏東亭的媳婦和兩個孫子,還有顏桂芬的女兒劉月,也就是以前的沈美月。


    到現在為止,顏東河還有顏衛安顏紅安兩兄弟幾乎都住在了醫院裏,根本還沒來得及處理那兩家子。


    顏東河張了張嘴。


    他也恨自己兄弟和妹妹做的事,可是讓他現在去把那屋子裏住的老老小小趕出去,他卻也做不出來。


    還有,什麽賣房子這些,這些都需要時間,趙蘭珍就躺在醫院裏,急需手術救命,當務之急當然是用最快的方法先解決了手術的事。


    顏衛安一直在聽著自己弟弟和父親對話。


    他抿了抿唇,沒說什麽。


    但他身邊的對象周玉嬌卻是大急,急急的扯了扯他衣服,低聲道:“衛安,媽救命要緊,賣房子什麽的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爸說的對,趕緊找表妹和表妹夫幫忙給媽做了手術再說才穩妥。”


    周玉嬌是顏衛安的對象。


    兩人在顏家從農場平反回來沒多久就談起了對象,顏東河是農大教授,趙蘭珍是中學老師,顏衛安也在農大生活部有正式的工作,而周玉嬌父母出身工人家庭,自己也隻是罐頭廠普通的工人,是在農大夜校進修的時候認識談對象的,那時候兩人感情穩定,也差不多到了談婚論嫁的步驟了。


    可就在那時候突然傳出政府要將大資本家趙家的財產房產歸還給趙家後人的消息。


    趙家後人是誰?


    就大部分人所知,也就隻有趙蘭珍這個趙家大小姐了。


    周玉嬌的娘家周家一下子坐不住了。


    顏衛安對周玉嬌熱誠,他們就覺得那大資本家趙家那麽多房產財產,他們多要一些彩禮也是正常的……也實在是周家的住房太擁擠了。


    他們想要一層房子做彩禮。


    哪裏知道彼時趙蘭珍已經在跟顏東河鬧離婚。


    就是因為顏東亭和顏桂芬也眼睛盯著趙家財產扒了上來。


    趙蘭珍正是怒氣鬱氣攻心的時候,周家這一要求無疑是戳到了趙蘭珍的心肝肺,當然立即就讓顏衛安跟周玉嬌掰了。


    在家裏事多的時候周家還來這一出,顏衛安也寒了心。


    他要跟周玉嬌分手。


    周家和周玉嬌一開始還以為他隻是威脅他們,就真應了下來,但等顏衛安真很長時間不再找他們的時候又慌了,讓周玉嬌又哭哭啼啼的纏了上來,提出的要求也越來越少。


    不過這事鬧著,一拖就拖了兩年。


    兩人的關係不複最初那麽炙熱,但因為周玉嬌的小意溫柔,倒也慢慢恢複了些溫度。


    尤其是這兩天,趙蘭珍出事,周玉嬌一直陪在顏衛安的身邊,跑前跑後的照顧,顏家人顧不上吃飯,也都是周玉嬌去外麵買了給他們,讓顏家人對她的觀感又好了許多。


    顏衛安聽了周玉嬌的話咬了咬牙。


    他當然知道這樣是最快捷對他媽現在的病情傷勢最好的方案。


    可是周玉嬌不知道,他卻是很清楚現在顏歡跟他媽的關係。


    手術費不是小費用。


    那是多少人家可能工作幾十年都攢不到的錢。


    他們家憑什麽求顏歡和趙成錫幫忙找醫生,墊付這筆錢?


    他沒法開出口。


    周玉嬌都急壞了,道:“衛安,麵子有媽的命重要嗎?”


    顏衛安聽了這話心頭一痛,看向自己的弟弟,道:“紅安……”


    顏紅安卻是早就看到了周玉嬌的小動作,聽到了她的話。


    他冷笑一聲,道:“我們顏家的事,關你什麽事?你是當真希望我媽好過來嗎?”


    說完冷哼一聲,再不理她,衝顏衛安咬牙切齒道:“媽當年逼死了小姨,讓表妹跟她爸父女失散二十餘年,讓她被人折磨苛待十七年,差點連命都害沒了,你有臉,就去找表妹試試。更何況,你連一點自救的努力都沒試過,有什麽資格伸手就去找人要……你全家還養著害死二舅害得媽現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仇人呢!”


    “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去農大宿舍樓,你們來也就罷了,不來,以後我隻當我再沒這個兄弟這個爸!以後你們想做什麽,我也再也不管,你們自己想攬著自己的財產,伸手找人要,那也是你們的事!”


    他說完轉身就走。


    顏東河顏衛安的麵色都是驟變,顏衛安猛地推開了周玉嬌跟著顏紅安就走了。


    周玉嬌又羞又臊,眼淚汪汪地想說,我為的都是誰,可是現在誰還聽她說?


    最後顏東河佝僂著背,到底跟著去了。


    顏紅安衝到了農大宿舍樓原先自己的家。


    鎖沒換,他拿著鑰匙直接開了門。


    屋子裏一屋子的人正在圍著飯桌吃火鍋,熱鬧歡樂非常,顏東亭那兩個兒子兒媳也在,齊聚一堂那氣氛不像家裏出了什麽事,倒像是在慶祝著什麽……公安昨晚帶走了顏東亭顏桂芬這事,沒人來通知他們,所以他們還不知道,隻當顏東亭顏桂芬昨晚是留在了醫院或者幹什麽去了。


    顏紅安一進去,看到那場景,聽到他們還未來得及收回說笑聲,和定格在臉上的笑容,氣得眼睛都紅了。


    他直接拿了一個大棒子,衝到了桌上就砸了一棒子,火鍋熱水調料飛濺,滾燙的熱湯濺到先前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的顏東亭那一家子和劉月身上,尖叫聲四起。


    顏紅安罵道:“滾,滾出去。”


    他走到哪裏看到眼生的不是他們家的東西就直接砸過去,然後拎了就往外麵扔,他後麵還跟著顏衛安顏東河,屋子裏有顏東亭的兩個兒子,剩下的都是女人或孩子,這些人就是想來拉他,都懾於他手上的大棒子,更何況他們在趙蘭珍出了這種事的時候一起聚在顏家說說笑笑的吃火鍋也心虛,所以隻能尖叫著讓顏紅安冷靜,有話好好說,又叫後麵跟著進來的顏東河,可誰理他們?


    顏衛安也跟著顏紅安一起往外麵扔著顏東亭和顏桂芬兩家人的東西,顏東亭的愛人劉金花終於受不了,坐到地上就開始拍著大腿嚎,顏紅安根本就不跟她客氣,上去就一腳踢了她,不管她的嚎叫拖了她就跟那些東西一樣拖著扔了出去。


    外麵就傳來劉金花殺豬一樣的嚎叫聲。


    顏紅安可不管,不管女人孩子見一個扔一個,男人上來打他直接就是不管不顧的一棒子,那架勢根本就是瘋了不要命一樣。


    這樣大的架勢上下鄰居當然不少人都聽見了,全部都湧了出來到樓道裏來看。


    劉金花就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道:“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啊,這小畜生大逆不道,要把我們老的老小的小打死了!”


    顏紅安紅著眼,惡狠狠道:“我隻恨我沒早點打死你們!”


    他說著就看向了街坊鄰居,這些都是農大的教授或者家屬,都是認識的。


    他掃了一圈這些街坊鄰居,道:“他們,就是這兩家人,我爸的親弟弟親妹妹兩家,他們住著我爸的房子,用著我爸的錢,但嫌這些還不夠,因為當年他們害死了我二舅,虐待我表妹,所以我媽不肯給他們更多的接濟,他們就合謀,買通貨車司機,把我媽撞進了醫院,搶救了二十幾個小時還沒有醒,生死不明,他們卻已經在我們家裏吃著火鍋狂歡慶祝……因為他們覺得,隻要我媽不醒,或者我媽死了,以我爸對他們的心軟,以後我們家的財產房子就能想怎麽享用就怎麽享用了……”


    “你,你胡說什麽啊!”


    劉金花尖叫道,“你媽出了車禍我們不知道多擔心,但你不能這麽冤枉人啊!”


    “冤枉人!哈!”


    顏紅安刺耳地笑了一聲,道,“你們隻顧著慶祝狂歡,怕是還不知道,公安昨天就已經拉了顏東亭和顏桂芬去局子裏了吧!他們已經因為謀殺我媽被關進局子裏去了!”


    街坊鄰居的麵色已經驚得不能再驚。


    顏東亭一家子和劉月更是大驚失色,顏紅安又是一棒子打在扔在地上的一個行李袋上,吼道:“滾,滾,再不滾,我立即打電話叫派出所的公安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拉走,一家子貪婪狠毒的畜生,連畜生都比你們知恩,不要臉的東西,你們以後一個一個就遭報應吧。


    這會兒街坊鄰居已經反應過來,紛紛指著顏東亭一家子和劉月大罵,吐口水,劉金花和她兒子兒媳孫子還有劉月終於受不了,也因為顏紅安說的他們父親母親被關到局子的消息,哪裏還顧得上滿地的行李,也不敢哭鬧撒潑了,抱著頭就往樓梯下麵逃竄跑了。


    顏紅安花了些錢直接找人清理了樓道上的東西,扔到了樓下,又叫了鎖匠換了屋子的手,這才揚長而已。


    整個過程理都沒理麵色灰敗的顏東河,也同樣沒理他大哥顏衛安。


    他找了自己的一些朋友,放出消息要賣自己家的房子。


    他去了醫院,雖然已經知道顏歡就在同一家醫院,他站在產房門口,聽著裏麵的歡笑聲,卻邁不動自己的步子走進去,也舉不起自己的手去推開那扇門。


    雖然他也很想看看顏歡現在怎麽樣。


    也想看看那兩個孩子長得是不是跟顏歡一個樣,是不是像想象中那麽可愛。


    光想到這些他眼裏就已經酸脹得幾乎要掉下淚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還是別人開門,屋子裏的趙成錫看到他,低頭跟顏歡說了一聲,大踏步地走了出來,領了他到走廊的盡頭說話。


    趙成錫問他什麽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窗外,道:“我想要賣掉我媽那套房子,但我認識的人,能出得起價錢的人並不多,想問問你有沒有認識的什麽人,能出得起價錢。”


    其實他也不是完全不認識。


    他認識一些過去都做著黑市倒賣生意,現在改革開放之後,生意更是做大了的一些人。


    但他不信任那些人,並不想把房子賣給他們。


    “你想賣個什麽價錢?”


    趙成錫道。


    他並不想管趙蘭珍的生死,他的心一向很硬,要不然也不會對自己的父母都那麽冷。


    對趙蘭珍,隻要顏歡沒什麽心理負擔,他對她的生死就一點也不在意,就算是死在他的麵前他也不會有半絲動容。


    但隻是傳個消息,賣個房子,倒也沒所謂。


    “五萬。”


    顏紅安道。


    趙成錫點頭,道:“我幫你問問。”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不會問他為什麽要賣房子,更不會問他現在錢夠不夠用。


    顏紅安看著趙成錫的背影離開,口裏那句“要是表妹問起我,就說我有事,過幾天再來看她”在嘴裏滾了很多遍,卻到底也沒說出口。


    趙成錫回了產房。


    屋子裏很熱鬧,有好幾個人在陪著顏歡說話。


    從顏歡生產的消息傳出去後,產房裏麵的訪客就沒斷過,好在醫院怕影響產婦的休息,規定了除了至親,其他的訪客隻有規定的時間才能探望產婦。


    這會兒在產房裏的是喬軍長和姚教授還有姚教授研究室的一位師姐曲月華。


    喬軍長昨天上午得了消息,下午就坐了飛機從京市飛到了西州城。


    過了這麽久,顏歡也不再對外刻意隱瞞喬軍長是她父親這事,這兩天喬軍長過來產房看她,遇到其他的客人,她都是直接大大方方地介紹:“這是我爸。”


    曲月華得知顏歡她爸竟然是一位陸軍中將軍銜的軍長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


    姚教授看她跟顏歡擠眉弄眼,知道她應該是有話想跟她說……她甚至大概猜到她想跟她說什麽,心裏歎了口氣,就轉頭跟喬軍長道:“喬軍長,我們去隔壁喝杯茶吧,讓她們女孩子說幾句話。”


    喬軍長轉頭看了一眼顏歡,就對姚教授點了點頭。


    曲月華等人都走了,一把抓住了顏歡的手,道:“呸,那些人整天說你仗著長得好嫁了個有權有勢的好男人,就腦袋仰到天上去了,說有什麽好驕傲的……就是梁師姐,唉,梁冬水也有過這個意思,這,要我說,嫁個有權有勢的好男人是沒那麽值得好驕傲,可你完全不一樣啊,拚爹也可以啊,什麽時候用仗著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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