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緩慢艱難地站起來,拿起罐顏料,朝著監控摔過去。


    將監控砸了個稀巴爛,才慢慢地,鑽進被子裏去。


    小臉瑩白,眼淚一滴也掉不下來。


    她哆嗦著問:"係統,是你救了我嗎?"


    腦子裏那道機械的,毫無起伏的聲音終於響起,此刻卻溫暖又充滿安全感:【玩家您好,我是係統001,很抱歉錯誤預估您的遊戲進程,未能有效防備遊戲危險漏洞,在您逃脫之前,係統會永遠陪伴您。】


    "為什麽?"


    林嬌嬌茫然地,帶著哭腔地開口,"我好累,我想回家。"


    【很抱歉地通知玩家,您無法離開該世界。】


    "我......"她像找到了親人。


    委屈地疲憊地問,"我死了嗎?"


    【是的玩家。】


    "已經死過一次啦?"她抱著膝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死過一次了,我就不害怕了,對不對?"


    腦子裏的係統似乎愣了一會兒。


    林嬌嬌擦幹眼淚,振作一點,軟綿綿地問:"上輩子我死得難看嗎?"


    仍舊沒有回應。


    一個人待著,林嬌嬌又有些害怕起來,喋喋不休道:"那為什麽選中我來這個世界呀,我不聰明,也不厲害,我一點用都沒有。"


    係統總算發出聲音:【玩家您好,本係統的總稱為《營救計劃》,隻篩選無辜慘死的人類參與活動,您為了救一雙母女被車撞死,符合該計劃的最高營救條例。】


    第160章 黑吃黑


    林嬌嬌歪了歪頭:"救人?"


    不記得了。


    她這麽小這麽小的膽子,怎麽敢為了別人連命都不要呀。


    她撐著小臉,沒那麽害怕了:"營救計劃又是什麽東西?"


    係統向來不向玩家解釋這麽多。


    看著這個滿臉淚痕,哭得整張小臉都泛紅的小姑娘。


    大概是出於愧疚,用機械的嗓音接著說話:【報告玩家,就是將目標人類轉移入不同位麵,通過係統引導,從而使該目標獲得幸福生活,您救人而死,屬於第一階層,因此選定男主為顧書錦。】


    "可是......"林嬌嬌不合時宜地想起件事,"讓我獲得幸福生活......第一件事是打顧書錦一巴掌?"


    係統沉默了片刻。


    氣氛有些尷尬。


    【報告玩家,前段時間係統處於測試階段,您是係統001的實驗1號體。】


    係統有些不自然道:【但是實驗表明,係統的抉擇沒有錯,您成為了顧書錦眼中最特別的存在。】


    林嬌嬌:"......我謝謝您哈。"


    天知道她那段時間有多怕顧書錦。


    【不客氣,這是係統應該做的。前段時間識別到玩家的幸福指數已達到滿級,按照條例,本係統完成任務,離開玩家,但是由於係統疏忽,未能排除其餘威脅,還請玩家不要投訴。】


    林嬌嬌:"哦~還能投訴呀。"


    【......】


    林嬌嬌緩過來許多,輕輕鬆了口氣,語調柔柔地安慰道:"我不會投訴你的,謝謝你讓我起死回生。"


    係統不說話了。


    它已經破例,同這位玩家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


    但看著這對淚汪汪的大眼睛,是真不忍心拒絕。


    在將玩家傳送到其他位麵以前,係統會將該玩家最痛苦的記憶刪除掉,從而讓玩家能夠盡快地融入新位麵。


    而這位玩家,最痛苦的記憶就是死的那一天。


    分明開開心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上還拎著袋冰淇淋。


    看見一輛失控的麵包車即將撞上一對母女時,連猶豫都沒有,瞬間就撲了上去,將人推開。


    母女平安無事,麵包車卻將她撞飛出去十幾米。


    小姑娘大概本來就很怕疼。


    整個人都動不了,疼得發抖發顫。


    卻還朝著那對嚇壞了的母女搖搖頭,說我沒事。


    救護車到的前一秒,她死了。


    ...


    係統不理她,她就委屈巴巴地,蜷縮著,沒心沒肺地睡過去。


    大概是覺得係統會保護好自己,這一覺睡得還算安穩。


    “林小姐。”


    不知睡了多久,一道輕柔的女聲喚醒她。


    林嬌嬌揉了揉眼睛,看見先前那個玻璃牆裏的女人。


    想起先前唐辭說要讓她來照顧自己。


    她從厚重的婚紗裏掙紮著爬起來,從床上坐到地上,目光落在女人的側臉上。


    挨了墨深那瘋子一巴掌,仍舊有些泛紅。


    林嬌嬌心疼地抬起手,輕輕放在她臉上,擰著眉頭:“疼嗎?”


    女人也不躲閃,順從地搖搖頭:“不疼。”


    仿佛將聽話二字刻在了骨子裏。


    “你……”林嬌嬌頓了頓,“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低眉順眼地開口:“我沒有名字,您叫我173就行。”


    “173是你在這裏的編號?”林嬌嬌牽住她的手,溫吞開口,“你被抓起來之前,叫什麽名字?”


    女人很長時間地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我叫秦玥。”


    林嬌嬌盯著她半晌。


    腦子遲鈍地想起,先前顧書錦教訓自己。


    不許喝酒,不許跟陌生人走,不許去危險的地方,否則就會被壞人抓起來,拿去賣,拿去生小孩,做各種慘無人道的事情。


    麵前這個漂亮姐姐,是不是就這樣被抓起來的?


    她舍不得提及女人的傷心事,故作成熟地捏捏對方的手,溫溫軟軟道:“你不要怕,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女人把頭垂得更低,嗓音也很輕:“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但是進來的女人……從來就沒有自己走出去的。”


    除非……是被樓下那些參觀的人給買走。


    運氣好的說不準能進個好人家當傭人,運氣不好的……就會遭受非人的虐待,直至死亡。


    甚至有客人有特殊癖好,會要求直接在樓下的玻璃房裏對她們進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林嬌嬌不吭聲了。


    也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


    她好累好累呀。


    如果不是知道還有係統陪著自己,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砰!”


    門被驀地踹開。


    林嬌嬌被嚇得顫了顫,瘦弱的小胳膊將女人護在身後,抬眼朝門外看過去。


    “這麽怕我?”


    墨深站在門口,斜靠在門邊,那雙上挑的眸子有幾分陰森和欲色,赤裸裸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徐徐笑道,“作為老師的優等生,老師現在出了點問題,你是不是得幫幫忙?”


    “唐辭呢?”


    比起動不動就發瘋的唐辭,林嬌嬌更忌憚墨深。


    畢竟唐辭清醒的時候不會傷害自己,這位不一樣。


    清醒的惡意最恐怖。


    “他啊,他出門去了~”墨深低低一笑,“把你從顧二爺手上擄過來可不是件易事,屁股後頭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呢。”


    林嬌嬌微微擰眉,腦子裏瘋狂地喊起來:“係統係統係統係統係統救命救命救命,再不救命我要出事啦!”


    【報告玩家!係統有所限製,隻有您遇到生命危險才能行動哦!】


    林嬌嬌:“……哦你個大頭鬼。”


    她護著秦玥退後一步,漂亮小臉上滿是警惕:“你要是動我,唐辭肯定不會讓你好過。”


    “唐辭那就是個瘋子,我很快就能把他扳倒的,”墨深毫無顧忌,朝她逼過去,“我也不舍不得碰你呀,可是樓下有個客人正在發脾氣,說一個看上眼的都沒有,除了你,我還能找上誰呢。”


    他放低了聲調,哄道:“就幫幫老師吧,乖,那客人不比顧書錦差,跟了他,你照樣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話音剛落,兩個身材高大的打手從門外站出來,其中一個手上還拿著根針管。


    墨深歎口氣:“你乖點,客人不希望看到個受傷的商品,否則我隻能用別的方法讓你安靜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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