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前瑩瑩說的,被觀察的老師才會過來勞動,難道於老師犯什麽錯了?


    “別多想啊。老許回家過年,我幫他頂班。”於原見她黑眸裏帶有茫然,就知道這小姑娘想岔了,還是沒變,一眼就能看到底,能輕易看出她在想什麽。


    蘇娉這才放心下來,把綠豆糕遞過去:“這是給您的,瑩瑩說讓我回來一定要記得看您。”


    她赧然道:“我剛回來就去了南城探親,忘了這件事了。”


    “沒事沒事,這不是也見著了嗎?”於原笑嗬嗬接過綠豆糕,拆開油紙包:“這個配茶正好,有心了蘇同學。”


    蘇娉搖搖頭,手裏捧著溫熱的搪瓷杯,目光盯著眼前的炭火爐子。


    “你之前是徐思遠班上的吧?”於原咬著綠豆糕,輕飄飄道:“前段時間他女兒被人舉報了,說是□□,他也被盯上了。”


    蘇娉微怔:“那徐老師?”


    “回老家了。”於原搖頭:“他這麽清高的性子,每天言行舉止都被觀察哪裏受得了,讓他來傳達室看大門或者像李教授那樣掃走廊不跟要他的命一樣嗎。”


    “他女兒是那個外語係的同學,叫徐……徐嬌吧,”於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被學校退學了,老徐要帶她回老家,她原本不肯回去,後來不知道怎麽鬆了口。”


    “那徐老師回去會有什麽影響嗎?”蘇娉對於徐嬌的消息一直沒有怎麽在意,聽到這件事也隻是恍神片刻。


    唯一惋惜的是徐老師,他是個很不錯的老師,為人正派。


    “學校最近在查這件事,看結果吧。如果不符實會發電報給他們生產隊,他嘛,在鎮上或者縣城當老師還是可以的,就是可能沒人敢要,被女兒連累了。”


    舉報徐嬌的是從東城大學回來被退學的那個舒邰,也是外語係的,於原估摸著是因為老徐女兒的吃穿用度,所以被盯上了。


    老徐每個月的錢票幾乎都給了她,他對女兒的學習抓的緊,這方麵倒是沒怎麽管。


    “如果查證情況不符實,學校會幫徐嬌把學籍恢複,然後從北城大學轉到她們戶籍地所在的地方。”


    回北城大學是別想了。


    ……


    蘇娉踩著自行車回去,寒風呼嘯,她恍然回神。


    到了家,容嵐拉著她進屋烤火,給她搓手:“看老師怎麽去了這麽久?凍壞了吧?你們老師在不在學校?”


    “在。”原本想跟媽媽說徐嬌的事,看到媽媽心疼的眼神,她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不在意徐嬌。


    不管沈家要她還是要徐嬌,她有爸爸媽媽有哥哥,早就滿足了,無所謂這些。


    於是,她笑了一下,依偎在媽媽肩上:“晚上我來做您最喜歡吃的蒜苗炒肉好不好呀?”


    “好。”容嵐滾燙的手掌把女兒的手捂熱,“不過得留點,別全部炒完,過年還得吃呢,你那倆哥哥有多少就能吃多少。”


    蘇娉彎眸笑,“知道啦。”


    晚上,剛點燃安神香,就聽到院門口有聲音,她放好香,推開窗戶。


    恰好對上那雙溫柔平靜的眼睛。


    沈元白朝她微笑頷首,蘇策倚在門框跟他說了幾句話,男人給了他什麽,才離開。


    片刻後,就聽到有腳步聲響起。


    蘇策敲門,“妹妹?”


    蘇娉過來開門。


    見她神色清明,他詫異:“還沒睡啊?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剛才沈元白來過,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蘇娉垂眸,看著他手裏的紅封,微怔。


    “他說要回軍區了,不能等你一起,讓我跟你道個歉,那個什麽沈青雪要調去東城軍區,等你回東城可以跟他一道。”


    說到這,蘇策嘴裏嘟囔:“要不是我過完年假期就結束了,我就親自送你去東城,哪用得著別人。”


    妹妹一個人去,他也不放心,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是他給你的壓歲錢。”


    把紅封遞給妹妹,他手攀著門葉:“早點睡啊,明天要準備打掃過年了。”說著,又關上門。


    蘇娉手裏拿著紅封,走到窗前,看著空曠無人的院外,關上窗。


    坐在書桌前,剛想拆開紅封,發現上麵還有字跡——


    無歲不逢春。


    字如其人,溫潤清雋。


    她把裝著壓歲錢的紅封壓在枕頭下,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跟哥哥們一起打掃衛生。


    雖然大多是她站在旁邊看哥哥們有沒有把玻璃擦幹淨。


    容嵐在廚房炸魚丸和肉丸,滿室飄香。


    慕煙端著一碗紅糖糍粑,在院門口徘徊許久,終究還是推門進去。


    近來容嵐很忙,她們也沒什麽機會裏麵,再者因為兒女親事,慕煙覺得對好友有愧。


    可她跟容嵐確實是多年交情,真的不往來了,她心裏接受不了。


    “慕姨?”還是蘇馭先發現她,笑嘻嘻打招呼:“您來找我媽嗎?她在廚房呢。這是帶了什麽好吃的啊?”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扔掉抹布,湊過去看:“哇,糍粑!”


    蘇馭除了喜歡看電視就是吃東西,糍粑這種糯嘰嘰的再好吃不過了。


    “洗手沒。”突然出現的容嵐直接拍過去,“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髒死了,趕緊去洗,洗完再吃。”


    “知道知道。”蘇馭趕緊去廚房。


    容嵐對兒子嫌棄的表情還沒收起來,就對上好友複雜的目光。


    慕煙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我還以為我們兩家就要斷了往來了。”


    “不至於。”容嵐接過她手裏的糍粑:“兒女的事和咱們的友情無關。你來的正好,幫我嚐嚐丸子的鹹淡,我之前調的好像沒什麽味。”


    “好。”慕煙心裏的惆悵散去,見小姑娘溫溫軟軟朝她笑,她歎了口氣:“阿焰這小子,太沒福氣了。”


    “兒女自有兒女福。別操心這麽多了,孩子都大了,現在又是新社會,都有自己的想法。”


    “你看我家這個,還要走什麽中西醫結合的路,短時間之內也不會考慮婚事了。”容嵐一手端著碗,拉著她去廚房:“我啊也不管這麽多了,她開心就好。”


    以前女兒雖然性格溫和,但總是一副病容,看著就讓人揪心。


    現在她氣色好起來了,容嵐覺得隻要她平平安安就好。


    她跟著張輕舟不僅要學中醫,還要學西醫,一有空閑就是整理資料研究病案,放了假還要去妙仁堂。


    真要談對象,也沒空見麵。


    慕煙聽完心思卻活泛起來,她是真喜歡阿軟這孩子,兩家關係又親近,知根知底。


    短時間內不談對象,說明阿焰也有機會?這孩子就死擰,有他後悔的時候。


    容嵐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如果知道她的想法,多半也不會答應。


    作罷就是作罷了,過去的事已經翻篇。


    很快到了除夕這天,蘇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桌子上擺滿了瓜子花生和糖果。


    有自己買的水果糖,也有蘇娉自己做的瓜子酥,還有南城姨父表哥帶回來的奶糖奶酥。


    蘇策沒骨頭似的窩在沙發裏,見旁邊的弟弟都快鑽電視裏去了,他撇嘴:“這有什麽好看的啊,晚上部隊禮堂放電影,你們去不去?”


    見沒人回答他,又喊了一聲:“妹妹?看書看傻啦?”


    蘇娉這才從醫案中抬眼,一臉認真:“哥哥,你知道什麽是圍點打援嗎?”


    “噗——”蘇定邦端著茶,剛喝一口沒忍住,全噴了。


    他踢了踢兒子的腿,“讓開點,占這麽大位置幹嘛?”


    蘇策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靠在沙發上,歎氣:“那個張叔叔到底是什麽人啊?我好好的乖巧的妹妹,都被他帶壞了。”


    蘇定邦笑嗬嗬:“不知道啊,兒子。你知道什麽叫圍點打援嗎?”


    “……”


    吃完團圓飯,蘇娉收到了四個大紅封,裏麵有錢有票。


    去樓上放好,又下來陪爸媽一起守歲。


    蘇策實在在家待不住了,哀求道:“呆頭鵝,妹妹,我們去看電影吧!”


    呆頭鵝擺擺手,表示拒絕。


    他隻好把目光投向妹妹:“軟軟,阿軟……”


    “……”蘇娉歎了口氣,把手裏外公給的醫案放到一邊,“好,我去加件衣服。”


    蘇策心滿意足,抓起茶幾上的奶糖瓜子就往兜裏塞,見他媽眼神跟刀子一樣,他解釋:“我這是帶給妹妹吃的。”


    容嵐懶得搭理他。


    外麵風很大,禮堂還在營區那邊,兄妹倆出了軍屬院,走了十來分鍾才到。


    蘇娉鼻尖通紅,她忍不住揉了揉。


    “冷?”蘇策說著就把自己外套脫給她披著,不等她拒絕:“禮堂沒風,哥扛凍。”


    蘇策穿的是她以前織的青色毛衣,針腳細密,還是加厚的,拉著她去占位置。


    軍區有好幾個禮堂,除夕必定放電影,還有文工團的人表演節目。


    他們來的算早,還有人在家吃團圓飯,來晚了就隻能自己帶馬紮或者站著看了。


    文工團的人在掛幕布,蘇娉看到站在最中間的人,眸色平靜。


    “哎呀,這不是蘇妹妹嘛!”趙途摸黑擠過來,嘴裏還念叨:“怎麽還不開燈,這麽晚了。”


    他話音剛落,禮堂橘色的燈光傾瀉而下,照亮每一個角落。


    “同誌們,放映還需要十分鍾,大家先找到位置坐下。”林漪輕柔的聲音在禮堂回蕩:“很快就開始,不要著急。”


    一屁股在蘇策旁邊坐下,趙途側身看蘇娉:“還記得哥哥嗎?去你家蹭飯的那個,你哥是真損啊,你去東城了我們還不知道,他騙我們說帶我們去你家吃飯,我跟衛吉幫他掃了一個月的院門口。”


    蘇娉抿唇笑:“記得的。”


    “這小子真不是人。”衛吉也罵罵咧咧過來。


    “蘇妹妹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哥打球怎麽也不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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