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嬸看了眼坐在陸家小兒子旁邊看電視的小姑娘,輕聲道:“這孩子真不錯,看著就討喜。”


    蘇娉有一雙笑眼,桃花眼的眼尾即便是不笑。也始終是上翹的,看著就讓人心生親近。


    “是,阿軟是很好。”陸夫人笑著點頭:“我們家長風從小是個性子跳的人,有時候穩重有時候吊兒郎當,能找到阿軟這樣的姑娘,是他的福氣。”


    “長風也不錯,年紀輕輕的就立了這麽多戰功。嬸兒啊,要我說,你們家三個兒子都出色。”趙嬸嬸接過陸大嫂遞來的熱茶,笑著誇:“娶的兒媳也是個頂個的好。”


    “我們家以寒和秋水確實好,這麽多年沒和我紅過臉,男人在外,家裏多虧她們照顧。”


    別人家的妯娌還會拌拌嘴,家裏這兩個處得跟親姊妹一樣。


    這邊聊得火熱,你來我往互誇互讚,順便聊聊大院裏的事。


    陸長風拉過小姑娘的手,把剝好的瓜子仁倒進她掌心。


    做這些的時候他始終默不作聲,又盯著電視看。


    蘇娉看著手裏的瓜子仁,又看看男人搭在他自己腿上的手,有些疑惑。


    隨後,她想到什麽,輕輕碰了下他胳膊。


    男人轉眸看她。


    “你是不是生氣了?”她小聲問。


    “嗯?”陸長風剛想說自己為什麽要生氣,隨後,他想到什麽,故作冷淡的“嗯”了聲。


    蘇娉悄悄拉過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把瓜子仁又重新倒回他手裏。


    “哄我?”男人眉眼微掀。


    “是呀。”她誠實道:“下午在房間裏我不應該隻顧著曦曦,沒注意你。”


    “這樣啊。”男人垂眸看著手裏的瓜子仁:“我剝的,給我賠罪。”


    “蘇醫生,你家以前是做會計的嗎?”


    蘇娉被他逗笑,手指碰了碰他右手腕的小葉紫檀,“雖然是借花獻佛,但我真心的。”


    “對不起,”她食指勾了勾男人的手指:“我錯了,我下次不會再忽略你。”


    陸長風略微往後靠,垂眸睨她許久:“我記住了啊。”


    “好。”蘇娉啞然失笑,兩人的腿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看電視到八點鍾,張家嬸嬸和趙家嬸嬸都回去了,陸夫人笑著跟蘇娉說:“她們都想你晚點回去,覺得你醫術很好。”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隻是一些簡單的日常診療手段,這些部隊裏的軍醫們更加爐火純青。”


    陸夫人和藹地點頭:“你啊,就是謙虛,這是個很好的優點,長風永遠就學不會。”


    “您說話能別帶上我嗎?”陸長風有些無語又好笑:“我就不能有點缺點?”


    “該睡覺了。”陸夫人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對蘇娉說:“早點睡,明天我們一起坐火車。”


    隻不過蘇娉她們要提前下站。


    已經商量好了,蘇策和蘇馭帶陸家人回北城軍區,蘇娉跟陸長風去探望舅舅舅媽。


    “好。”


    陸家人都回房休息,蘇娉和陸長風也一前一後上了樓。


    男人腿長步伐大,但他硬生生克製住了,慢悠悠跟在小姑娘身後,落後她兩個台階。


    橘色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高大的身影從背後籠罩著她。


    蘇娉踩著他的影子,一步一步上樓。


    從一樓到三樓,足足走了五分鍾,小姑娘故意放緩腳步。


    “踩我就這麽開心?”男人倏地問了一句。


    小姑娘悄悄笑彎了眉眼。


    兩個人的房間是挨著的,陸長風站在她門口,見她手搭上把手,但是半天沒動,也沒有說話,就這麽倚在門框上看著她。


    蘇娉側眸看他:“你要針灸嗎?”


    “……好。”陸長風甘願當小白鼠。


    第二天,一大早。


    陸家人全部收拾好東西,陸灼甚至還背了一床行軍被。


    對上小叔叔莫名的表情,他解釋道:“火車上的被子太薄了。”


    男人看了眼他這小身板,拍拍他肩膀:“小同誌,還要增強鍛煉啊。”


    “別貧了。”二嫂在旁邊說:“看看東西都帶好了沒有,還有你們的軍官證,別到時候軍區大門都進不了。”


    “帶了帶了。”


    蘇娉還是來時的行李袋,陸長風給她提著,上了火車,兩人的鋪位也是挨著的,一上一下。


    陸長風讓她睡在下麵臥鋪,方便走動一些。


    火車啟動,外麵的風景緩緩倒退,不知道什麽時候,太陽悄悄從天邊冒了出來。


    但是這點陽光,對大西北的冰雪消融沒有絲毫促進作用,用陸長風的話來說就是——


    “也就心裏覺得暖和。”


    因為太早就起來,蘇娉又在火車上睡了一陣,這裏到邊防站的站點隻有幾十公裏,沒用多久就到了。


    “照顧好我妹妹啊。”蘇策見他提行李,叮囑道。


    “放心。”陸長風隨口應道:“照顧好我爸媽。”


    “妥!”


    蘇娉跟陸政委還有陸夫人打了個招呼,又和大嫂和二嫂還有小侄女說了一聲,兩人一起出站。


    之前來西北的時候,沒來得及去百貨大樓,現在這火車站旁邊隻有一個供銷社和一個招待所,陸長風和她一起進去買點東西。


    現在臨近過年,肉很搶手,肥肥的五花肉是沒有了,隻剩下一點沒人要的瘦肉和骨頭。


    蘇娉把這些都包圓,又買了一些桂花糕和餅幹糖果,還不忘給小舅媽挑上一盒雪花膏。


    西北風刮得臉生疼,氣候又幹燥,臉上容易起皮皸裂。


    陸長風買了幾包煙,又要了火柴,蘇娉想著邊防站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平時來買東西應該也不方便,幹脆又買了醬油和煙這些生活必備用品。


    摸了根煙出來在嘴邊叼著,陸長風看著這滿滿當當用網兜子裝著的東西,心想家裏是得有個女人,比男人細心多了。


    給了錢票,陸長風拎著東西,帶她往邊防站走。


    蘇娉提的都是較輕的,像是糕點糖果這些,至於瓜子花生,在這買不到,要去副食品店限量購買。


    這邊的雪沒有軍區那邊深,有些已經開始融化,能看到枯黃的幹草。


    陸長風在前麵蹚路,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


    男人嘴裏叼著沒點燃的煙,逆風走在她前麵。


    蘇娉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眸光忍不住柔和下來。


    邊防站離這有點距離,大概是走了一個半小時才能隱約看到平矮的房屋,外麵有戰士持槍站崗。


    見到有人過來,立馬端槍警戒:“站在那,別動!”


    陸長風停住腳步:“同誌,我們是過來探親的。”他彎腰,放下手裏的東西,從兜裏掏出證件,“這是我的軍官證。”


    哨兵依舊用槍對著他,偏頭示意另外一個戰友去查驗。


    另外那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隻能看到眼睛的戰士上前,拿過他手裏的證件翻閱,又對照他的臉,朝身後的戰士點點頭,又抬手對他敬禮——


    “陸副團長。”


    陸長風立正回禮,他收回戰士遞來的軍官證,又提起地上的東西,看了眼旁邊被風吹的有些懵的小姑娘,不動聲色往前半步替她擋住。


    “同誌,我們是來找林江同誌的,麻煩通報一聲。”


    “好,請稍等。”戰士離開沒多久,他回來,看向另一邊的小姑娘:“請問是蘇娉,蘇同誌嗎?”


    “是我。”蘇娉覺得渾身都凍僵了,她一雙眼睛像是被水洗過,幹淨透徹:“林江同誌是我小舅舅,我過來探親。”


    “請跟我來。”戰士點頭,帶他們進了邊防站。


    這裏條件簡陋,營房也不大,常年駐紮一個營的兵力,林江是營長。


    他有很多次調動的機會,但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離開邊防,在這紮根了十五年。


    得知外甥女來了,他讓妻子準備好飯菜,自己又去附近生產隊買了點紅薯和瓜幹酒。


    蘇娉被帶到家屬院時,看到這裏甚至可以說是艱苦的環境後,沉默了。


    “表姐!”小表弟一路小跑過來,他又長大了不少,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腰。


    蘇娉連忙把手裏的糖果拿出來抓了一把給他,問:“媽媽呢?”


    “媽媽在做飯飯。”小表弟也不怕生,平時都是在各位叔叔們的懷抱裏長大的,他眼睛黑溜溜的,格外有神。


    “帶表姐去找媽媽好不好?”蘇娉輕聲哄道。


    “好!”小表弟手裏攥著糖果,晃晃悠悠地在前麵帶路。


    陸長風看到她跟小朋友的互動,能看出來她很喜歡小孩子。


    男人眸色暗了暗,抬腿跟在她身後。


    “阿軟。”小舅媽正坐在灶前燒火,見她來了驚喜地起身,迎過來:“一轉眼又是一年沒見了,你又長大了些。”


    她說的是小姑娘的眉眼和氣質。


    “小舅媽。”蘇娉放下手裏的東西,看向旁邊的男人,柔聲道:“這是我對象,陸長風,他家裏是西北的,這次我跟他回來,正好帶他見見你跟小舅舅。”


    “好,你們先坐。”小舅媽又去找了個小馬紮放在灶前,讓他們坐著烤火:“還有個土豆燜麵,很快就能吃飯。”


    冬天耐存放的就是土豆和紅薯,還有南瓜冬瓜,每次食堂的車去火車站,都是拉一大車回來。


    還有個吃得最多的,蘿卜。


    “好,您先忙。”蘇娉剛想去拿夾鉗,就被男人率先拿走,陸長風往灶裏添了柴火,對她說:“你烤烤火。”


    蘇娉的手已經凍得麻木了,僵硬的手指沒有知覺,伸手在灶邊烤了很久,從開始有點刺痛,到慢慢恢複暖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零團寵真千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眉眼繾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眉眼繾綣並收藏七零團寵真千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