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睡個半夢半醒,女魔頭再用雄鐲喚我前去聽令。我雖頭腦昏昏沉沉,記不起昨晚的事情,但身體不算沉重,四肢可用,就是奇怪為何心情大好,如沐春風。


    她依然廢話少說,叫我繼續做采露的工作,不過這回她請來了兩位幫凶,在身後密切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那兩個半死不活的活死人,許是各得了鬼穀女一滴果果汁液的好處,把我監視極緊。


    世間最苦命的就是這些破皮爛相的活死人,活著不算活著,死了又不算死了,可是我居然被這等怪物監視行蹤,我當算個更可悲的角色。


    勤有功,戲無益。


    我隻好強打精神,再接再厲,繼續幹那苦命活計。


    低頭短瞥發現,腳上不知何時穿一雙新草鞋。


    那鞋編織得紋理細密,柔軟合腳,我揣測是鬼穀女怕遭良心譴責,專門收買我的糖衣炮彈,隻是她昨天什麽時間給我穿戴,我撓破頭也想不出來。


    不過管她是何居心,我今日心情好得出奇,認認真真用兩指輕捏住花朵,傾斜一倒如同倒酒,花朵中的透徹水珠紛紛滾進水桶,滴滴答答煞有成就感。


    但是美中不足就是那掩夢軒花團錦簇,枝朵相連,我采一朵,就會碰撒一叢,有時腳底草葉羈絆,整一樹的露珠便報銷了。


    我極盡躡手躡腳的本事,最終也隻才得半桶水,哪夠一缸讓女魔頭享用。


    晚上自然再次食不果腹跪睡涼亭,月升柳稍,那催命的聲音仍舊照常響起“你過來,你過來……”


    接連四五日,日日如此勞作,夜夜如此難眠,我忽然發現腳下踩了雲團,身體輕飄飄如仙似夢。連那身半吊子衣服也突然寬鬆許多。


    今日又是沒有按約定完工,女魔頭或許要出門,暫時叫我餓肚子在房內麵壁思過。


    我看見白花花的牆就忍不住舔了幾口,麻賴澀嘴根本比不上雪白的大饅頭好吃。


    腳底一路軟到心間,整個人死了一般癱軟在幹板床上。


    心想會不會做個餓死鬼之際,那聲音準時準點軟咩咩回蕩在頭頂,這次談話內容與前一模一樣,毫無新意。


    他喚我兩聲見我依舊不吭氣,話語陡轉嚴厲道“你tmd倒底活著嗎?活著哼一聲,死了也哼哼一聲,爺召喚你足有一星期啦!”


    當我覺得他罵我的時候聲音依舊楚楚動聽時,我想我大概是不中用了,提足精神氣哼哼兩聲。


    那聲音忍住火氣,嚴厲道“想活哼一聲,想死哼兩聲。”


    我覺得自己隻有哼一聲的勁力,就哼一聲。


    聲音沉默半晌低沉道“早知如今,何必當初……也罷也罷,你如果還有精力,就去那些花草叢中,覓得一種花開淡紫,黃蕊,葉莖微紅入脊的植物,挖出它土中果實,和泥一並吞下,可消你體力匱乏之狀。”


    我一聽有吃的,就是死也拚命爬到院子裏,我記憶力尚佳,再加最近一直接觸這裏的花草樹木,那聲音提及的植物須臾便找見。


    刨開泥土不到一尺的距離,果然有類似紅薯形狀的果實藏於地下,我哪管三七二十一,把果子上的泥巴隨手擦幾把,直接塞進嘴裏。


    我覺得自己簡直成了一台攪拌機,不管硌牙的泥沙還是脆甜的果實,狼吞虎咽嚼咬幾下匆匆咽肚。


    嚼著嚼著,眼淚不爭氣地就流淌成河。


    那聲音縹緲無定再次響起“你若早些應我,何苦今日淒慘,給你吃的果實叫龍須實,食之可以抗餓,但每日最多兩個,食多腐胃,吃完後記得把土掩好,蓋撒新土,莫叫鬼穀女發覺,另外不要隻挖一棵樹下,分散來挖,避人耳目。”


    吃了龍須實後,我多少恢複些體力,擦幹眼角殘淚,懇求道“小女子瞎了狗眼不識真神,得罪大仙,還望大仙海涵,如今那鬼穀女表麵認我為徒,實則居心叵測,還望大仙解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定當效犬馬之勞。”


    那男子輕笑道“姑娘不必稱我大仙,其實我也自身難保,現在與你傳話隻敢在鬼穀女戒備鬆懈的時候,待有朝一日你我見麵,我再與你詳說。”


    他的聲音仙風道骨,自有一派風韻。我暗責自己為何會以為他心懷鬼胎,從來不敢擅自搭話,否則我哪用過這種困苦日子。


    “今日已晚,鬼穀女要回來,你我速速分別,明晚再聊。”


    我急忙一喊“大仙留步,請問我每次吃龍須實都要和泥吃嗎?”


    “這個……”大仙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道“當然洗幹淨吃更衛生。我氣惱你老不理睬我,我就當是小小懲戒你一番……”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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