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年一次的巽風將嘲歌城吹到天空去的。”我亦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回答他。


    “看來世人都是隻聞其一不聞其二……”白璃魄故弄玄虛道。


    “那,願聞其祥。”


    “首先從嘲歌城的布局來說,在巽風未及之時,零零散散,亂如碎珠,從未有整塊相連之時,一旦三年期到,巽風殺至,亦是浮浮降降,懸停隔空。”


    “很多人都會誤以為這是為了防止巽風暴虐之時,將整座城市撕碎了,才在布局中想的笨招。”


    “可是其實如果用堅硬無比的鋼筋作為築基,澆灌整座城市底部,再用厚硬的結界籠罩,巽風勢強,亦不可能將嘲歌城輕易撕裂。”


    “我聽諸葛辨磯提過,給整座城市加結界的辦法並不可行,而且萬一嘲歌城底端修築紮實,巽風無處鑽風,亦有可能將嘲歌城直接翻覆,毀於一旦。”我禁不住插一句道。


    “所以人人覺得四分五裂的狀態,才最適合嘲歌城的布局,其實反過來想,如果一整座城市都會被巽風顛倒乾坤,那麽這些零碎的浮界就更容易被巽風翻覆蓋麵,或是吹得無影無蹤。”


    “但是沒有,這些浮界千百年來起起落落,從來都是穩妥地停滯在原處,基本未挪分毫,除非有人故意讓巽風這樣吹,否則,在嘲歌城的下麵就很有問題了。”


    “你怎麽知道的這般詳細?”我突然覺得他似乎早就打著嘲歌城的主意。


    白璃魄看我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早跟你說過我來這裏是要偷東西的,不熟門熟路,你且叫白某怎麽下手?”


    我重新打量起他,覺得他的笑意裏充滿十拿九穩的自信,明眸皓齒看起來分外誘人。


    “你站這麽近幹什麽?”不知何時他竟然挪到我的身旁,靠在肩側的身子散發出冷冷的幽香。


    狗東西,無視姑奶奶的警告是不是?


    他仿佛能洞悉我的心意,加緊解釋道“不要著急,白某隻是要你看樣東西。”


    語畢突然從袖子裏摸出一樣東西在我眼前爆閃,灼亮的光線瞬間刺激我的視線,眼前驟亮後緊接著就是黑暗。


    “我靠,你玩陰的!”突然失去視覺叫我的心也隨之一沉,黑暗裏閉目要摸索到那個挨千刀的家夥,將他千刀萬剮。


    白璃魄並沒有挪身,他好笑地扶穩我的身體,巧言乖哄道“你不要老是這麽粗魯,先睜開眼睛看一看再說。”


    千哄萬勸,我總算卸下心裏的怨念,眯起眼睛看看倒底是什麽東西值得他射瞎姐的眼睛。


    湧入眼簾的景物瞬間擊潰了我的心防,在嘲歌城之下竟然存在著一座頂天拔地的寶塔,這座寶塔並非是貨真價實的磚瓦,而是由億萬道看不見亦摸不著的氣流構築而成,摸之無形,聽之無聲,但它卻是最真實的存在,而且那麽巍峨端嚴。


    在這座看不見的寶塔中,每一層,每一片,每一塊中都折射著點點藍色的星芒,這些勁芒刺透千裏,首尾疊合,鬱藍融灌四角,勾勒梁柱,畫石為壁,點木作基,在飄忽不定的流動巨塔間,構築一座立體的藍色魔塔。


    “這怎麽可能?我往往返返多少次,從來也不曾撞擊到這塔身分毫?”麵對浩然的建築物,我竟無言以對。


    “方才我用藍顏玉刺激了你的視線,所以你才能看到同為藍顏玉所射之光構築的塔身。雀無極的父輩造就這座無形之塔就是要掩人耳目,怎麽可能讓普通人輕易發現?”


    “早在十幾年前,我也著手搜集這些射程極遠的藍影玉石,這些玉石平素裏同為隱形,隻有拿母玉的超強光束刺激過眼睛之後,才可看出藍影玉的源源光束。”


    “三年前白某就已經著手將數以萬計的藍影玉嵌入無形塔壁內,但是畢竟是虛無的空間,動起手腳來自然耗費功夫。”


    “據我觀察此塔設計絕倫,可以伸縮提降,待巽風肆虐時即刻膨脹,將嘲歌城頂入雲巔,待三年慢慢再隨著沉降縮回地底。”


    “所以人們直覺是風頂起嘲歌城,其實不過是無形塔的巨力托舉而成罷了。”


    “依照你的意思,我們所看到的巽風其實全部都困在無形塔之內了?”我再問道。


    “巽風乃邪異之風,並不能全部困於塔內,定然有部分會透過無形塔通風的牆壁露出來一些,否則依照巽風的撼世之力,早把嘲歌城撕裂作渣了。”


    我微微歎口氣,心想倒底是什麽東西要白璃魄如此大費周張,而且這些事情斬月又知不知道,萬一他們要偷的是一個東西,棋逢對手我真怕斬月不是對手。


    他看出我不說話,麵露關切道“怎麽了?是不是夜裏風涼身子不舒服了?”


    我趕快搖頭,故意借問道“既然你做了十全的準備,也知道無形塔的存在,為什麽遲遲不動手呢?”


    “因為藍影玉隻是勾勒出無形塔的外部構造,卻還沒有找到入口,所以我要故意接近諸葛辨磯,由他帶我進入無極宮,靠近雀無極,這樣我才可以把更多的藍影玉以精純內裏嵌入無形塔,找到入口。”


    “目前看來,有兩個地方最為可疑,一是無極宮的烿兆地宮,一就是你呆過的那一棵樹的浮界。”


    我聽他這麽一說,抬頭朝浮界與無形塔之間反複揣摩,忽然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裏看過似的……


    對了……越是朝最高的塔巔看去,越像我從諸葛辨磯家偷的那張圖紙,如今看來更是一模一樣。


    難道……


    諸葛辨磯也在找無形塔的入口?


    故意忽略這一發現,我佯裝順從道“烿兆地宮的可能性最小,因為我在那裏住過,而絕心那塊浮界最是可疑,因為你在上麵亂翻過後,他氣勢洶洶地揪住我,親自叫我上去解釋清楚,可是到了浮界他又故意提你的事情,好叫我轉移注意力,如此看來……可是隻有一棵大樹和一位大叔,那裏會是無形塔的入口處嗎?”


    我搓搓下巴,自己也陷入沉思。


    “絕心提到我?那他說我什麽了?”白璃魄對絕心的話,煞是感興趣。


    “他說你……”


    他說你的未來是空白……


    抬頭對視白璃魄,他的表情竟溫和如同春水,看我的眼神十足的信任,裏麵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滾滾情潮,似乎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難以離開我分秒。


    我的心冥冥中顫若秋葉,難道自己隱藏的那張圖紙,終會害得他死在嘲歌城?


    我好卑鄙,我好殘忍……


    心裏已是天翻地覆,也隻無奈地咬咬嘴皮,畢竟斬月才是我該守護的人,其他的人也隻好……


    “他說你長得好醜……”低下頭,怎麽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嗎?我還總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呢?”說完自己也淡笑了起來。


    他的笑意感染了我,叫我更是糾結該不該告訴他圖紙的存在。


    “嗯……”他見我毫無反應,輕咳一聲道“既然我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姑娘必須也要把最近你在無極宮遇到的棘手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我,這才是公平交易。”


    這些生意人……


    我既然聽了人家的秘密,也隻好把雀無極要我假扮赤炎火蓮的事情給他說了。


    他聽完沉思片刻,問道“雀無極提到真正的赤炎火蓮其實是人形,那麽她不可能不提前先試驗你一番,我覺得姑娘的誠意似乎還不夠。”


    他還真是聰明伶俐。


    接著我又說廖宣中毒時,雀無極要我以血救人,幸虧有玲瓏璧璽做了擋箭牌,還包括她還設計讓絕心和我在圍獵場,被獵雲攻擊到死的事情,反正添油加醋說得唾沫亂放,管他的,讓他也該知道姐姐在無極宮的種種艱難,否則利用我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留情。


    白璃魄聽完扭頭便走,冥冥中似乎聽見他手骨嘎巴作響的聲音,我看他整個人氣場瞬間降低作寒鬱的冷冰,完全沒有絲毫暖意。


    乖模乖樣地跟在他身後,繼續追問道“你是不是擔心雀無極此時會到處找我?放心吧,我找到了十足的理由,她不會懷疑到我的,我也不會拖累你的。”


    白璃魄聞言駐足不前,回頭的時候臉色極是難看,他冷然回答道“雀無極今夜喝了我專供的禦釀,不會找你的麻煩,但是姑娘可要注意一件事情,那就是……”


    他突然捏住我的肩膀,指力入肉道“那就是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請你袖手旁觀,否則……白某指不定會殺掉某個惹我生氣的家夥,來解心頭之恨。”


    他這話擺明是在威脅我,他果然擔心我會像笨蛋一般把他給供出來。


    雙手一撥挑開他的手指,兩條胳膊隱隱快被他捏斷了似的,我隨手抖開金針羽苞,嘴裏冷薄道“如果白公子今夜約蟲兒前來,就是要說最後這句話,那以後不妨開門見山,兜兜轉轉的扯了那麽多,聽得人腦子都要打結了……”


    “還有以後沒事不要叫我笨蛋,你才是白癡呢!”


    說著對空飛去,將滿臉沉痛的白璃魄遙遙扔在浮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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