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機警,再將白膩的身軀趕緊掩入黑流沙中。


    驚道“我的刀!”


    “還有你的衣服。”白璃魄掌內運氣,蟲兒新買的衣服瞬間分崩離析,碎作殘渣。


    “你……你……你……”蟲兒已經氣得結結巴巴,手指著白璃魄高挺的鼻子,硬是說不出完整的話。


    “蟲兒姑娘不怕死的個性,著實讓白某傾慕,可是,蟲兒姑娘常年與人搏命,索性總有貴人相幫,渾身上留下疤痕,假如這裏每一刀,都滑在你這漂亮的脖子上,你可還有命去相搏?”


    蟲兒徹悟,他的目的原來在此,他從始至終便沒有真心實意,想要帶自己去赤瑾的老巢救人。


    白璃魄將穿心攏回自己的衣袖。


    “姑娘就在此地好生等著櫻祭夜來,時間緊迫,白某恕不奉陪。”說完便走,留不下一絲表情。


    “白璃魄,你竟真叫來櫻祭夜?”蟲兒朝他背影喊去,不知為何此話一出口,整顆心都涼個透徹。


    白璃魄沒有回頭。


    “白某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肺腑之言,白某叫你跟櫻祭夜走,你就真的隨他去!”


    “白某叫你不用救梅姑娘,你就不要管她人的死活!”


    “執拗並不是種美德,而是送命的固執,你若有功夫理睬閑事,還不如把自己的小命先藏好!”


    “蟲兒姑娘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姑娘最該心知肚明!”


    白璃魄自始至終未再露過一麵,他的態度如此冷漠,連徐徐蒸騰的靈氣,亦被寒徹做冰晶。


    完全不給蟲兒任何反駁的機會,他將軟劍幻作巨大的劍體,腿腳極快地蹬上去。


    “穿心我拿走了,姑娘自此好自為之吧!”白璃魄似乎是有轉頭道別的念想,最終禦著軟劍,化作藍色的流星,極快地朝界外飛逝。


    蟲兒本是惱羞成怒,可見藍光閃逝後怒極反笑,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無需讓同一個男人三番四次來提醒自己。


    櫻祭夜幾人趕到時,天色已經蒙蒙星亮,蟲兒早將黑流沙裏的殘氣吸個夠本,白璃魄不是說過嗎,再不吸取可就沒得吸了。


    千目遞送來衣服,天真的小臉上也多了份心事,櫻祭夜待蟲兒穿好衣服,不管不顧拉起她的手便走。


    藥奴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三人的去路,嫵媚橫生道“你要把人帶去哪裏,起碼也該問問我的意思吧?”


    櫻祭夜修養幾日,恢複了些許精神,邪獰的表情在俊顏中熠熠重現,“醫聖幾日來的照顧叫櫻某感懷,不過蟲兒答應過我,待事情告一段落,便要和我浪跡天涯的,醫聖既不是她的血親,又不是她的師傅,憑什麽攔人?”


    “就憑我從小將她悉心養大,櫻公子就得先過藥奴這關。”


    “哦?”櫻祭夜狂邪道“可是今日櫻某說帶她走,便是刀山火海,也攔不住我,如果醫聖再出手相攔,就勿怪櫻某的盤祖無情……”


    藥奴聞言嬌笑,腳步大膽再朝櫻祭夜挪近幾步。


    她要和櫻祭夜走……


    她要和櫻祭夜走?


    蟲兒隱著怒氣,將櫻祭夜的大手慢慢撥開,不睬藥奴投來的眼神,朝一旁悶不吭聲的千目問道“獨孤斬月呢?話說他怎麽沒有來?”


    針鋒相對的二人均倒抽一口薄氣,藥奴失望道“這女人的心是石頭做的,你我今日居然為石頭要頭破血流。”


    “他走了……”櫻祭夜想再握住蟲兒的手,他清晰得感覺她分明才從黑流沙中出浴,手心的顫抖感卻如在冰窟煎熬千年,連骨頭都是冷的。


    她受什麽打擊了嗎?


    蟲兒避開他的手指,依舊質問千目道“獨孤斬月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是去救梅姑娘了嗎?”


    “他有沒有說,梅姑娘大約在什麽地方?”


    千目倒退幾步,點點頭,又搖搖頭。


    蟲兒朝櫻祭夜嗬斥道“櫻祭夜!千目是你的奴隸嗎?你能不能不要偷偷威脅他!!”


    櫻祭夜掃過有些局促不安的千目,霎時爆發道“那男人平素裏對你隻字不提,你被赤瑾帶走了他紋絲不動,如今他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你花癡的病是不是應該清醒些了吧?”


    她花癡?她花癡!難道他也這麽看待自己?


    蟲兒不理睬櫻祭夜的怒火,原地反複走來走去,她被白璃魄激得頭腦混亂,隻能不斷命令自己,沉住氣,沉住氣……


    如今看來白璃魄和獨孤斬月肯定是去救梅姑娘了,話說梅姑娘會被赤瑾那妖人藏到哪裏去呢?到哪裏去呢……


    冥思苦想,冥思苦想,蟲兒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被熬成豆腐渣,蟲兒仰頭看看圍住黑流沙的結界,再看看已經褪去少許黑色,微微犯金的流沙溫泉。


    忽然,蟲兒一把揪過千目,將他摟入懷裏,盡可能溫柔道“好弟弟,你可是上古靈獸啊,話說當年火靈符誘與鶴峰在此地鏖戰的時候,你在不在現場?”


    “略有所聞……”千目不明就裏地點點小腦袋。


    那就對了。


    蟲兒欣喜道“那你快帶姐姐去看看,鶴峰最後掩屍的地方……”


    “不行,我不準你去!”櫻祭夜將千目一把揪回自己的身前,態度堅定道“我知道你有什麽打算,獨孤斬月身體就算再虛弱,他自己的女人就讓他自己去解救,如今捉走梅姑娘的家夥,倒底是什麽盤算,都是很難預測的。”


    “我不管,梅姑娘還有小鳳姑娘都是從我手裏丟失的,如果我不能將她們救出,我恐怕再枉為人。”


    “是嗎?真的隻是這樣嗎?”藥奴質疑的嫵媚音調叫人捉狂。


    “信不信由你!”蟲兒將千目趁機拉回,可是她堅定的回答過後,自己也不是那般確定。


    她真得隻是想救別人嗎?


    那麽她最想救誰?


    蟲兒煩悶朝藥奴揮手道“藥狐狸,那你走不走?”


    藥奴半蹲著摸了把黑金色的流沙,蒸汽狀的靈溪自他五指尖流轉,將他明晃晃的麵具映射得驚喜若狂。


    “我當然跟你去,這不用質疑。”他玉立而起,“話說白璃魄還真是個奇人,居然守得這般巧妙的地方。”


    櫻祭夜聽見白璃魄三字,更加狷邪道“他不過順帶救了你幾次,還值得你去以命相還?”


    他的綠眸,已經變作黑色的無底洞。


    蟲兒微咳一聲,劇冷無比道“誰說我要去幫他?誰說我要去幫獨孤斬月……”


    蟲兒拽起千目,將他抱入懷中道“你既然疑東疑西的,就不要去了,千目暫借一用,找到地方便叫他回來尋你。”


    隨手招來藥奴,要和他一起走。


    “站住!”櫻祭夜突然怒吼一聲,震得綠葉落雨,寒意紛紛。


    “話說你今日如果非要去,我與你緣分就到此結束!”櫻祭夜紫發飛揚,參雜著股股戾氣,盤祖已握在手心,手背已然青筋暴起。


    藥奴莞爾一笑,低靡道“膽小鬼。”


    他不膽小,蟲兒心裏明白,他總說過縱使得罪全世界,他永遠隻會護著自己一世周全。


    可是今日他的行為卻異常詭異,又如個怯懦的人兒縮手縮尾。


    他的諾言,蟲兒真心是聽過心裏去的,他是真正值得托付的男子,可是她隻能辜負他。


    蟲兒故意忽略櫻祭夜的恐嚇,抱著千目堅定地朝結界外走去。


    藥奴朝櫻祭夜禮貌地聳聳肩,穿花蝴蝶一般飛到蟲兒身側。


    千目看見櫻祭夜可怖的身影越行越遠,趴在蟲兒的耳畔低語道“主人不跟來也是好的,他的身體吃不消……”


    千目的聲音細小,但真真實實地刺激了她的耳膜,蟲兒慘笑道“我能怎麽辦?難道還能欠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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