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本來還打算若是回來得早,就去寢房看看劉民他們,結果現在這個時辰,再過去找他們就是擾民了。


    於是隻能洗漱一下回屋去了。


    第二天清早江牧估摸著一個大家還沒去上課的時間,連忙出了門,希望過去的時候劉民他們還沒去學堂,不然他又得跑一趟學堂。


    不過去學堂也不錯,在學堂坐著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他還挺懷念的。


    到寢房時還是晚了一點,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江牧於是便隻能朝學堂而去。


    遠遠地他就感應到學堂內傳來的氣息,心下一鬆,知道現在學堂內確實有人,想必大家都在,江牧腳下的速度變快,心情也不由自主輕鬆起來。


    先在窗前看了看,見方月師姐還沒來,江牧才放心地朝門口走去,不然他們正在上課,他這樣進去不就打擾他們了嗎。


    本以為會看到大家熱火朝天說話或是修習法決的模樣,誰知江牧目光一掃,卻發現學堂內的學生們都是一臉悲痛之色,好些人更是淚流滿麵,坐在座位上,魂不守舍。


    這是怎麽了?


    江牧的到來引起了幾人的注意,劉民也聽到聲音看了過去,見到江牧來,雖然十分難過,但還是勉力打了個招呼,示意江牧過來。


    江牧忐忑地走到劉民身邊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糾結地低聲開口:“怎麽了?”


    劉民聞言臉色又是一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後才回答:“方師姐和問師兄去世了。”


    “怎麽會!”江牧十分驚訝,方月和問天羽還那麽年輕,看起來也十分康健,怎麽會突然去世。


    “他們昨日授課結束之後便出去執行任務了,本來探知到的消息隻是兩個三級邪祟,誰知在執行任務途中有一個三級邪祟竟然受到當地民眾意念影響 ,當場升級為四級邪祟,方師姐和問師兄兩人不敵,被邪祟當場奪去了性命。”


    江牧睜大雙眼,沒想到這兩條生命如此輕易地就消逝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陌生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大家好,我是胡緹,以後由我來負責各位的課程。”


    方月和問天羽的去世好像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江牧離開學堂時,正好看見外麵有新的師兄帶領著新通過測試的弟子走下馬車。


    都是陌生的麵孔,但如出一轍的興奮弟子與溫和師兄。


    生命是如此珍貴,又是如此脆弱,母親十月懷胎才能辛苦地孕育一個新的生命,但不過須臾之間,生命又會輕易消逝,但這生命逝去的悲痛,甚至一生都無法淡忘。


    江牧心情低落地回到院中,正看見雲鏡從後門離開的身影。


    他還想找雲鏡說事情,見狀連忙跟上。


    他來這裏不過兩天時間,昨天基本上一整天都待在魔域之中,內城的地方他還沒仔細逛過,現如今雲鏡腳步匆匆地往外走,江牧也不知那是通向的哪裏。


    不過江牧沒有掩飾自己的身形,以雲鏡的實力定是也能發現他在後麵跟著,現在沒說話,想必去的也不是他不能去的地方。


    從院落的後門離開,出現在江牧麵前的就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幽靜小道,順著小道往前走,沒多久他就見到了雲鏡的背影。


    在雲鏡之前,是一片巨大的榕樹林。


    不對,這不是榕樹林,而隻是一棵榕樹。因為其年代久遠,根立於地麵,看起來又像是一棵棵新的樹。


    但這些還不是最讓江牧震驚的,隻見雲鏡此刻正拿出了兩個木牌,用紅線穿著掛在了這龐大榕樹垂下的枝條上。


    而這樣的紅線木牌,密密麻麻地掛滿了這整片榕樹林。


    江牧看得很清楚,雲鏡現在掛上的木牌上麵,赫然寫著方月和問天羽的名字。


    這是弟子名牌!


    “這些,”江牧情不自禁走上前去,“都是離世的淩雲閣弟子?”


    雲鏡仔細地將木牌掛好,又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是的。淩雲閣傳承千年,守護這一方平安,自然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是這真的值得嗎?”麵前的木牌數不勝數,僅是粗略一掃,就是江牧膽寒的數量。


    “妖魔邪祟為禍四方,致使民不聊生。若是能夠有一方淨土護得人們安居樂業,這些代價又有何懼?”


    雲鏡沒有看江牧,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那木牌之上,像是在為江牧解答,又像是在安慰麵前這數不清的亡靈,他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江牧無法再說話,麵前的一切令人悲痛且震撼,這一個個木牌都是鮮活的生命,他們為了守護自己的家鄉,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江牧抿了抿唇,麵前的一切給他帶來的震撼難以言喻,他無法再以輕率的態度麵對這一切,他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師父,魔域今後就由我去值守吧。”


    雲鏡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在這樣的場景下,江牧還會說出這句話。


    聽到生命的消逝縱然悲傷,但親眼見到這真實的犧牲卻會令人恐懼。


    因此這塊地方,是內城僅有的禁地。


    值守魔域是一件萬分重要的事情,以往都由淩雲閣主擔任,但是江牧的根骨太過出色,能讓魔氣完全消散的能力不得不讓他開口懇求。他深知這是一個卑劣的請求,所以他也會付出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包括淩雲閣主之位。


    但是他希望江牧不是一時衝動做下的決定,而是慎重考慮之後,真的願意擔負起這個龐大的責任。


    願意負擔無念城數以百萬計的生命。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是的。”江牧重重點頭,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慎重了。


    雲鏡笑了起來,不是以前那溫和的淺淡笑意,而是真切的真實的笑容,能讓人從中感受到他的快樂,他的希望。


    既然做下了決定,江牧和雲鏡也都不是拖拉之人,當下就回了院中開始收拾東西。


    江牧自此在魔域值守,也是要常駐魔域,每月也隻得一日時間才能回來。所以現在雲鏡也難得體貼起來,拉著江牧開始打包行李。


    從必備的食物,到日常穿著,再到可能會用上的物品,竟是不知不覺地塞滿了整個馬車。


    見雲鏡還想著在角落裏麵塞兩雙鞋子,江牧不得不強硬地拉開了雲鏡的手,再一次製止:“真的夠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需要這麽多東西。”


    雲鏡看起來也不像在聽,他把鞋塞到江牧懷裏之後,像是想到什麽,又回房裏去了。


    “可以再帶個包裹。”


    江牧恍惚間聽到這句,瞬間膽寒,馬不停蹄地上了馬車,不能再等雲鏡回來了,不然他真的要被這些行李淹沒了!


    沒有直接往後城門去,而是直接去了前城門。江牧這次要直接離開一個月,家裏的那株樹苗還是要做一下安排。


    先不提看到李三進之後他驚喜的目光,江牧將之後的事情匆匆地叮囑了一遍,再悄悄留下用貢獻點換來的銀錢,再讓陶青青平日裏注意偽裝好好裝樹,他才再次回到內城坐上了馬車,這回就真的是朝魔域而去了。


    再次踏上魔域熟悉的土地,江牧現在隻有滿腔的戰意。這魔域與邪祟的存在無疑是一大禍患,是導致無數人家破人亡的根源,現在他既然來了這裏,那麽這些魔物就都留不得,全都會成為他的術下亡魂。


    一日不蕩盡魔物,他便一日不回!


    下了決心,江牧頭也不回地踏入了迷霧之中。


    這次他將馬車遠遠地停在外麵,車上的食物被他拿了下來隨身攜帶,這樣他就不用時不時出去,一直待在魔域之中也沒有關係。


    魔域裏麵始終被濃霧覆蓋,看不清天明與黑暗,在裏麵待得久了,江牧甚至都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隻知道自己的雷霆術用得越加熟練,心念一動就會有雷霆落下,將遠處的魔物化為灰燼。


    他消滅魔物的速度很快,這些時日阻礙了他進度的反而是尋找魔物的過程。魔域實在是太大了,用雙腳一步步在上麵尋找,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過隨著江牧的深入,他也發現了越是在魔域深處,魔物便越加強大,魔物的數量也越多,甚至已經不再是之前獨行的狀態,而是開始成群結隊起來。


    江牧還嚐試著進一步對魔物展開研究,不過不論他怎麽嚐試,哪怕是將魔物身上的魔氣全部驅除之後,留下的也隻是一具具毫無意識的狀若瘋魔的軀幹,他們每日都在吸收魔氣,然後在足夠強大之後,就會離開此地朝外走去。


    魔物會離開魔域,凡是遇見血肉便會一擁而上,將其生吞活剝,血腥殘忍無比。


    這樣的生活江牧也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隻知道在魔域深處找尋許久再也沒看到一頭魔物之後,他就停下來再往下走去的步伐,轉而朝外走去。


    雖然魔物還未除盡,但是江牧也知道不能無止境地待在這裏,無念城還有他需要做的事情。


    隻是回程的路比江牧想象得更久,來時他是不斷繞路細心謹慎,這才花了許多時間。但現在回去他是方向堅定,用最快的速度一路不停,本以為頂多半日便能離開魔域了,結果現在已經大半日了,江牧眼中還是那黑沉的天空。


    停下腳步再次感應了一下方向,確定沒有任何偏移,江牧心中疑惑。


    眼睛和耳鼻可能會受到蒙蔽,但是他的感應隻要實力不超過他,就絕對不會出錯。


    他早就在馬車上做下了布置,讓他可以清晰地感應到馬車的方向,他按照這個方向直線前行,以魔域的範圍本不該需要這麽久。


    再次加快速度,終於又在半個時辰後,江牧發現麵前的霧氣薄弱了起來。


    離開魔域,之後的路便好走了許多,在風的速度下,不過片刻,馬車的蹤影就出現在江牧麵前。


    但是他記得當時他是將馬車停在了魔域外很遠之處,就是害怕馬車受到魔氣侵蝕,但是現在馬車與魔域的距離卻近了許多,再往前一點就要進入魔域之中了!


    還沒等江牧再仔細確認一下,從馬車中就衝出一道虛影。


    竟然是陶青青!


    虛影比江牧初次見到時更加透明,甚至隻有頭部還勉強看得清輪廓,其餘部分都化為了朦朧的煙霧,再也凝不起輪廓。她看見江牧,頓時驚喜萬分,但是虛弱的力量隻讓她來得及留下一句話,緊接著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快回去!”


    陶青青的突然出現讓江牧感覺十分不妙,他沒有再管馬車,而是直接運轉心法,通過之前研究的異能使出全力,疾馳而出。這速度竟是比風更快,馬車過來整整要半日的距離在江牧的全力之下,竟是一炷香時間便到了。


    江牧沒有進城,而是直接去了最初見到陶青青的那片桃林。


    隻見當初還鬱鬱蔥蔥的桃林此刻已經變得有些凋零,地上鋪滿了凋落的黃葉,樹木也隻剩下光禿的枝幹。陶青青的本體也變得殘破,上麵甚至都出現了幹枯的空洞。


    “這是怎麽回事?”


    陶青青的虛影出現,她看起來十分虛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將這虛影徹底吹散,在明媚的日光之下,江牧甚至都看不太清陶青青的身影。


    “雲鏡瘋了!”


    “什麽?”


    伴隨著虛影激烈的語氣,她的身影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他要將整個淩雲閣都獻祭!他拿我的樹心就是為了當陣心的!”


    “怎麽可能!”江牧不信,雲鏡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是他可以清晰地看出雲鏡對淩雲閣弟子的愛,當時在那榕樹前雲鏡的悲痛做不得假,現在怎麽可能會將整個淩雲閣獻祭?


    這可是數千條人命!


    “你再往西八百裏,我可以感應到我的樹心就在那,雲鏡已經布下大陣,你去那裏一看便知。”


    第32章 桃妖殤情(完)


    陶青青所說的地方十分好找, 江牧徑直往前全速而去,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就在這本不該有人的荒原之上感應到了人的氣息。


    非常多的人, 完全不止淩雲閣應該有的幾千弟子。


    江牧停下腳步,出現在他麵前的,是熟悉的黑沉天空, 在這前麵,竟然也是魔域。


    是了, 他這段時日雖然都在魔域之中,但是也可以猜到魔域並不僅是他所在的那裏,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魔域還更深更廣地蔓延了出去。


    而這裏就是魔域的另一處邊界。


    現在魔域之外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帳篷,除了熟悉的淩雲閣弟子服飾,江牧還看到了其他的整齊製服。這些或許是這片大陸上其他宗門的服飾。隻是不知究竟是什麽事情,讓這些不同宗門的人全都齊聚於此,甚至於讓陶青青認為雲鏡要以樹心為引布下大陣,將淩雲閣門下弟子全部獻祭。


    簡單觀察了一下, 江牧就朝著淩雲閣弟子所在方位而去。


    他們都集中在麵前帳篷群的一處,想必雲鏡就在這之中的某間帳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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