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算我的功勞。魔將是被你逼出來的,這本來就可以算是你的功勞。”疾雪道:“雖然都一樣可以見到玄紫,不過咱們最開始的計劃不是讓我做龍傲天的嗎?”


    對於功勞誰來拿這件事,她好像完全不在意。


    “急什麽。”桂雲扶低道:“你很快就會知道原因的。”


    到了半山腰,之後的山路就沒那麽長了。山間還修了一條石板路供人上下。


    桂雲扶沒讓她再抱他,正好,疾雪也不太想再惹他生氣一次。她以前覺得自己能控製自己的行為,但最近一到桂雲扶麵前,自控的開關就像失效了一樣。很奇怪。


    他們走得不快,莊曉月和懷青等人不出多時就追上來。


    懷青看著瘦瘦弱弱,體力比桂雲扶可好太多。


    “我剛上來沒看見載陽長老,人呢?”


    疾雪道:“我們跟他交了差他就走了。”


    “所以你真把妖獸殺了?”懷青問:“那我們組豈不是贏了?”


    “沒有。妖獸是商人殺的。我就是個在旁邊喊666的。”


    懷青:?


    “畢竟商人是梅班的人嘛,肯定比我們厲害。”莊曉月不知道疾雪的底細,不疑有他。


    “對了,織桑讓我們給你帶話來著。”


    疾雪:“什麽?”


    “她說謝謝你當時阻止了那幫對千令起殺心的弟子。”


    “哦,小事。”疾雪道:“她的腿傷怎麽樣了?”


    “包紮得及時,好像沒什麽大礙。就是……千令是不是沒辦法再變回人了?”莊曉月說到這裏就想抽抽:“我剛才在旁邊看得話都不敢說……他為什麽不再好好想想……”


    修士和妖都注重道行的修煉,深知要積攢道行有多不容易。莊曉月很替他惋惜。


    “妖獸起碼得積攢近百年的道行才能幻化成人。”疾雪道:“努努力的話,也許七八十年就能成。”


    “那也太久了!”莊曉月道:“凡人的壽命是有限的……”


    這不是千令努不努力的問題。而是織桑能不能活到他再次變成人的那一天。


    “他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應該就有覺悟了。”疾雪道:“就算不能吐露人言,但也可以一輩子和她作伴。等織桑死後,他又是一隻自由自在的妖。千令應該滿足了,你就替他開心開心吧。”


    結果這話沒安慰到莊曉月,更讓她淚水盈眶,就差哇一聲哭出來。


    ……真是一個極具共情能力的好人。


    桂雲扶也有點意外疾雪的話。


    她明明整個過程都是一副不關心、不搭理、不深入的態度。


    “你覺得千令賭贏了嗎?”他把之前她問自己的話拿來問她。


    疾雪:“他肯定滿足了。但如果是我,我會覺得自己輸了。”


    “哦?”


    “我的欲望比較深,比較多。”她毫不害臊:“隻是陪在身邊怎麽夠。我想要的是全身心的深入,我要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這話相比以前已經含蓄了很多,但字裏行間透出的那點自信還是一如既往。


    桂雲扶淡淡一哂。


    “那我的欲望也許比你的還要深。”


    疾雪:“什麽意思?”


    他卻已經加快腳步而去。


    之後就是短暫的休憩。宗門體諒弟子們露宿荒野這麽久,沒急著上課,放了半天假。


    桂雲扶進門以後就不見了,疾雪猜他是去太玄殿見載陽和玄紫了。


    這幾天都是大太陽,懷青比起剛來宗門的時候稍微曬黑了一點,躲在樹蔭下邊抱怨:“早知道就塗點什麽再下山了,我辛苦養好的皮膚都要皺了。”


    疾雪正在旁邊喝水,聽見來了句:“無所謂吧,你又不做小倌了。”


    “我是不做小倌了,但不是還要勾引你嗎?”


    “咳咳咳!”


    “沒事吧。”莊曉月趕緊拍拍她的背:“懷青你突然說什麽啊。”


    “沒有突然呀。”他扇扇睫毛,很坦然地說:“我跟她告白了。”


    “咳咳咳!”這下莊曉月沒喝水也嗆住了。


    “真、真的?”她不可置信:“但商人不才是……”


    “商人是她單相思而已。”懷青早就看出來了,這兩個人雖然有點曖昧,但不是互通心意的氛圍,捧著臉頰笑吟吟地問:“是吧,‘阿雪’?”


    疾雪當然隻有一個回答:“……是。”


    莊曉月頭都要大了,同樣是人,怎麽她的生活那麽平淡無奇?修羅場竟然就在她身邊!


    “告白是什麽意思?”阿葵逗著當康回頭插了句嘴:“阿兄跟阿雪姐姐怎麽了?”


    “阿兄我在打算撬牆角呢。”懷青摸摸她的腦袋。


    疾雪隻覺得這個空間已經不適合她待下去,再待久一點,懷青可能就要逼問她的答複了。所以找了個借口,她趕緊開溜。


    等疾雪一走,莊曉月就興致勃勃湊到懷青身邊:“快快快,說說你的計劃。”


    “什麽計劃?”


    “你不是要把疾雪從商人身邊奪走嗎?總得有個大致的計劃。”


    說實話,懷青沒什麽計劃。以前他隻要負責說好聽的話然後脫衣服就行了。但對疾雪又不能這樣。就算他願意脫,她還不一定敢看。


    “嗯……”他想了想:“順其自然吧?”


    “你剛才還信心滿滿的,原來什麽都能沒想啊。”莊曉月本想給他出謀劃策一番,但又覺得這樣有點對不起疾雪,在她心裏,誰更喜歡疾雪,那她當然就支持誰:“所以你喜歡疾雪哪裏?”


    “……”懷青想起之前在拱橋上,疾雪翻身下去幫他撿劍,臉頰紅了紅:“做事很幹淨利落?”


    “還有呢?”


    “……很可靠?”


    “噢噢,然後呢?”


    “你有完沒完。”懷青很害羞,手遮著下半張臉:“你別把我剛才說的告訴她。”


    “明白明白,我們兩個是好朋友啊,絕對幫你保守秘密。”


    正說著,一道人影忽然飛快從二人麵前掠過,莊曉月認出那是柳南,喊他:“哎,等等。”


    柳南停下腳步回頭。


    莊曉月道:“你跑去哪兒了?從昨晚開始我們就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被妖獸吃了呢。”


    柳南是個挺有禮貌的人,可能因為出身比較高貴,有時說話有點拿鼻孔看人的壞毛病,但不是個壞人。這是莊曉月對他的印象。


    但此刻,他卻喘著粗氣急躁地拋下一句“關你屁事,耽誤了我的大事你擔得起責任嗎”就匆匆離去。


    “柳南。討厭。”阿葵立刻撅起嘴道。


    “他犯什麽病了?”懷青問。


    莊曉月搖搖頭。


    “算了,反正跟我們沒什麽關係。”


    ……


    桂雲扶被叫去了整整大半天。等到太陽日落,疾雪都沒見他回來。


    倒是有傳聞已經在弟子間傳開:


    “玄紫真君出關了?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上午就看見陸少主和向師姐去風陵穀迎接他老人家了。”


    “可是為什麽?真君不是輕易不出關的嗎?”


    “好像是那個商人完成了任務,真君要親自褒獎他吧?”


    “就這?這也犯得著真君出關嗎?”


    桂雲扶沒有跟她說過之後的計劃,估計就是讓她待機。


    但疾雪聽著這些議論聲,多少有點不放心。


    玄紫真君是遊戲出場人物裏修為境界最高的,邁入渡劫期不知幾百年,遲遲沒有突破。對陸鳴之而言亦師亦友。所以就算他比主角強,玩家也接受度良好。


    但對她和桂雲扶來說,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敵人。


    桂雲扶一個人去見他有風險。


    疾雪站起來,剛準備趁夜飛去太玄殿看看,懷裏忽然有什麽東西震動。


    她低頭就發現是一塊傳訊石。


    什麽時候被人塞到袖子裏的?


    她打開,上邊蹦出文字:“去一趟太玄殿。一個人去。玄紫真君在等你。說實話。”


    發這條消息的人無名無姓,不知是誰。


    但疾雪知道肯定是桂雲扶。


    隻有他才能趁她沒注意把這種東西放進她兜裏。


    畢竟他們禦劍上山時是挨得最近的。


    難不成……是在她親他的塞過來的?


    但桂雲扶當時明明表現得那麽動情。


    “……”


    疾雪走出膳堂,乘上了劍。


    太玄殿不在天罡宗的主殿群中,位置比較偏,過了太玄殿再往前飛就是玄紫真君用於閉關的風陵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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