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無論是林雲壑敗,還是裴連瑛敗,對他們都有好處。


    隻是,該怎麽促成呢?


    也許得再下一顆猛藥。


    …………


    不知是不是淋了雨,裴連瑛在下午的時候便覺有些昏昏沉沉,等到下衙,臉頰都開始變得滾燙。


    裴輝看到兒子情況不對,急忙派小廝去請大夫。


    翠兒則去陳家告知青枝,有些抱怨的道:“奴婢就說少爺早上吃得少呢,果然是不舒服。”


    周茹得知後怪女兒,說昨晚回去太晚以至於把女婿弄得病了,拖著青枝趕去裴家探望裴連瑛。


    幸好不重,大夫說歇息兩日便可,周茹鬆一口氣,又給李韭兒道歉,說女兒不懂事,李韭兒笑道:“他們感情好,哪有什麽懂事不懂事的?再說,連瑛也不止是著涼,他最近查案沒睡好。”


    周茹就催著女兒去照顧女婿。


    無端端被母親說了一頓,青枝心想裴連瑛也是沒用極了,淋個雨就生病,也太嬌貴了吧?她那次生病好歹是掉到湖裏。


    她端著藥碗進去。


    已是天黑,屋裏點著油燈,她坐在床邊吹著熱騰騰的湯藥:“你別不是病得起不來了吧?要躺著喝嗎?”


    這是來照顧他嗎,不是來氣他的吧?裴連瑛道:“你把藥放著,我一會自己吃。”


    聲音有些低啞,青枝盯著他的臉看了看:“我可不想被我娘說。”


    裴連瑛氣笑了,咳嗽幾聲:“好吧,那你想如何?”


    青枝把迎枕拿過去,扶他坐好。


    隔著中衣,能感覺到他的手臂也是很熱的,青枝又把藥湯吹了會,送到他嘴邊:“你病了明兒不能去查案了吧?”


    “嗯,也不用查了。”他喝下一口藥。


    他很少生病,記憶裏也就兩三回吧,不知這次是不是因為淋雨,或是查案……也有可能是心事太多了,他看了一眼麵前的罪魁禍首。


    青枝驚訝:“查出來了?”


    “查得差不多時,王姑娘被秦公子勸回家。”裴連瑛簡單說了一下,“聽說太醫已經將王姑娘救醒。”


    “不知會不會還被逼著另嫁他人。”


    “王大人應該不敢,天子願意派太醫去救王姑娘,是有支持王姑娘的意思,王大人隻能答應秦公子,等他兩年。”他說著又咳嗽起來。


    長得好看的人病起來也更讓人憐惜,青枝當然談不上憐惜他,但聲音不由自主變得柔和:“好了,你該休息了。”她放下藥碗,抽去迎枕,俯身替裴連瑛蓋被子。


    她難得表現出的溫柔,好似稀世珍寶,裴連瑛伸手圈住她的腰,一用力,青枝就貼在了他胸口。


    可能是臉頰上的紅色印染,他的眼眸似乎也變得有些發紅,在燈光下顯得有幾分妖異,青枝的心跳快了幾下,捂住唇道:“你別想著親我,你這病會過給我的。”


    裴連瑛勾唇:“我,不親你。”親還是想親的,但更多的是想要貼著。


    也不是沒有這樣親昵過,但今日似乎有點不同,青枝心想,是不是他病了,有種虛弱感,語氣神態都不一樣。


    罷了,就陪他一會。


    她一動不動伏在他胸口。


    難得有這樣乖巧的時候,裴連瑛聞著她發間幽幽清香,忽然問:“你真的可以接受私奔?如果哪日……你會私奔嗎?”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青枝道:“別人可以私奔,但我不需要,我若不願跟你過了,可以和離,你答應過的。”她又不傻。


    是啊,他答應過的。


    腦中忽然浮現出青枝跟林雲壑同行的場景,如果哪日青枝喜歡上別的男子,她就會提出和離了吧?


    而他得信守承諾,一點都不能反對。


    他當時怎麽就忘了補充些條件呢?他明明是那麽謹慎的人,裴連瑛一陣鬱悶,突然又咳嗽起來。


    青枝急忙起身:“是不是我壓到你。”


    “沒有,”他沒鬆開手,“我問你,你什麽情況下會提出和離?”


    怎麽盡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青枝道:“你對我不好,我就會和離啊。”


    “什麽是不好?”


    “欺負我,騙我,管東管西,做了壞事故意瞞我,”青枝想一想,認真地加了最後一條,“還有納妾。”


    就這些嗎?她的要求也太容易達到了吧?


    裴連瑛忽然笑起來。


    笑得極開懷,青枝疑惑地看著他。


    不是在說正經事嘛,她何處答得不對?又有何處這般引人發笑?這人該不會病得糊塗了吧?這樣奇怪!


    作者有話說:


    借病行“凶”~


    第64章


    青枝從不主動親他。


    次日, 青枝沒回娘家。


    她了解母親的脾氣,裴連瑛病未痊愈,她若去織錦, 耳朵絕不會清淨, 不如就在裴家。平日總往外跑,關鍵時候照顧下丈夫,公爹婆母肯定高興。


    果然李韭兒直把她誇, 還問她辛苦不辛苦, 她當然說不辛苦。


    下午裴連瑛睡著,她去書房畫畫。


    找顏料時,突然發現多出十幾種,她問翠兒怎麽回事。


    翠兒道:“書房的東西沒有誰敢動, 若是多了什麽, 必然是少爺去買的。”


    裴連瑛沒空畫畫,他買顏料難道是為她?青枝不太相信, 他整日忙著查案,哪裏有時間想這些。


    可翠兒這般說應不會假, 她仔細看了看顏料,開始調色。


    晚飯時, 裴連瑛已能下床,青枝默默吃著雞肉圓,猶豫要不要問。如果裴連瑛說不是, 她自作多情,若說是, 她得感謝他。


    她不習慣謝裴連瑛。


    青枝夾了兩隻圓子放他碗裏。


    也是難得的舉動, 裴連瑛當晚不顧身體, 投桃報李, 把青枝後悔地一塌糊塗。


    幸好,他病情沒受到影響,很快就去衙門了,不然她還得跟長輩們解釋怎麽病會越養越重。


    他好了,青枝當然也可以回陳家織錦。


    那幅金玉滿堂織好後,她馬上讓一個婆子送去衛國公府。


    林雲壑看到錦緞,拿在手裏反複欣賞。


    金魚的鱗都是金絲所織,耀眼至極,尾巴輕薄而靈動,有一絲絲的霞紋,周圍的水草碧綠,中央是一株新荷,粉粉的顏色。看起來與原來的紋樣相似,可色彩明麗多了,讓人愛不釋手。


    他忽然又很想念青枝。


    利用職務,巡街時,他早上在蓮花巷與香雲橋之間行走,一直到遇見青枝。


    清晨的陽光下,她穿著淺碧色的春衫,烏黑發髻上插朵茶花,那茶花顏色緋紅,像瑪瑙一樣。


    “陳掌櫃。”他不願意叫她裴少夫人。


    青枝騎在阿毛的背上,詫異地看向他:“林指揮怎會在此?”


    “我正巧走到這裏。”林雲壑撒謊的時候臉上浮出一層薄紅。


    他膚色很白,青枝看得清楚,心裏便明白了:“是嗎,那你現在要去何處?”她可不想再跟他同行。


    林雲壑沒有回答:“錦緞我看到了。”


    “如何?您滿意嗎?”


    “嗯,我想再要一幅。”


    青枝:“……”


    她是趕工給林雲壑織得,就為與他斷絕來往,怎可能同意?


    “恐怕不行,我手頭要織得錦緞太多,您等一陣子吧。”她催著阿毛去香雲橋,“我先走了。”


    林雲壑沒好意思跟上。


    他已經使勁辦法,沒有別的借口,他怕太過分會讓青枝反感。


    走到橋上,青枝莫名往後看了一眼,發現林雲壑在不遠處站著好像木雕一般,她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可能林雲壑對她是真心的。


    她已經為人妻子了,他竟還記著她。


    青枝輕歎口氣。


    路過蘇起的家門時,她看到母親從裏麵出來,手裏端著一個瓷盤。


    母女倆麵麵相覷。


    “娘去作甚?”青枝馬上詢問。


    周茹是去給蘇起送了早點吃,她訕訕道:“沒什麽,蘇師傅一個人住,我怕他挨餓,反正也是多到的米糕。”


    青枝扶額:“我不是讓您別管嗎,您怎麽忍不住?您肯定是去打探他跟姑姑的事情了,是不是?”


    周茹期期艾艾:“也不是……就是……哎,你姑姑馬上都三十了,我能不著急?我隻是探探口風,如果蘇師傅願意,我可以勸勸阿念。青枝,你得為你姑姑考慮下將來啊,再往後拖,真的不成的。”


    母親從來就不是一個守信的人。


    青枝可沒忘記她轉頭就把自己出賣的事兒,可本性難移,她問:“蘇師傅怎麽說?”


    “他說不急,”周茹咬牙,“我都不知他什麽意思,男兒應當敢作敢當嘛,我看得出來,他肯定喜歡阿念。”


    這模棱兩可的話叫青枝也摸不透:“我早讓您別管,您看您管了也管不了。”


    周茹氣惱:“白給他吃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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