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韓禕一抬頭便看見張呆愣愣的臉望著自己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時不時手指在袖中動一下,眉頭越皺越緊,嘴中無聲的嘟囔著。


    ......


    他無聲的歎口氣,放下手中的瓷杯。


    “不坐嗎?”


    一點聲兒終於把腦中已經劃分出幾個派別的鬱桃從天外拽回來,難得她沒有出聲的,瞅瞅跟前的座兒和遠處小郡主一旁的座兒,最後安安靜靜坐在了近旁。


    這點舉動沒有逃過韓禕的眼睛,他看了眼乖巧似鵪鶉的鬱桃,眉梢挑了挑。


    江麵上送來的風帶著浸潤的潮氣,岸堤雲絮般的瓊花被風吹落成霽霽霜雪的模樣飄落在水中。


    外頭不似船上這般靜。


    鬱桃悄悄抬眼看向近前的韓禕,起先以為他叫她坐是話說的,就像她憋在心裏的一些疑問。


    原本韓禕的目光便不曾挪去,安安靜靜的看著她,隻是在兩人視線相觸時,黑眸被投入一隻落石。


    風一股、一股的吹過。


    直到臉頰邊的碎發勾在脖頸間,撓的她耳尖發紅,鬱桃將發絲勾到耳後,忍不住道:“你看著我做什麽?”


    “看你?”


    韓禕平淡的收回目光,抬手斟茶,“不過是在想,請人上船的人是我,為何應邀的人沒半點表示。”


    “噢......”


    鬱桃恍然,回帖果真是一場誤會,她想起自己畫的那隻桃子又有些心虛:“那真是謝過世子哥哥。”


    “不必。”


    韓禕瞥她一眼。


    鬱桃想了想,從袖袋中揪出一隻小錦袋,放在案幾上,朝他推過去。


    韓禕掃了眼錦袋,又看她,沒有絲毫伸手去拿的意思。


    唉......可真是拿個東西也不願屈尊降貴。


    她歎一口氣,伸手從錦袋裏又摳出一隻五彩繩,放置在案幾上,再一次推過去。


    韓禕皺了下眉,“什麽?”


    那麽一瞬間,鬱桃有被他的表情傷害到,但心中卻有一股愧疚的情緒使她耐心解釋。


    “端午時節大家都會戴著的繩子,和小郡主手上那一串一樣,昨日我得閑編出來的。”


    大概是與那根繩目目相對片刻,男人的手才慢慢拾起它。


    鬱桃瞅著他的動作,再一次忍不住道:“世子不識得這個嗎?”


    她晾出腕上一隻色澤鮮豔的彩繩,“這不是小郡主與你一起做的嗎?”


    韓禕掀起眼皮看了眼彩繩,沒接話。


    鬱桃尤自嘀嘀咕咕:“可別不承認,要是正經師傅可不會把結尾給打個死結,估摸也隻有半吊子才不會收尾。”


    韓禕:“沒見過這樣的結扣?”


    鬱桃投以疑惑的神情。


    他勾了勾唇,笑:“大理寺中捆綁犯人,便是這樣的係法。”


    “......”


    韓禕姿態閑散的靠在椅子上,“還有呢?”


    愣忡一瞬,鬱桃眨眨眼睛:“什麽?”


    韓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姯舒收了編繩與粽子,我這裏隻有編繩?”


    一段完整的問話入耳,她忍住將舒展的眉漸漸攏起,而投向韓禕的目光裝滿質疑與疑問。


    而背對悠悠江麵,被滿目瀲灩波痕襯得無限霽月清風的男人,慢條斯理開了口。


    “沒準備嗎?”


    “那不如拿你身上那隻裝了在普化寺供奉六十年、鬱家祠堂供奉六十年平安符的荷包先墊著?”


    鬱桃:“......”


    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韓禕是蓄意報複。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來晚了!


    ———


    推一個小可愛的文《替嫁給病怏大佬》作者:梓山止 ,喜歡的可以瞅瞅呀!


    天性樂觀小吃貨x腹黑狠戾世子爺


    秋斕本是天乙之命的世家嫡女,生來就該榮華富貴。


    然而在人們眼中,隻看得到被剔出世家族譜的秋家落魄至極。


    秋父科舉不第,秋母日夜辛勞,一家人隻能靠家中做朝食小吃的鋪子勉強為生。


    更糟的是,秋斕還要被迫替堂姐嫁給一個將死的廢人,謂之衝喜。


    族人們喜聞樂見,都想看看沒有世家的天乙之命還能怎麽慘淡收場。


    卻沒人料到他們隻會在日複一日的幸災樂禍中發覺——


    鎮國公府的病秧子在她悉心喂養下康複,秋家的糕團成為禦供,秋斕更是憑著一手廚藝把食樓開得名滿京城。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天乙之命,根本就不是戲言。


    ——


    鎮國公世子沈昭,乖戾決絕,陰狠毒辣。


    一朝重傷臥病,他便成了人人都能唾罵的廢物。


    世人皆是拜高踩低,隻有新嫁入國公府的秋斕卻總笑眼彎彎看他,日日陪伴在他身側,想方設法做好吃的,更衣用膳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起初,沈昭冷眼瞧著,打算來日許她一個願望。


    讓秋家出人頭地也好,家財萬貫也罷,總是他欠人家的。


    可忽然有一天,他看到秋斕坐在門口拿棗泥方酥偷哭。


    小姑娘抹眼淚自言自語:怎麽不甜了呢?


    沈昭的眉頭不自覺微微皺起。


    自此,他眼裏似乎再也揉不下欺辱汙蔑秋斕的人,而等著看好戲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


    看著殺伐決斷蟄伏待機的沈昭拱新君上位,在京中襲爵,風頭無兩。


    看著令人聞風喪膽的沈昭耐著性子滿眼繾綣地問秋斕:阿斕,現在甜嗎?


    第三十九章


    鬱桃莫名其妙望著他, 手指慢慢騰挪到荷包上,緊緊捂住。


    “你要我的荷包做什麽?”


    風吹的舒徜閑適,男人靠在椅背上的姿態也是漫不經心, 看見她捂住荷包的動作,懶得說話, 隻有眉梢動了動。


    鬱桃一眼不眨的盯著他。雖不是半大的小姑娘, 卻也是年前將及笄, 這會兒男女之間的荷包相授的暗喻,不知道是誰想的太多。


    於是光天化日下, 船艄後頭,鬱桃腦子被曬得一陣發熱。


    她揚起頭, 有些凶巴巴的, 打著磕絆道:“你、你知道荷包不能隨便要嗎?”


    韓禕嗯了聲, 搭在桌上的指節敲了敲, 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


    “不想給嗎?”


    鬱桃的手指繞在那隻荷包的繩穗上,又扣又掐。


    沉默片刻後, 她偏過頭眨了下眼睛。


    “倒不是不想給。”她彎著眼睛笑,“那我問問, 世子哥哥找別人要過荷包嗎?”


    日光下男人的輪廓鍍上一層暖金,而眸子卻是深幽幽的黑。


    對上她的笑半響, 跟著笑了下。


    “沒有。”


    鬱桃看著他臉上那點兒清淺的笑容, 緩緩吸了口氣, 平複一瞬間耳朵傳入的那句更像是浪蕩公子哄人的發言。男人兀然起了身,腰間僅飾的一隻環佩在木桌角的撞擊下叮鈴作響中,開口:“拿荷包抵節禮不算你虧。”


    她解係繩的動作慢下來, 耳中傳來輕飄飄一句——


    “你手上戴的繩子畢竟是我親手編的。”


    聽聽, 聽聽這是什麽連篇鬼話!


    鬱桃三下五除二把荷包取下來, ‘啪’拍在桌上,“拿去!”


    那邊,韓禕淡淡掃了眼荷包,什麽話也沒說便提步離去。


    鬱桃揪著袖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背影,男人頭也未曾偏一下。


    “鬱姑娘。”


    她扭過頭,看見七宿捧著荷包,笑的齜出兩排牙,“那這荷包小的先取走了。”


    那麽一瞬,鬱桃看到自己那隻粉霞色繡線精致的荷包總感覺呼吸不暢,實在是琢磨不透韓禕找一個姑娘家要一隻隨身的荷包做什麽?總不至於他要戴在身上吧?


    一股涼風,鬱桃眨了眨眼睛想起什麽,臉上騰起一抹紅。


    但是,可以拿來收藏啊。


    胸口像藏了隻小麻雀一直在撲騰翅膀,鬱桃捏著手,身子坐不住似的滑到椅子邊緣,突然開始坐立不安。


    她呆坐了會兒,感覺袖口被扯了下,回頭看見小郡主貓著腰立在椅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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