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霓虹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


    神音恢複知覺的時候,最先感覺到的,是身體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裏帶來的寒冷,她打了個哆嗦,但是卻感覺不到冬天海水的那種冰冷的刺痛。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海岸邊的淺水裏,背靠著一塊散發著海腥味的黑色礁石。那個**著上身的男子,此刻正單腿跪在自己麵前的海水裏,他低著頭,閉著眼,一隻手伸進水麵之下,仿佛探尋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神音才反應過來,他將自己抱來水裏,是為了方便在這裏製作出"陣"。神音低頭看著水下那一圈發出呼吸般明滅光芒的、圍繞著自己旋轉不息的魂術之"陣",抬起頭,看見從那個男子全身發亮的金黃色靈魂回路裏源源不斷地湧動著的魂力,流淌進那個旋轉著的魔法陣,無數強烈的魂力包裹著自己的身體,神音看見自己手臂上、大腿上那些無數密集的刀口,全部迅速地愈合著,甚至連腹部那兩個幾乎被洞穿的拳頭大小的血洞,也開始汩汩地新生出粉紅色的血肉來。而奇怪的是,無論是腹部幾乎致命的血洞,還是手腳上那些細密的刀口,所有這些傷口帶來的痛覺,都像是消失了一樣,被這個男人的"陣"的光芒包裹著的自己,仿佛與痛楚隔絕了。


    “你是誰?”神音看著麵前閉目凝神的男子,問道。


    聽到神音聲音的時候,那個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慢慢地站起來,借著旋轉著的"陣"發出的金色亮光,神音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


    一雙漆黑溫潤的大眼睛,仿佛是最溫和的動物,流露出一種天真而原始的茫然,仿佛是純真的孩童凝視著未知的世界。他的頭發仿佛火焰般鮮紅,倒豎著露出他清晰而分明的眉眼。他的鼻梁高而挺拔,讓他的臉透露出一種英氣逼人的硬朗,卻又被他濃密而柔軟的眉毛和睫毛,削弱了過分的堅硬,增添了更多的溫柔氣息,他的嘴微微地張開著,像是要對你說話,卻又怕出聲將你嚇到一樣,隻是維持著那樣一個姿勢。


    這是一張溫柔純淨得仿佛隻有年輕的天使才擁有的麵容。


    但是,這樣的麵容之下,卻擁有著高大結實的肌肉身軀。他全身幾乎**,隻有腰部圍繞著一圈短短的鎧甲,小麥色的肌膚上,從脖子到腳,甚至臉上,都布滿了各種刻紋,仿佛神秘的刺青。他的胸膛以及雙手上還殘留著剛剛虐殺"山鬼"時黏稠的血漿,他全身散發著侵略性的雄性氣味,他的胸膛結實而寬闊,四肢修長而有力,仿佛是一個身體內部包裹著閃電般的、充滿力量的身體。


    這些互相衝突的東西,矛盾而又統一地存在於一個人的身上。這樣混合著天使和惡魔特質的人。


    “你是誰?”神音小聲地再次問他。


    他輕輕地張了張口,喉嚨裏發出含混的聲音來,“霓……虹……”


    “霓虹?”神音重複著。


    他連連用力地點頭,臉上瞬間露出孩童般純真而英俊的笑容來,神音看得出神,這樣完美而純淨的表情,完全不應該存在於這個邪惡而古怪的世界裏,他仿佛因為神音叫對了自己的名字而興奮起來。他的笑容沒有任何的掩飾,潔白的牙齒,爽朗的聲音。


    他突然站起來,轉身躍進海裏,神音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看見他從海麵上濕漉漉地鑽了出來,水珠仿佛寶石般從他健美如同海神般的軀體上一顆一顆滾動下來,他手裏抓著幾顆長滿尖刺的海膽,嘴裏還叼著一尾正在掙紮的海魚。


    他跑到神音麵前,蹲下來,把魚甩在神音麵前,然後又用手用力地掰開那幾顆黑色的尖刺海膽,然後捧著,遞給神音,他漆黑而溫潤的目光裏閃動著期待而緊張的光芒。


    他的手被海膽刺破了,血液流出來滴到海水裏,神音皺了皺眉頭,說:“你的手……”


    霓虹咧開嘴笑了,搖搖頭,完全不痛的樣子,手裏依然捧著海膽,期待地看著神音。


    神音心裏湧動過一股仿佛溫泉般的感動。她伸出她纖細而潔白的手,從霓虹修長而有力的手上接過黑色的海膽,低頭咬了一口,鮮美的味道。


    霓虹開心地笑起來,臉上是興奮並且滿足的笑容。


    吃完海膽,神音想要站起來回到岸上,因為冬天裏的海水,溫度並不好受,沒有受傷的時候還能勉強支撐,此刻身體所有的魂力都用來再生和痊愈了,所以,對溫度的抵抗能力幾乎沒有。


    剛想要站起來,腹部傳來劇痛。“果然還沒恢複好……”神音想著,重新跌坐到海水裏。剛抬起頭,一陣溫暖而又強烈的氣息逼近自己的麵前,霓虹伸手,將神音從水裏抱起,走到岸上,他單手抱著神音,另外一隻手朝地麵上淩空抓了幾下,於是,幾塊冰壁拔地而起,迅速地在一塊凹陷的岩壁周圍,建起了一個小小的冰房。他把神音抱進去,放到地上,然後就蹲在神音邊上,用詢問的熱切目光看著神音。


    “嗯,好多了,沒有風了。”神音對他說。


    他於是開心地嗬嗬笑了起來。眉眼間的溫柔和他身體裏彌漫的殺戮氣息一點兒都沾染不上關係。


    他抬了抬眉毛,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轉身彎腰走出了冰室。沒過多久,他又鑽了進來,這次,手上拿著一張剛剛從雪豹身上撕下來的皮毛,滾燙的血跡還冒著熱氣,他伸出手指在皮毛上輕輕點了點,於是那些黏糊糊的血跡迅速凝結成了冰,他抬起手用力一抖,“嘩啦啦”無數紅色的冰碴掉下來,於是手上就隻剩下一張幹燥而潔淨的毛皮了。他走到神音身邊,遞給她,然後衝神音做了一個“披起來”的動作,神音將毛皮裹在自己身上,她回過頭去,看見霓虹臉上得意而純真的表情,像是少年在炫耀自己的寶貝一樣。神音輕輕地笑了,“謝謝你。”


    霓虹蹲在神音麵前,用他直接而滾燙的目光看著她,然後,他走過去,伸開長腿坐下來,將神音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中間,張開雙臂將神音抱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你想幹嗎?”神音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起來。


    但是,霓虹卻仿佛沒有聽見,他安靜地把頭放在神音的肩膀上,閉著眼睛,濃密的長睫毛讓他顯得像一個熟睡的孩童。他運行起全身的魂力,無數金色光芒沿著他身上的紋路來回流動,神音感覺到仿佛初夏的陽光般和煦的氣流,將自己一層一層地包裹起來。


    她輕輕側過臉,看著抱著自己閉著眼睛的霓虹,問:“你是不是不會說話?”


    霓虹抬起頭,抿了抿嘴角,睜著他那雙溫潤的眼睛,瞳孔裏是一種混合著茫然和哀傷的神色,衝神音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重新把頭放回神音的肩膀。


    滾燙的魂力,從他**的胸膛上,源源不斷地流動出來。


    愈合的血肉,新生的肌膚。


    冰室之外呼嘯的漫天風雪。


    "西之亞斯藍帝國·尤圖爾遺跡"


    銀塵望著麵前的高大的石門,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歲月開始就有了這裏,複古而滄桑的雕刻紋路,透露著歲月的痕跡,幾百年幾千年的時間都從這上麵流淌過去。


    兩扇幾十米高的巨大石門沉重地緊閉在一起。


    “從這裏進去?”麒零看著麵前仿佛有一座宮殿那麽高的石門問,很明顯,上次他是直接觸摸了"棋子",就進入了古城遺跡的內部,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遺跡的大門。


    漆拉緩慢地走到大門前麵,他從漆黑的羽毛戰袍裏伸出他蒼白而又纖細的手指,仿佛撫摸清晨樹葉上的露珠一樣,溫柔地在粗糙的石門上撫摸著。無數蠶絲般細微的金色光線,從他手指上流動出來,沿著石門上那些繁複雕刻的花紋漣漪般擴散開去。巨大的石門緩慢地移動起來,在寂靜而空曠的地底,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銀塵心裏暗暗吃驚。每一次,看見漆拉使用魂力的時候,都是這樣讓他吃驚。倒不是因為漆拉身體內那仿佛浩瀚汪洋般深不可測的魂力,而是因為,漆拉在使用魂力的時候,就像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他絕對不會多用一分,也絕對不會少用一分,他對每一絲一縷魂力的使用,都恰到好處,絕對沒有絲毫的浪費和揮灑。所以,"王爵"們彼此之間,曾經都認為他是最可怕的一個"王爵"之一。因為,就算隻剩下一丁點兒的魂力,他也能用這一點點的魂力發動出駭人的效果。


    石門向裏斜斜地敞開了,巨大而空洞的"尤圖爾遺跡",帶著古老的塵埃味道,撲麵而來。


    “這……這不可能……”漆拉和銀塵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仿佛看見了人間煉獄一樣。


    麒零走過來,望著黑黝黝的古城內部,他完全不明白,漆拉和銀塵臉上那種恐懼的表情是因為什麽。“這裏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嘛,也是黑壓壓的,什麽都看不清楚。不過銀塵,裏麵挺邪門的,我上次……”麒零說著說著,看見銀塵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就停住了。他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站到幽花旁邊,小聲地問她:“你知道他們這是怎麽了麽?會不會是撞邪了?”


    天束幽花的臉比漆拉他們更白,她咬了咬發紫的嘴唇,小聲對麒零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這裏遇見的那個小女孩麽?”


    “記得啊,她的名字叫莉吉爾,我還很奇怪呢,因為她之前已經死在我們小鎮上了,所以我想起來還全身發麻呢,不知道她是人是鬼……”


    “不管她是人也好、鬼也好,是怪物也好、亡靈也好,”天束幽花壓抑著自己聲音裏的恐懼,“現在,都沒了。這座巨大的遺跡裏麵,一個亡靈都沒有了。沒有任何魂力的跡象。我感覺不到……”


    麒零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意,仿佛一個鬼魅在自己脖子上吹了口氣。


    四個人靜默無聲地站立著。


    隻有銀塵頭頂的那麵銅鏡,發出白色柔和的光線。


    環繞他們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麵前的遺跡,如同一個巨大而詭異的墳墓。誰都不知道裏麵埋藏著什麽。


    這種扭曲而恐怖的氣氛讓麒零心裏發毛。


    過了很久,銀塵才轉過頭來,緩慢而低沉地對漆拉說:“亞斯藍領域上,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瞬殺"這裏曾經聚集的成千上萬個亡靈?”


    漆拉望著遺跡裏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死寂,目光仿佛翻湧的黑色大海,“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得到。”


    “你能探知到的範圍有多大?”銀塵問。


    “不算太大,但是,也絕對不小。在我所能感覺到的範圍內,沒有任何魂力的跡象。”漆拉回答,“你和格蘭仕擁有的是同樣的靈魂回路,你試著感應一下,看他在裏麵麽?”


    “我做不到。”銀塵的臉上沒有表情,“我現在身體裏運行的,是另外一套全新的靈魂回路,曾經的吉爾伽美什的靈魂回路,現在封印在我的身體內部,使用不了。”


    漆拉回頭,略帶驚訝地看了看銀塵,但是很快,他的臉上又恢複了平靜,仿佛根本沒有情緒波動過。


    “既然這樣,我們先別貿然地闖進去,誰都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漆拉轉過身,抬起頭,望了望頭頂黑漆漆的上空,“我們需要一個能夠大麵積探測魂力的人。我恰好知道她在哪兒。”


    說完,漆拉抬起手,輕輕地放到左邊那扇巨大的石門上,他掌心裏湧動出金黃色煙霧,將那扇門的表麵覆蓋起來。瞬間,一枚新的"棋子"誕生了,“來吧,這枚"棋子",會帶我們去她那兒。”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


    神音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身上依然裹著雪豹的皮毛,但是,霓虹卻不知道去哪兒了。她撫摸了一下腹部的傷口,已經完全恢複了。她輕輕地試著運行了一下體內的魂力,也已經完全恢複了,甚至比沒有受傷之前還要豐沛。


    她從小小的冰室裏鑽出來,迎著刺眼的光線,就看見了站在陽光裏、全身古銅色的霓虹。他純真而迷茫的臉,在清澈的陽光下,顯出一種無辜的原始。而此刻依偎著他挺拔身軀的,是一個妖豔而動人的女人,她修長而結實的雙腿、高聳的胸脯和雪白的肌膚映襯在古銅色的霓虹身邊,顯得更加充滿了女性的誘惑力。


    “你是誰?”神音站在對麵,警惕地問。


    “我呀,我的名字叫特蕾婭。你聽過麽?”豔麗的女人輕輕抬起手掩嘴笑著,銀鈴般的笑聲被劇烈的海風吹得七零八落的。她的紗裙也在風裏被撩動得若隱若現,勾人魂魄。


    “"四度王爵"……特蕾婭?”神音臉色有點發白。


    “是啊,就是我。”特蕾婭指著自己的鼻子,魅惑地笑著,然後,她又把她纖細的塗著紅色指甲的手指,指向霓虹,“這是我的"使徒",霓虹。”


    “他是你的"使徒"?”神音心裏暗暗吃驚,因為作為"二度使徒"的自己,魂力已經非常可怕,雖然平時的戰鬥,自己都保留著實力,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魂力已經到了什麽地步,但是,作為她自己,她還是非常清楚的。可是,她能從霓虹身上,感覺到不亞於甚至超越自己的魂力。可是,這樣洶湧的魂力,怎麽會隻是"四度使徒"呢?


    “你肯定在想,霓虹體內有這樣巨大的魂力,怎麽會隻屈居"四度使徒"的位置,對吧?”特蕾婭雙眼裏含混的白色風雪,迷茫地看著神音,仿佛要將她卷裹進她眼神裏的那片混沌。


    神音心裏一冷。


    “那是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霓虹,並不是我的"使徒"呢,他啊,是這一代的"侵蝕者"。”特蕾婭目光中的風雪卷動得更加厲害,她的笑容在這樣的目光裏顯得陰森而又詭異,“哎呀,忘記告訴你了,你也是。你和霓虹,是這一代的兩名"侵蝕者"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神音望著特蕾婭,冷冷地說。


    “也對。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怪物。你和霓虹,嚴格說來,你們都不是人,哎呀,”特蕾婭像是不小心說了什麽不好的話一樣,嬌羞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是人。我們都應該算是被製造出來的怪物呢。隻是,在我們那一代,我們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怪物。而從我們之後,你們這一代開始,"侵蝕者"們都是沒有記憶的呢。於是,告訴你們真相的任務,就落在了我們前代"侵蝕者"們的身上了。”


    神音看著麵前的特蕾婭,她心裏隱隱地感覺,自己一直在尋找的秘密,就要揭開了。


    “你的"王爵"幽冥,和我,我們兩個,是上一代的"侵蝕者"。所謂的"侵蝕者",其實和被"賜印"的"使徒"在基本性質上是一樣的,"使徒"是被"王爵"賜予與"王爵"相同的靈魂回路,而我們"侵蝕者"是從出生就在身體裏被種植了各種靈魂回路的試驗品。每一代的"侵蝕者"有幾百個,這幾百個嬰兒不斷長大,有些因為體內種植下的靈魂回路並不完善而早早在胎兒時期就已經死亡,有些因為靈魂回路太過變態和黑暗,也活不下來,過早夭折。並且,這些"侵蝕者"彼此都會互相殘殺,最後能留下來的,一般都超不過兩三個,也是最強的兩三個。我們身體裏的靈魂回路,是亞斯藍領域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嶄新的回路,所以,我們的力量、我們的"天賦",都和以前的"王爵"不一樣。所以,你應該也知道我們與生俱來的使命了吧?”特蕾婭笑盈盈地看著麵前臉色發白的神音,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神音咬著蒼白的嘴唇,沒有接話,但是,其實她心裏,已經暗暗地猜到了那令人恐怖的答案。


    “我們的使命,就是對"王爵"的殺戮,我們要做的,就是維持七個"王爵",永遠都是亞斯藍魂力的巔峰。如果我們能夠殺死某一個"王爵",那麽,就證明他的靈魂回路和魂力,已經在我們之下了,他就不足以繼續成為亞斯藍的"王爵",而相反,我們死在他們的手下的話,就證明我們身上種植出的新的靈魂回路並不是那麽強大,我們是失敗的試驗品。”特蕾婭伸出手,撫摸著身邊霓虹的肩膀,“你明白了麽?”


    “那你和幽冥……殺的是哪個"王爵"?”神音控製著聲音裏的顫抖問。


    “我們啊?”特蕾婭嗬嗬地笑著,“我們兩個殺的人多著呢,可不止一個"王爵"哦。”


    她看了看霓虹,又看了看神音,目光投向遠處的大海,“我和幽冥從小就一起長大,從我們懂事開始,我們就一路殺戮,先是殺光了和我們同代的幾十個"侵蝕者",然後又殺了無數高等級的魂獸,我和幽冥的"天賦",簡直是天作之合。你應該了解你的"王爵"啊,他可以依靠摧毀魂獸和魂術師們的"爵印",將對方的靈魂回路吸收到自己體內而不斷超越魂力巔峰,而我大範圍且精準的魂力感知,簡直就是一個為他量身打造的"爵印"探測器。”


    特蕾婭看著身邊麵容仿佛天使般的霓虹,繼續說:“而這一代的"侵蝕者",活著的,就隻剩你和霓虹兩個,所以,我和幽冥一人帶了一個,稱做自己的"使徒",但其實,難道你都沒發現,你們和我們的"天賦"完全不同麽?”


    “那我們……也是一路殺人……而活下來的麽?”神音的眼睛裏湧出一層淚光。


    “那當然。當年我和幽冥,看見你和霓虹兩個人渾身血漿地從那個地獄般的洞穴裏走出來的時候,我們兩個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真是打心眼裏喜歡呢。你們兩個都還是小小的少年,嬌弱而纖細的身體上沐浴著滾燙的鮮血,散發著濃鬱的腥味,那樣子,別提多迷人了。”特蕾婭把臉靠在霓虹**的胸膛上,臉上的笑容透著一種扭曲的怪異感,“而且,說來也巧,當年,我和幽冥聯手獵殺過"銅雀",而昨天,你和霓虹又聯手殺了"山鬼",這兩個魂獸,一個的鳴叫可以呼風喚雪,一個的鳴叫可以地裂天崩。不得不說,"侵蝕者"們的本能裏,就是有這種彼此的吸引力啊。”


    神音看著麵前表情茫然而又純真的霓虹,她難以相信,這樣一個擁有天使般純淨麵容的年輕男子,竟然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侵蝕者",而更可怕的是,自己也是這樣的,試驗品。


    “我在最開始接觸霓虹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天賦"出類拔萃,一開始,我就發現了他在速度、力量、重生、魂力、陣法、元素等等各方麵的實力,都是登峰造極,這在亞斯藍的"使徒"裏,是不可能出現的,他的這種接近全能型的"天賦",足夠讓他成為媲美"王爵"的人。而且,到後來我才發現,他真正的"天賦"不是這個,而是他與生俱來的,對痛覺的喪失,對恐懼的喪失,對防禦求生本能的喪失。也就是說,他是一個不知道痛、不知道害怕、不畏懼任何對手、隻知道斬殺一切的完美的機器,我們在戰鬥的時候,不可能一直將魂力維持在百分之百的巔峰狀態,但是霓虹卻可以,因為他不知道痛,也不害怕受傷,他在任何時候,都能將自己的魂力激蕩到百分之百的程度,這是一種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霓虹不懂人間的各種複雜的道理,他就是一個原始人,不會說話,隻會說自己的名字,他擁有的是動物的本能。他的心態就隻是一個小孩子。


    “而且,最妙的地方是,他所擁有的原始的**本能,會將他的魂力激發得更加狂野,因為他不懂得男女之事。所以,他的**被激發的時候,隻會讓他體內的魂力更加地狂放,更加具有毀滅性……”特蕾婭一邊說,一邊將她的手在霓虹健壯的軀體上撫摸著,沿著他寬闊的肩膀,到結實的胸肌,一路往下到平坦而緊實的小腹……


    神音看著霓虹的臉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急促,但是他的表情,卻充滿了茫然和無辜,他隻會用那雙滾燙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神音可以感覺到他身體裏翻湧爆炸的魂力像是海嘯般越來越劇烈,她心裏一陣刺痛——“你住手!”


    特蕾婭的手停了下來,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神音,繼續說:“至於你,本來昨天我在看到你戰鬥的時候,我特別地失望,對於一個"侵蝕者"來說,你實在是太弱了,連"山鬼"都能攻擊到你。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弄錯了。"山鬼"並沒有攻擊到你,而是你主動去讓"山鬼"攻擊了。”


    神音不再說話了,目光瞬間漆黑一片。


    特蕾婭繼續說:“後來,我才發現,你的"天賦",竟然是可以通過敵人對你的進攻,而將自己受到的傷害,轉化為自己的魂力。來自每一種不同的靈魂回路的進攻傷害,都可以令你的靈魂回路進一步完善、修複,從而變得更加變態。隻要對手不是立刻將你殺死,你恢複之後,魂力都會比之前更加厲害。我不得不承認,你這種"天賦"和幽冥的"天賦"異曲同工,都是我見過的最匪夷所思卻真正具有壓倒性的強勢"天賦"……那一刻,我才知道了你來這個島嶼的真正目的……那就是,你想要找到"永生王爵"的秘密,一旦你學會了"永生王爵"那種接近極限的痊愈"天賦",那麽,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承受各種強力的攻擊,於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你就能成為亞斯藍領域上,最強大的一個怪物了……”


    特蕾婭那雙清澈而漆黑發亮的眼睛裏射出匕首般的光芒,冷冰冰地逼視著神音,“我說得對麽,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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