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叮囑過了,那就應該上心。聽不聽是她的事,若是一次都沒有,那就是侄女的不對了。


    “喜歡上的是我侄女又如何?”太後支頤靠在手側的憑幾上,“我侄女可多了。”


    用一個扔一個,也根本用不著心疼。


    “隻要那個位置上是我的侄女,至於是哪個,都沒有關係。”


    王潮聽著,沒有說話。


    那上麵的人要是她的侄女,而且是她看中的侄女。


    “更何況,天子大婚立後,我再臨朝稱製,就已經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了。”


    太後支著額頭,王潮遲疑了下,“這……”


    “本來那些宗親對我掌權十年,已經很不滿了。到時候不還,朝堂上沒那麽容易平息。”


    朝堂上各種勢力交錯,當初孤兒寡母。權臣當道,她被拱出來平定局麵,她被漢人文臣和宗室抬上來。除掉了權臣之後,她也不回去了。拿著皇帝的名義打壓宗室,重用士族。但宗室們到底也是人多勢眾,一旦真的翻臉,那也很難辦。


    “我那兩個侄女,原本接進來,是打算讓她們把左右昭儀的位置給占了。若是運氣好,她們裏頭有人生了皇子,那就再運作。”


    太後說著笑了聲,那笑聲聽在耳裏莫名的毛骨悚然。


    “到那時候有白家血脈的太子,皇後更是我自己一手挑出來的。”


    王潮聽著,明白了太後的意思。


    或許是上位者的通病,太後掌權這麽多年,要見一切都掌控在手裏,一切都如她的意思來。


    太後連貼身服侍的那些女官宮人,指頭上有幾個螺紋都知道。


    宮人都這些,更何況是皇後。


    皇後選出來的,必定是要符合太後心意的。不然就算是侄女,也是不行。


    那個三娘是前頭兩個不成之後,隨意拿過來試一試的。原本隻是想著,最好也不過是個昭儀,誰知道竟然把天子迷成那樣。


    太後見她不怎麽聽話,心裏已經有了些許不滿。尤其天子還要封她為皇後的點上。


    “要是她聽話那也沒事,偏偏不是。”她話語裏嗤笑了一句,“到時候要是真的嫁了人就把娘家給忘記的一幹二淨,又給了那些宗親一個逼我還政的理由。那還不如沒有。”


    王潮見狀也不說話了。


    太後過了小會道,“罷了,到底也是我的侄女,自家孩子總是要多寬容一點。”


    白悅悅躺在坐床上看那邊鳥架子上的鸚鵡。


    鸚鵡是這兩天,中常侍叫人帶進來的,說是青州刺史專程令人送到洛陽。元茂就把這個小東西掛到了她這裏。


    鸚鵡生的羽毛鮮亮且花花綠綠,或許就是因為那一身鮮亮羽毛,青州刺史覺得是個漂亮玩意兒就給送來了。


    白悅悅在坐床上看著鳥架子上的鳥,她令宮人把殿內所有的門窗打開,讓風灌進來。


    鸚鵡悠悠閑閑的站在鳥架子上,用鳥喙斯條慢理的理著羽毛。


    下麵宮人把新製的香丸送過來,那是剛製成的各類香,特意送過來給她過目挑選的。她低頭正撥拉著罐子裏頭的香丸玩。


    突然那邊正在梳理羽毛的鸚鵡呱呱叫起來,“陛下,陛下!”


    鸚鵡學舌,人說什麽它知道聽得多了,也會跟著學。


    她抬頭起來,就見到元茂滿身喜氣的進來。


    “陛下你這是……”


    她話還沒說完,元茂直接進來,他腿長,幾個箭步就到了她身邊。


    “朕帶你去個地方。”元茂滿身的喜氣。


    “去哪……”


    她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他一把帶了出去。


    出門的那時候,還聽到架子上的鸚鵡呱呱的叫。


    她被一頭按在了自己的那個小輦上。在宮裏用輦不容易。帝後用輦理所應當,其他人,若是沒有恩準,兩條腿走到斷。


    皇帝的輦不能和誰共用,傳出去就是個風向標。她老老實實坐自己兩人抬的跟在後麵。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她完全沒去過的方向去。


    到了地方,前麵的天子行輦先落地。她才來得及下來,那邊元茂已經來了。


    她抬頭看到一處規模頗為龐大的宮殿,“這是哪裏。”


    白悅悅不懂就問。


    元茂麵上帶笑,“那是長秋殿。”


    “我帶你進去看看。”


    白悅悅當然知道長秋殿是皇後的地方。她反手抓住元茂的袖子,“我去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朕說好,那就是好。”


    說完,他握住她的手就往內裏走。


    他年紀比她大了那麽點,也不多,但身形上卻比她高大的多。輕輕鬆鬆握住她的手掌就往內裏帶。


    長秋殿白悅悅在遊戲裏看過,不過遊戲裏和她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而且很多都沒有畫出來。


    想想也是,要是宮殿裏全都畫出來了,恐怕畫手先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隨便弄個場景圖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長秋殿自從上一任皇後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後搬入長信宮之後,長秋殿就一直處在被封閉的狀態,等到元茂封後再次迎來他的主人。


    守門的黃門見到天子領著一個少女過來,連忙跪伏在地。


    元茂讓他開啟殿門,黃門愣了下,“陛下這是……”


    跪伏在地的黃門微微抬身,小心的看了一眼站在天子身邊的少女。


    “開門吧,我帶人過來先認認地方。”


    黃門一愣。從來隻有封了皇後才來的,沒見過還沒封後就來,還是天子親自領著的。


    天子發話,黃門也不敢耽擱,連忙叫人開了殿門。


    長秋殿是皇後居所,哪怕暫時沒有主人,也有專人日日清掃。裏頭的一切都整潔如新。


    白悅悅被他牽著從大正門裏進去,長秋殿和太華殿以及清涼殿都不一樣,和遊戲裏看的也不一樣。


    長秋殿裏是清麗端莊的。看著總有些脈脈柔情。


    她搖了搖被元茂抓住的手,示意他放手。


    元茂回頭看了她一眼,望見她眼睛明亮,順著她的話鬆開手。她馬上探頭探腦的左右看。


    “進去看看也沒事,反正朕在這。沒什麽事。”


    白悅悅遲疑了下,元茂見她還是沒有動,不由得挑了挑眉。


    “陛下方才的話聽著像是要我無所顧忌。”


    白悅悅小聲道。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元茂道。


    他望著那雙不了思議望著他的眼睛,“去吧。”


    白悅悅下刻提起裙子就在宮道裏跑了起來,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一路跑過去了。


    元茂在後麵看著,她在前麵跑跑跳跳左顧右盼。


    他還是更喜歡見到她這歡快且無所顧忌的樣子。


    “陛下,這恐怕太後會知道。”


    中常侍立在元茂身後道。


    元茂笑道,“那就知道了。立白家女子為皇後,不也是太後的夙願麽?”


    “隻是擔心外麵的人閑言碎語。”中常侍說出自己的擔憂。


    那邊白悅悅已經把垂下來的帷帳給看了看,也不知道她看出了什麽樂趣,哈哈一笑直接跳了過去。


    那位可真跳脫。


    中常侍裏心裏想著。


    “閑言碎語,那就報到朕的麵前。朕倒是想要看看誰還能這麽能說會道。”


    元茂兩世記載一起都未曾將那些風言風語放在心裏,他聽的閑言碎語已經夠多了。


    前生他甚至還聽說過皇太子的生母是被白悅悅毒殺的可笑傳聞。甚至那流言還說的頗為有鼻子有眼,說是看上了符桃兒的二皇子,所以下手毒殺。


    那時候太子還沒出事,他也沒有什麽廢立的傾向。也不知道傳流言的人是如何覺得昭儀就覺得符桃兒的兒子天生不凡。


    何況她也一直沒有收養符桃兒孩子的意思。還是二皇子自己自己上門百般孝順。


    宮裏宮外都是無事起風浪的地方,他對那些風言風語都已經沒有什麽興致了。


    元茂跟了上去,白悅悅已經跑到了殿內,她左右看看。果然是和遊戲裏的大不一樣。她對著一隻引頸銅仙鶴敲了敲。


    “怎麽樣?”元茂從後麵過來問道。


    她回過頭連連點頭。


    “要是比豪奢,比不上太華殿。但是都很精致。”她動了動鼻子,“熏香也怪好聞的。”


    太華殿清涼殿是天子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照著天子的喜好來的。和她有些不太對付。


    她手打了一下那邊垂下來的帷帳,頓時輕紗的帷帳都被她打出老遠。


    “陛下怎麽想著今日帶我來了?”


    白悅悅笑道。


    “你說呢?”元茂不答反問。


    要說是真的一點都猜不到,那是不太可能。


    他知道她雖然在一些事上反應慢一拍,但這點她還是明白的。


    白悅悅上下把他打量一通,眼珠子一轉,“不·知·道!”


    她答的響亮,聽得元茂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他是天子,也是男人。自然有男人的通病。討好喜歡的人,哪怕嘴上不說,也想要那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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