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裏是女人的天下,但是內官又占了一大半。


    她在做什麽,會不會和做以前一樣的事。


    諸多念頭一時間全都湧上來,嘈雜不堪,甚至前世他抓捕到那兩個男人的情形也一同浮現在眼前。


    以前她人就在福德殿,隔著一堵牆,抬抬腿就能看到她了。哪怕她有半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現如今她在長秋殿,和他在的地方隔著一段距離,哪怕有人盯著,他還是放心不下。


    時不時的就想著她會不會做上輩子一樣的事。哪怕他花力氣去壓,也沒見得壓下去。


    元茂試著去看手裏的奏疏,發現還是看不下去,幹脆也不和自己為難,直接叫中常侍過來,去宣召皇後。


    白悅悅被叫來的時候,正在和宮人們蕩秋千。


    宮務由三卿以及女官們共同操持,基本上照著原有的規矩一路辦下去就是。


    然後她就是自己去放鬆一下,宮人們絕大多數都是十幾歲的少女,麵容清秀,被這麽一群女孩子包圍著,滋味很不壞。她豪邁的帶著這群宮人蕩秋千,正熱鬧的時候。中常侍親自過來,說是天子讓她過去。


    原來玩得好好一群人,聽到這話一下就都散了。


    路上她見中常侍幾次欲言又止,問他話,他又不答。


    這份莫名其妙到了太華殿,也沒有散去。


    殿內的氣氛並不算好,甚至有幾分沉鬱。


    她一進去,就見到元茂坐在一堆卷軸簡牘裏。


    “陛下。”她幾步跑過去,一下就撲在他的身上。


    元茂見她撲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張開手臂接住她。


    她像是乳燕撲入他的懷抱。等到一頭紮到他的懷裏,過了小會她揚臉,“陛下要見我?”


    臉上笑意盈盈。


    元茂看著她滿臉的笑意,在看到她的那刻,他心裏原本的不安瞬間平靜下來,似乎有手輕輕在上麵撫平。


    “對,朕想你了。”


    他低頭看她。


    白悅悅心裏哦豁了一聲,眼角餘光瞥見四周那堆得和小山高的公文。


    竟然能讓工作狂放下公務,她還真是有本事了。


    得意壞了,她先叉個腰。


    心裏得意了小會,但是一下她腦子又轉回來。估計是他又在發什麽感歎了,要不然不會弄這個事。


    相處了一段時日,白悅悅多多少少能了解元茂這個人。看上去正兒八經的,其實悶騷的很。有時候感傷悲秋的,細膩的能叫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和他那一身孔武有力完全相反。


    白悅悅都佩服他竟然有那麽多感歎。


    元茂抱住她,人在懷裏的實實在在,到底還是比過了讓人盯著。


    “你不在,朕不能集中心思。”


    白悅悅在他懷裏咦了一聲,“我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元茂點點頭,他還是決定不和自己作對了。這些年他算是明白了,來來回回的,她痛快肆意。隻有他一個備受折磨。


    “你就呆在朕身邊好了。”元茂道。


    白悅悅隨口道了一聲好。


    長秋殿有長秋殿的好,但是皇帝在的地方,方方麵麵那就是宮裏最好的。


    第二日朝臣們來的時候,愕然發現長秋殿的女官竟然在太華殿。


    待他們到了殿內,坐在皇帝身旁的側殿,隔著一條竹簾。


    皇後大婚之前住在太華殿旁邊的福德殿,眾所周知。但是成婚之後,就應該在長秋殿了。


    如果需要皇後出麵,那一般是天子出了大事。要不然這裏不應該見到皇後的身影。


    幾個宗室看了眼元茂的幾個弟弟。


    領頭的陳留王默不作聲,最受寵的彭城王更是裝聾作啞。


    竟然是沒有一個願意出頭的。


    “陛下。朝堂要事,皇後在這,怕是不妥。”


    河東王出聲道。


    那邊的話,透過了簾子清晰的傳到了白悅悅這裏。


    她倒是不生氣,慵懶的靠在手臂下的憑幾。順便興致勃勃的看元茂怎麽接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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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如火一樣燒在他身上。


    白悅悅抖擻起精神等著看元茂如何接招,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元茂對她很不放心。像是隻要離開他的眼前,她就會趁著他不在,搞出天大的事來。


    她對此不怎麽在意, 旁人想什麽她管不著,同樣也管不住元茂怎麽看她。不過樂意看他和宗室們你來我往的打嘴炮。


    至於什麽心疼,心疼男人, 那可是不幸的開始。還是算了吧。


    再說了, 又不是她死皮賴臉留在太華殿, 是他自己要把她從皇後的長秋殿弄到這的。


    “朕心欠安。”元茂對上河東王的疑問,“皇後在此, 可以照看朕。”


    宗室們目瞪口呆,這又是什麽理由!


    皇帝年輕二十不到, 身強力壯。可以徒手提著兩隻石獅子跳過圍牆去。這樣子能有什麽心中欠安。就算是在朝堂上對上太後,也沒有見過年輕的皇帝有過半分退縮。


    這個時候心欠安了?!


    一時間殿內的氣氛古怪到了極點。


    陳留王和彭城王幾個兄弟互相看了一眼, 然後眼神又撇開。


    別的人不知道,但是他們這些和兄長一起長大的弟弟們知道。天子下定決心的事,下麵的人勸不來。


    河東王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他臉色古怪的厲害, 往皇後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紗簾後隱隱綽綽,隻能看到後麵有一個妙曼的影子。


    鮮卑人家裏女人當家的比比皆是。不用等丈夫死,女人就可以當家。洛陽裏, 女人們出入官府,為兒子們求官的比比皆是。但是天家和平常人不同, 皇後更是太後的娘家侄女。哪怕宮裏有太後皇後不和的傳聞,可都是同一個娘家, 誰知道這對姑侄是打的什麽主意。


    元茂見河東王還要再說, “早些說正事吧。”


    這是不打算在這個繼續糾纏下去了。河東王一口氣沒上來, 還想再說。天子一眼看過來,對上天子的目光,河東王原本要說的話,一下全都塞在了嗓子眼裏,生生的給換了一句話說起來。


    元茂有意讓宗室占據各個重要位置上,前生朝廷傾覆,一大半是次子屠戮迫害宗室,把他留下來的布局給攪得一團糟。等到後麵孤兒寡母上來,宗室裏有才能的不是被打壓,就是被猜忌,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酒囊飯袋。


    待到外麵亂兵四起,有將才的宗室在外打仗,還被人中傷。以至於生生被朝廷給拖死。


    他如今除了在源頭上徹底杜絕可能之外,還得重新布局,將宗室給放在他們該在的位置上。


    兵權大事,不能交給外臣。上位的孤兒寡母將有將才的宗室給折騰凋零之後,最後無人可用,隻能任由叛亂當地的鎮將和大族招兵買馬,擴大勢力。以至於朝廷大權旁落,甚至於外臣領兵攻入洛陽,朝廷卻無能為力的局麵。


    南邊的戰事送到他麵前,轉而又是黃河汛期後的各項善後。


    天子有意將話題從皇後身上岔開,再加上他顯露出幾分強勢的本性,宗室們見狀也不再提起了。


    長樂王看了一眼簾子後的影子,很快收回了目光。


    等到人從太華殿裏出來,河東王滿臉鬱悶,“這太後才退,皇後又上來了。以後那還得了。”


    長樂王聽完看他,“你把陛下想的也太過軟弱了。”


    “大權在手,就連父子都不能容許覬覦。更何況是夫妻。”長樂王開口,“陛下既然能讓皇後在旁,你想到的,陛下自然也能想到。”


    這話讓河東王臉上更加難看,他們自己就是男人,男人的那些習性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兄弟們可以為了家產打得頭破血流。可是喜歡的女人,一旦在興頭上,要是女人提出什麽,男人能做出什麽,自己都說不準。


    可是這話實在是不好說出來,最後河東王憤憤拂袖而去。


    高陽王在一旁看著,走到長樂王旁邊,“看樣子,皇後這是真的得陛下的喜愛。”


    “不過這事也不好說。萬一皇後她有了別的心思怎麽辦。”


    長樂王轉眼看她,“她那個脾氣,恐怕也不見得會樂意扛這些事。”


    高陽王正要說話又聽他道,“這樣也好。”


    好什麽?什麽好?


    這話意思不明,聽在耳裏總有那麽點晦澀。


    高陽王還想再問,卻看到長樂王抬腿就走了。


    白悅悅見著元茂見完了宗室見漢臣,來來回回沒有個消停的時候,談的事那更是五花八門。就連度支尚書手裏的錢那都得上報讓他知道。


    因為小到後宮大到外麵的戰事,方方麵麵全都要錢。度支尚書拿著國庫開支來和天子商討什麽能做,什麽做不了。


    白悅悅忍住打哈欠的衝動,耐著性子聽下去。


    等過了會,度支尚書出去了。麵前垂下來的紗簾被宮人們卷起來,用金鉤勾好。


    元茂看到簾子裏她那滿臉懈怠慵懶的模樣,微微一愣。頗有些不可思議。


    前生她那麽想要他早點死,就是為了她自己好快些做皇太後,臨朝稱製。


    她如此野心勃勃,他也有拿著這個吊著她的意思。誰知道回頭一看她,就是滿臉的疲倦。


    “累著了?”


    白悅悅點點頭,又搖搖頭。


    “坐在這裏,也沒費什麽勁。不過聽陛下和那些人說的話,真的費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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