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寧見到了惠寧投來的注視,扯了扯嘴角,“多謝殿下記掛,已經痊愈了。”


    白悅悅左右看了看,她隻聽說四娘生病了在家養病,至於是個什麽毛病她也不知道。


    她聽虞寧這麽說,點了點頭,“我這兒女侍中還沒有人選,我有意從我們自己姐妹裏挑人。”


    女侍中是皇後的親近,一般是王妃公主這樣的外命婦來擔任。她和公主們並不熟悉,元茂的那些姊妹和她完全不親近,她也懶得去費那個功夫和公主們套近乎。


    幹脆用人唯親,想到了白家的女孩。用起來也省心些。


    “二姐如今隨夫上任,還在外麵回不來。我打算任命大姐,”


    她看向了虞寧,虞寧起身道,“妾身身體一直時好時壞,未曾痊愈,恐怕難以侍奉殿下。”


    皇後的女侍中需要時常在宮中陪伴皇後左右,她對這個自然清楚。


    她不想留在宮裏聽從三娘的詔令,不如躲回家去。


    白悅悅也不勉強,她聽到虞寧自陳身體不佳,還想要法真給她也看看。被婉拒之後,又送了高句麗所產的百年老參。


    出宮之後,虞寧見惠寧還看著自己,“大姐姐也應該放心了。”


    “你病好了,我自然放心。”


    惠寧笑了笑,“如今塵埃落定,你也不要胡思亂想。樂陵王看著也是個可靠之人,你隻要好好安心,自然日子是不錯的。”


    後族的女兒,嫁到了宗室家裏。上有太後,又有一個得寵的皇後,不敢被夫君小看。


    虞寧到了車上,扶著頭,下車了正巧遇上其他宗室女眷來。見到長樂王妃李元薑,她見到李元薑,略有些僵硬。待看到渤海王妃身後跟著的符桃兒。


    虞寧頓時如遭雷擊,兩耳裏嗡嗡作響,她強撐著指這渤海王妃身後的人,“這個倒是看著眼生。”


    渤海王妃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符桃兒,“那是大王身邊人。原先是宮裏賜下來的,見著人聰明伶俐就帶上了。”


    虞寧身形晃了兩下。


    那些舊人這輩子都被天子給發配了下去,李元薑也好,符桃兒也好。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偏偏天子全都知道。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麽搶著給自己戴帽子的男人。


    第104章


    朕記得,朕一直都記得。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麽個給自己戴帽子的男人!而且樂此不疲!


    虞寧兩耳裏嗡嗡作響, 她知道符桃兒上輩子就不討天子的喜歡,但是沒想到天子對她如此不在意,不在意也就罷了, 竟然能幹出隨意把這些妃嬪給賜婚出去的舉動。


    虞寧在一片茫然裏,生出了極致的惡意。


    那位怕是有什麽不為人道的癖好,也難怪他明明知道三娘是個什麽人, 卻還能娶了她。


    這念頭冒出來, 現實有一陣詭異的快意。可是那股短暫的快意過去之後, 便是巨大的失落。


    渤海王妃看虞寧的臉色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身後的符桃兒。符桃兒自然也注意到那邊虞寧落到她身上的目光, 頓時捅了虞寧的心都有。


    這個白家四娘,當初看起來架子十足, 皇太後也是一副她必定是後宮之主的架勢。唬得她當初都看走眼了。沒想到個四娘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不, 連中看都沒有,不過是個中人之姿,丟到人裏頭,除卻出身之外, 根本就沒有多少本事。說被天子趕出宮,就被天子攆出去了。


    皇太後平日裏看著一副對她頗為照顧的作態,結果到了被攆出去的時候, 皇太後和天子吵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別人都說徒有其表,這位就是連其表都沒有。


    如今這位成了樂陵王妃, 符桃兒算是徹底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本事了。


    符桃兒到了渤海王的身邊,隱約察覺到渤海王的野心, 還有和皇太後的那些牽扯。這個時候她不想讓渤海王誤認為她是皇太後那邊的眼線。


    符桃兒低頭, 看上去比方才還更要謙卑恭謹。


    “弟妹大度。”虞寧收回目光, 心下滋味雜陳。


    到了這會,她知道了她們這些人在天子的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平常男人對妻妾們哪怕不喜歡,但終究是有一份在意,不允許她們心生別意。但天子根本就不在意這個,甚至還能親自給她們賜婚。


    這份胸襟,真是讓人佩服。


    “我一個人有時候也照顧不來。”渤海王妃輕聲道。


    伺候人的事,哪怕是自己的夫婿,她也不太想操心。畢竟家裏內內外外要操心費力的事太多了,哪裏來的精神來服侍男人。正好有個懂規矩的人頂上,既乖巧又懂進退,那就是她了。


    反正若是她不知好歹,處置起來也不費什麽功夫。


    “你們在宮裏見過?”


    渤海王妃順口一句,見到虞寧頗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原本沒多想都不由自主的生出點心思來。


    符桃兒看似平靜,掌心裏已經全是汗水了。


    渤海王和皇太後看似相互合作,實際上她沒見到渤海王對太後有半點的尊敬。顯然和太後隻是互相利用,到時候一定會鬧翻臉。若是渤海王誤認為她和太後有什麽關聯,那她就真的徹底沒有任何希望了。


    “沒有。”虞寧道,“就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說完虞寧隨意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離開了,渤海王妃回頭看了一眼符桃兒,符桃兒被看的冷汗直流,偏生不能表露出來,隻能退避在一旁。


    白悅悅每日裏跟著法真和她說的,夜裏亥時之前入睡,卯時之前起床,然後跟著法真一道在卯時的日光裏練功。


    這家是純粹的道家功法,背對著日光吸取少陽之氣,動作之間還得心裏默念。


    學這個之前她還得清楚什麽穴位在哪裏。一番下來,竟然肚子裏也小有點墨水了。


    一番下來,頭臉微微發汗,白悅悅吸了口氣,覺得渾身上下倒是通暢了許多。那邊中常侍帶著人過來。


    “陛下那裏不用人了麽?”


    中常侍是時常在元茂身邊,這個時候,可能元茂那邊才退朝。


    “陛下就是讓臣過來問殿下,殿下的生辰,殿下想要如何過,以及殿下想要什麽?”


    帝後和平常中常侍見過的那些帝後都不一樣,先帝在的時候,皇後生辰那都是讓中侍中省自己照著規矩辦。像這般,還專門問問想要如何過生辰的,中常侍也是頭回見。


    看著不像是帝後,倒像是外麵平常夫妻似的。就算是平常夫妻,也沒有幾對能和天子這般,還記著來問。


    中常侍見皇後滿臉迷茫,“殿下的生辰要到了。”


    她這才滿臉的恍然大悟,“告訴陛下,我還沒想好呢。到時候想好了,再和陛下說。”


    中常侍頗有些詫異的微微抬頭,然後馬上又低頭下去道了一聲是。


    回去他把皇後的話,原封不動的全都告訴天子。


    中常侍就聽到天子笑了,“也好,讓她多想想,想到自己想要的就行。”


    他又看向中常侍,“朕讓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中常侍低頭說準備好了,“中侍中省早已經準備好,陛下要今日送到福德殿麽?”


    元茂持筆的手頓了下,他下朝回來,待會還要見朝臣,新政已經實施下去,他親自坐鎮,待會還得見來自冀州大族的韓氏兄弟。


    哪怕這麽一個空檔,他一邊看奏疏,還要處理夫妻之間的事。


    “送過來吧。”元茂又叫住中常侍,“記住要輕悄悄的,不能讓皇後察覺。”


    中常侍眼珠稍稍一轉,算是知道了天子什麽意思。連忙去了。


    皇後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加上年少,早上練功完用膳之後,就會領著一眾的宮娥在外走動。這樣倒是方便他們辦事了。


    白悅悅今日叫了羅氏進宮,羅氏在外替她操辦事。她時常借著賞賜人的理由給羅氏不少錢物。


    母女倆在宮道上走著,身後的宮人全都離的遠遠的,根本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麽。


    白悅悅知道自己身邊多得是元茂布置下的眼線,連她隨口和小宮女說的一句話,元茂都能知道。


    她也不能每次見羅氏的時候,次次都屏退左右。顯得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隻能跑出來,借著散心的理由,把那些宮人甩開的稍稍遠一些。


    “瑤光寺裏都已經打點好了。”羅氏輕聲道,她不明白白悅悅在宮裏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是讓她幫忙,她也就幫了。


    “我拿我自己的名義,捐了不少錢。”羅氏道,“主持特別開辟出一間禪房出來。”


    羅氏到底是覺著瑤光寺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晦氣,尤其是對後妃來說,這簡直就是個不祥之地。平常後妃對這個地方簡直避之不及,也不知道女兒為何不但避開,反而還主動讓她去打點。


    白悅悅看懂了羅氏麵上的疑惑,但是她沒有多少半點解答的意思。


    “三娘,阿姨沒有聽說你和陛下有不和的傳聞。”


    何止沒有,宮裏傳來的都是好消息,天子對皇後的寵愛,還親自給她尋良醫治病。聽得她渾身上下都高興的不得了。


    “我隻是未雨綢繆。”白悅悅道,“阿姨應該知道,男人的心今日喜歡你,明日見到另外一個,說不定魂都到別人身上了。尤其他還是皇帝,喜歡誰,不喜歡誰。誰也管不住他。要不然宮裏哪來的那麽多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她記得元茂曾經擁有的那些妃子,哪怕現在後宮空空如也,她也不覺得他這輩子就非她不可了。


    她早過了輕易相信男人的年紀,男人那張嘴,說情話的時候的確是情深意切。不過反悔的時候,滿臉不認賬那也是真的。


    平常男人都這樣,更別說可以正大光明可以搞許多女人的皇帝。


    哪怕元茂不記得上周目的事,她都不信他那一套。更何況知道元茂還記得。


    “未雨綢繆。”羅氏把她的話放到嘴裏咀嚼了小會,想起家裏的白遜,喜歡某個姬妾的時候,的確是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可是最多不過三個月,就會馬上拋諸腦後,什麽時候想起來都說不好。


    “我聽說三娘最近這段時日身子好了不少,不如抓住機會生一個皇子。”


    羅氏道,“這樣的話,三娘在宮裏也就算站穩腳跟了。”


    男人不可靠,但是兒女們卻能。尤其宮裏,皇子們總是和生母相依為命。


    “陛下不想生孩子。”


    羅氏嘴都要張得老大了,她反應過來,左右看看,見著宮人們和她們拉開了一大截的距離,想要聽到她們說什麽都聽不到。


    羅氏拉住白悅悅,“三娘,這怎麽回事?”


    她踟躕了小會,“你和阿姨說說,到底是你還是陛下他……”


    羅氏知道女兒癸水上的毛病,婦人想要輕易受孕,癸水就要順暢。若是癸水不好,受孕也難。但是男人不要,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這世上除非生不出來,否則哪裏有不想要自己子嗣的男人。


    “不知道,也沒見過他有這上麵的毛病。”


    白悅悅持著團扇往前走著,“可能上輩子被不肖子孫給傷透心了吧。”


    “那怎麽能行。陛下若是沒有皇子,這天下可是要大亂的。”羅氏對白悅悅這話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眉頭皺緊,“到時候就算過繼一個,到底還是別人的種,會不會對你好。”


    白悅悅扯了扯嘴角,元茂會不會讓她把這皇後做下去她都不知道,就更別說以後的便宜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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