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嬸在菜市場和林美如說了什麽,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林美如還來了醫院一趟。


    問了醫院護士產婦一般住在哪兒,然後找到了四樓來。


    她是從右邊樓梯上來的,剛一上來,就看到對麵病房門裏站著的黎宵。


    他彎腰拿起床尾靠牆的熱水瓶,正準備出門打點熱水,哪知一轉身就對上了林美如。


    看到人,眉頭不自覺一皺,“你怎麽來了?”


    問的一點都不客氣,聽得林美如臉色不怎麽好看。


    心裏不舒服的想,也不怪自己更喜歡繼子,這孩子就跟討債的似的。


    她挎著籃子進了病房,一扭頭就看到舒服躺在床上吃石榴的江柔。


    而且她還很會吃,將石榴籽都弄在大碗裏,用勺子舀。


    吃的兩邊臉頰鼓鼓。


    這哪是要生了,這是過來享福的吧?


    林美如想到自己當年生黎宵,他爸在外麵都看不到人影,公公出去買木頭了,還是她疼的在屋子裏大叫,把隔壁馬愛花驚動了,才幫她喊了接生婆,整整生了一天一夜。


    這孩子天生就是來折磨她的,跟他爸一樣。


    現在又娶了個蠢媳婦來氣自己。


    看著江柔舒舒坦坦的樣子,林美如心裏很不平衡,連帶著語氣都差了一點,“不是說生了嗎?”


    覺得真是大驚小怪的。


    旁邊床位的夫妻倆聽到動靜都轉過頭來看,女人叫喚聲音都跟著小了一些。


    江柔抬起頭看了看林美如,也不怕,直接問了一句,“媽帶了什麽好吃的過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


    林美如聽到江柔說話就不爽,沒好氣道,“你除了吃還會什麽?”


    想到上次的事她就生氣,剛才馬愛花看到她買肉,立馬大著嗓門說她沒良心,說她親兒媳婦都去醫院生孩子了,她還有心思買肉給繼子吃。


    氣得她肉也沒買就過來了。


    江柔還沒來得及回話,站在床尾的黎宵臉色就沉了,直接將人拽出了病房。


    他力氣大,林美如連反抗都做不了,噔噔噔出去了。


    黎宵將人往病房門口一扔,不耐煩道:“以後別過來了,我們也不是很想看見你。”


    林美如踉蹌幾步站穩,聽了這話,有些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黎宵,“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張嘴就質問:“你就是這麽對我的?你還有沒有良心了?我當初生你整整疼了一天一夜,現在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你媳婦說我偏心眼,你呢?你心被狗吃了?你出去掙了那麽多錢回來也不知道過來看看我,現在還說不想見我,我要是知道生出你這麽個東西,當年就該把你扔到茅坑裏淹死……”


    罵聲有點大,驚得正在巡視病房的護士出來看,“吵什麽吵?病人還需要休息呢,這裏不是你家。”


    林美如嚇得縮了縮脖子,她也隻敢在黎宵麵前罵兩句,對其他人倒是不敢的。


    狠狠瞪了黎宵一眼,壓低聲音繼續罵:“你真是迷了心竅了,我看不光你媳婦不是個好東西,你也不是個好的,跟你爸一樣,我真後悔生了你……”


    林美如罵著的時候,黎宵就安靜站在一旁麵無表情聽著,他也沒看她,聽著聽著,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包煙。


    這煙本來是準備給醫生的,但看這棟樓裏的都是女護士女醫生,也就沒送出去了。


    他拿了一根煙放進嘴裏,正要再拿出火柴盒點著,突然想起來這層都是孕婦,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林美如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樣子,從小就是悶葫蘆,罵他都沒反應,實在生氣了就轉身走,一連幾天看不到人。


    罵到最後林美如也沒話說了,黎宵淡淡看了她一眼,“罵完了?”


    “……”


    林美如忍了忍,最後黑著臉轉身就走。


    菜籃子裏的紅糖也沒留下,現在不想給了。


    黎宵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神色淡漠至極。


    等人不見了,他也沒有立馬回病房,而是去了走廊盡頭的窗戶那裏,沒忍住,還是將口中的煙抽了。


    他最近都沒抽煙了,江柔說抽煙對孩子不好,他就沒敢在家裏抽這玩意,實在是煙癮犯了,也就拿出來聞聞味。


    對於林美如的話,他再熟悉不過了,每次罵來罵去都是那幾句,隻是以往聽了沒什麽感覺的他,這會兒想著他孩子就在一牆之隔的江柔肚子裏,還馬上就要出生了,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黎宵一口一口抽著煙,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林美如丟下他跟男人離開的背影,想起了林美如曾經一邊誇獎何文華一邊用極盡惡毒的話罵他的樣子,一開始他還生過氣,後來就麻木了。唯一還讓他有點印象的是九二年除夕夜那天晚上,還發著燒的他一個人在走近何家門口時,聽到裏麵林美如用厭惡的口吻說他還不如死在外麵。


    他還記得,當初他在雪地裏站了很久,然後默默轉身走了,從此再也沒回去過。


    黎宵抽完最後一口煙,然後將煙頭在窗戶框上用力一按,厚厚的灰塵淹沒了煙頭,他心裏忍不住想,自己渾渾噩噩活著也就算了,但他孩子不行。


    他孩子得有爸有媽疼。


    他在窗戶邊散了散味才回房間,一進門,就對上江柔擔憂的眼神。


    忍不住心裏一軟,輕笑一聲道:“我去給你買個飯。”


    江柔沒有多說其他,隻點點頭,“早點回來。”


    “嗯”


    黎宵給買的晚飯也很豐盛,兩葷兩素外加一份點心,還買了一袋子的石榴。


    “那人還沒走,我看你喜歡吃,就多買了幾個。”


    中午黎宵出去買飯回來給她帶了兩個石榴,說是看到有人拉著一板車。


    江柔以前沒有談過戀愛,讀書時候她爸媽管的嚴,她媽是初中英語老師,她爸是高中曆史老師,再加上她哥朋友多,信息廣,別人的青春有美好的愛戀與曖昧,她的青春隻有學習和傻玩。


    在這樣的高壓,她最後不叛逆都不行。


    大學時期雖然學校男生多,但她那時候根本顧不上跟誰談戀愛,每天都忙著訓練學習,晚上回到宿舍隻想癱著,別說談戀愛了,那時候手機都沒空玩。


    所以江柔對男女間交往沒有什麽經驗,不過對於黎宵這種不經意的體貼,她再遲鈍還是能體會到的,尤其跟她哥那個懶鬼比,她覺得黎宵要好很多。


    江柔吃飯的時候用勺子將搪瓷缸裏的白米飯一分為二,然後自己隻吃一半,另一半不碰。


    菜也是一樣。


    黎宵看了一眼沒說什麽,拿過一個石榴剝皮,然後再把裏麵的籽弄到碗裏去,等她吃完飯再來吃這個。


    黎宵話不多,一般都是江柔在說。


    江柔一邊吃一邊道:“我感覺寶寶就快要出來了,你今晚就別回去了。”


    怕大半夜生了他人不在。


    黎宵低著頭剝石榴皮,聽到這話頭也不抬,輕輕嗯了一聲。


    中間床位的夫妻倆聞著飯香味,時不時扭過頭看一眼,女人肚子又疼又餓,忍不住對她男人道:“你去買點飯。”


    男人躺在另一張空床上,空床上的孕婦下午生了,人和行李都搬走了,現在便宜了他。


    他肚子也餓,聽到這話氣惱的翻了個身,“多喝點水就是了。”


    女人臉色有些不快,但到底是沒說什麽。


    知道自家男人氣她沒生還多搭一天住房錢。


    江柔有些看不過眼,將黎宵帶回來的點心分了一些給她,“吃吧。”


    讓黎宵遞過去。


    黎宵直接將半包點心放在中間病床床上了。


    女人有些欣喜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江柔。


    江柔沒說什麽,笑笑就繼續吃自己的飯。


    那邊躺在床上的男人聽見了,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突然咧開嘴一笑,對女人說:“還不說聲謝謝。”


    女人便仿佛想起來了什麽,坐起來忙道:“謝謝。”


    然後動作小心的拿起嚐了一塊,就是普通的板栗餅,但她吃的異常珍惜。


    不過沒吃兩口,躺在旁邊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來,也拿了吃。


    與江柔麵對麵坐著的黎宵臉色一沉,正要起身,被江柔按住他的手。


    男人抬眼看她。


    江柔輕輕搖了搖頭,讓他別管。


    他要是教訓了人家,等沒人了這丈夫對妻子的態度隻會變得更差。


    最終受苦的還是這個女人。


    黎宵眉頭沒鬆,但卻沒動了。


    江柔看他這樣子,抿唇一笑,用勺子挑了一塊肉遞到他唇邊。


    男人微微一愣,垂眸看了眼觸碰到唇瓣的肉,然後抬眼再次看她。


    江柔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做都做了,也不好收回去,故做一臉平靜的樣子道:“吃呀。”


    黎宵深深看了她一眼,張開嘴將肉吃了。


    細嚼慢咽了很久,味道如何他沒怎麽嚐出來,隻覺得跟以前吃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


    晚上九點多,江柔上了個廁所回來後,發現褲子有點濕。


    還以為是不小心尿到褲子上了,忙伸手摸了摸,然後摸到一手濕的,腿上也一股熱流,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兒,忙喊黎宵,“我羊水好像破了。”


    黎宵在外麵走廊裏打地鋪,長長的病房走廊裏,好些陪房的病人家屬。


    他沒睡多深,一聽到江柔的喊聲就睜開眼睛了,忙起身去病房裏看江柔。


    江柔也隻是慌了一瞬間,看到他進來,還很沉穩道:“去叫護士,就說我羊水破了。”


    黎宵肅著臉轉身出去。


    旁邊的夫妻倆被這動靜吵醒了,中間床位上的女人還在疼,嘴裏哼哼叫著,旁邊床位上她男人蒙著頭睡得香,聽到是江柔肚子疼也就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見不是他媳婦,嘴裏抱怨嘟囔了兩聲。


    聽得中間床位上的孕婦連聲都不敢出了。


    很快醫生和護士就過來了,醫生摸了摸江柔肚子,量了體溫,最後還給她做了一個內檢,疼的江柔在床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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