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所有簽子都已經擺好。


    令人驚奇的是,紅綠簽子均擺在兩張桌子上,叁號與柒號,紅綠相間。


    那老者上前點數,當眾宣布道,“叁號與柒號均有五根簽子,平手!”


    台下的範文聰聞言,一張臉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台上的成雙也怒目瞪著那高大魁梧的漢子,就是這人給林家酒坊投了一個簽子。


    林素兒卻是詫異地揚起了眉頭。


    若單從口感上來說,她家的酒水應是毫無疑問能拔頭籌,想來,那好酒坊也有幾分真本事。


    她這般想著,台下看熱鬧的閑漢卻是嗷嗷大叫起來。


    “這怎麽比,還是沒能分出勝負來。”


    “就是,必須分出個高下。”


    “要不,再請個人來判定。”


    底下亂成一團,眾人沒注意的是,宜賓樓不知何時已經走出個白胖子來。


    那胖子與身旁之人說了什麽,那人便上了擂台與老者說了幾句話。


    老者頓時激動得老臉通紅,同手同腳就要下台。


    “老人家莫要多禮,在上頭等著我東家便是,”曾掌櫃笑眯眯地拉住了他,轉身下去了。


    底下的議論聲更大了,有人高聲喊著話問究竟。


    老者似是才回過神來,他重重咳嗽兩聲,高聲道,“最後的贏家,有請貴賓來判定。”


    眾目睽睽之下,那白胖子顛著一身肥肉滿臉笑意地上了擂台。


    林素兒看著那恭敬地跟著胖子身後的曾掌櫃,心下雀躍起來。


    不用多說,這人便是永樂樓的東家了。


    她激動地絞著手指頭,忽而想到什麽,朝台下的範文聰望去,隻見後者也帶著謙遜的微笑往台上走。


    林素兒撇了撇嘴,目光又回到永樂樓的東家身上。


    等到幾人都上了擂台,那老者已經迎了上去,他走到白胖子跟前做揖,“董先生也來了,泰安鎮真是蓬蓽生輝。”


    董明德笑著握住老者的手,“劉老別來無恙啊,我就是這張嘴管不住,哪有吃的哪便有我。”


    兩人寒暄完,範文聰已經恭維道,“今日單能讓董先生品鑒咱家的酒這一遭,便讓小可榮幸萬分。”


    董明德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後生可畏,老夫到底是老了。”


    他說著,就看向了林素兒,“小丫頭也不錯。”


    林素兒不好意思地點頭,隨後又搖頭。


    她要被自己蠢哭了。


    台上眾人都笑了起來。


    老者引著董明德就往裁判席的位置走,那邊五個裁判早就激動地站了起來,各自恭敬地候在邊上。


    林素兒與林和安走在後頭也了上去。


    又是一陣寒暄,眾人這才開始進入正題。


    宜賓樓的兩個夥計分別拎著一個酒壺上前倒酒。


    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令人措手不及。


    隻見靠裏的夥計似乎是被什麽絆倒,身子一歪,整個人便朝前栽去。


    隻聽得乒乒乓乓的聲音,隨後是“哎喲”的叫喚聲,那銅質酒壺哐當落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兩圈才不動了。


    眾人俱是一愣。


    林素兒死死盯著那夥計,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怎麽回事,”老者也氣急敗壞,當著董先生的麵,這不是給泰安鎮丟臉麽。


    宜賓樓的小廝何時這麽笨拙了。


    範文聰張大了嘴,似乎也被眼前的變故嚇到了。


    他用扇子點了點那衣襟濕了一大片的夥計,歎氣道,“哎,你怎的就這麽不盡心,這勝負還未分出來呢。”


    董明德砸巴著嘴,看著那隻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酒壺一臉遺憾。


    可惜了,多好的酒啊。


    “董先生,您,您先嚐嚐這杯酒,”老者漲紅著臉皮打著圓場。


    董明德從善如流地端起桌上僅剩的一杯酒,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隨後一飲而盡。


    範文聰麵上一派輕鬆,可微抿的嘴唇卻泄露了他此時的緊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董明德的臉上,台下眾人也急巴巴地看著他,隻恨不得衝上去從他嘴裏掏出一句話來。


    好還是不是,你倒是說話啊!


    就在董明德將要融化在眾人炙熱的目光中時,他砸巴著嘴說話了。


    “可惜——”


    吐了倆金字,又閉上了嘴。


    可惜什麽,此時不止台下看熱鬧的人想將董明德搖一搖,台上的幾人也不淡定了。


    “嘿嘿,東家,”曾掌櫃顯然也是在抓心撓肺的眾人之列,他比起眾人卻有個巨大的優勢,那便是對自家東家極其了解,這個眼裏隻有吃的的大胖子早便走下神壇。


    “您倒是說清楚,可惜什麽,”曾掌櫃一點都不理會自家主子裝逼這套,直接問出了眾人心中所想。


    董明德被自家掌櫃當眾發問也不惱,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點了點地上的酒水道,“我可惜這好好的酒被人糟蹋了。”


    這話一出,不說其他看客如何議論,隻範文聰一張粉臉當場便漲成豬肝色。


    他雙手顫抖著緊緊捏住折扇,好一會才將內心問候眼前大胖子的各種言辭壓下腹,“董先生說的是,好好的酒撒了太可惜,”說著,又看向林素兒,意有所指地道,“便是不敢讓先生評定,這般糟蹋酒也是不好的,身為釀酒的——”


    “確實是糟蹋了,”林素兒直直地看了過去,“隻是說不讓先生品鑒,這話我可不依,”說著回過頭去看向林和安。


    林和安點頭,從鼓囊囊的懷裏摸出一壺酒來遞給林素兒。


    眾人一陣驚呼。台下的漢子們已經嗷嗷叫了起來。


    方才那意外發生之時他們也看在眼裏,無不為那酒的主人歎息,此時見人家還有後手,他們比台上的人還要激動兩分,有人甚至高聲歡呼起來。


    台上的氣氛卻不比台下熱鬧,範文聰在林素兒又拎出一壺酒來之時,整個人就籠罩在一片烏雲中。


    林素兒看都不看他一眼,笑眯眯地道,“我想著小心無大錯,就多備了一壺,”又斜了範文聰一眼,“未免生誤會,這酒還是由原先幾個裁判嚐嚐,確保是同一批酒。”


    之前為了比賽的公平,眾人的酒都用統一的酒壺裝的,除了當事人與主持比賽之人,無人知曉哪個號碼對應哪家酒水。


    現在到了最後一關,評定之人又是有老饕之稱的永樂樓東家,倒也不講究這個,林素兒這般說,隻不過是為了防止範文聰再出幺蛾子。


    林素兒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自顧自去拿了空酒杯一一滿上,待那先前的五位裁判斷定是原先喝過的酒,這才走到董明德跟前。


    她小心地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遞給董明德。


    “先生嚐嚐,這是小店前些日子釀出來的新酒,名曰桃源。”


    董明德的鼻翼抽了抽,胖乎乎的手接過那酒杯,先是放在鼻尖細細聞了一陣,又小心地抿了一口,閉上眼似乎在回味,隨後將那杯中的酒悉數倒入嘴裏。


    喝完了也不說話,朝林素兒招了招手。


    林素兒茫茫然走近他,那人還是不說話,隻一手奪過林素兒手中的酒壺,自顧自倒了酒又喝了起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


    台下又是一陣起哄。


    “小姑娘贏了!”


    “我就說小丫頭的酒不賴,台上這個胖子倒是個識貨的。”


    “嘿嘿,瞧見沒,那好酒坊的東家似乎要哭了呢。”


    眾人七嘴八舌,似乎都忘了這兩個月來,他們是如何追捧好酒坊的酒水。


    錦上添花自來容易。不出幾息的功夫,林家酒就被人傳得神乎其神。


    台上的董明德仍在兀自喝著酒,曾掌櫃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什麽,人家眼皮都未抬一下。


    林素兒含笑看著,心中隻覺一陣暢快。


    重活一世,她或許真不一樣了。


    第138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林素兒與林和安還未進鋪子門口,就被那些上門恭賀的街坊鄰居團團圍住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隻將林素兒誇得粉麵含春。甚至有人當場便要買林家新出的酒水,林家眾人自是好一通忙亂。


    好不容易送走了來人,林素兒癱軟在太師椅裏歎氣。人怕出名豬怕壯,她算是領教了老話的厲害。


    林果兒卻是像那粘人的小黃狗一般,一會給林素兒捏肩,一會給林素兒倒茶。


    東子也忙得很,他隻當三姐是在與他玩鬧,三姐捏肩,他捶背,三姐倒茶他遞水。


    黏乎乎的小黃自然樂顛顛地跟著東子竄來竄去。


    二人一狗像個陀螺般在堂屋裏打轉,隻將王氏夫妻笑得直不起腰。


    林果兒勒令東子好好坐著不裹亂之後,這才星星眼地看著林素兒,“二姐,你是沒瞧見,好酒坊那人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特別是爹又掏出一壺酒的時候,嘖嘖,那神情,我想想就覺得解氣得很。”


    林素兒與林和安去打擂台,林果兒幾人自然是跟著去看了熱鬧,隻是出門前,林素兒再三告誡她不許衝動。


    林芝兒也道,“我也沒料到爹多帶的那壺酒竟然真能排上用場,原先還想著是咱家多想了。”


    出行前,素兒忽然讓她去多備一壺酒,還讓他爹小心地藏好,當時她與她娘都覺得有些多餘,現在回頭想想,幸好素兒有準備。


    “就是咱沒有多帶酒水,讓人回來取便是,隻是有人隻怕要多做文章,”林素兒笑著道,“也算是省了一樁事。”


    林和安卻是盯著那訂單,“素兒,董老板跟咱家訂了十石酒,明日就要請人上門開始做活了。”


    說到這訂單,林果兒笑得更大聲。


    “二姐,那胖子到底是什麽人啊,一口便要訂十石,這酒真真不少了,頂咱家大半年的生意,”林果兒幹脆翻了賬本,劈劈啪啪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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