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又落了個空。


    她心神劇震,大聲叫喊起來。


    “陸長風,陸長風,你起來,你起來——”


    林素兒心如刀絞,眼淚便奪眶而出,整個人像是被人生生劈成了兩半。


    就在她心神失守之間,有什麽涼涼的東西落在她臉上。


    “你怎麽了,喂,醒醒,醒醒!”


    林素兒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就見床邊丁匪與薛靖遠正看著她。


    是夢,原來是夢!


    她心頭閃過狂喜,一骨碌爬了起來,“薛大哥,咱們去看看他。”


    薛靖遠沒有動,飛快地垂下眼去。


    林素兒心下一咯噔,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還是不行麽?”


    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屋裏響起,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悲慟。


    薛靖遠低聲道,“我去看過了,熱仍是未退,腹瀉也未好轉。”


    “那,那咱們再去試試,”林素兒強笑著趿拉了鞋子就要起身,“多試幾個方子,總有一個能起效。”


    丁匪聞言也道,“我也一起去,將軍的消息真是瞞得緊,今日要不是碰上寧才神,我還被蒙著鼓裏。”


    兩人說著話,都看向了薛靖遠。


    薛靖遠點頭,三人又紮進了放藥材的屋子。


    天黑了又亮了,亮了又黑了,一碗碗黑漆漆的藥端進屋裏,空碗又端了出來。


    這般日日夜夜熬著過了好幾日,林素兒整整瘦了一圈。


    這日晌午,林素兒依舊坐在宅子外守著,眼看著薛靖遠提著食盒出來,下意識又抿緊了嘴。


    “走吧,”薛靖遠歎氣。


    林素兒隻覺腦中木木然一片,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一般。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珠子定在大門上,忽而小跑起來。


    “喂,你莫要進去!”薛靖遠臉色一變,轉身就去追。


    林素兒像是忽然吃了人參果一般,飛快地就推開了門往裏闖。


    薛靖遠又急又氣,扔下手中的食盒就去拉她。


    林素兒衝進了院子,又飛快地去拍打陸長風所在屋子的大門。


    “陸長風,你開門,開門——”


    一直關注著屋外動靜的陸長風自然將所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他屏住呼吸不敢多動,甚至又離門的位置站得更遠了些。


    門上的拍打聲還在繼續,陸長風張了張嘴,許久才輕聲道,“你,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林素兒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那道微弱的聲音自然沒有錯過,她身子一顫,又往門邊上擠了擠。


    “你不許死,你聽到沒有,我們還沒有成親,你要是死了,我轉頭就去嫁給樊思元,與他生兒育女,兒孫滿堂……”


    話這般說著,已經是淚流滿麵。


    薛靖遠站在她身旁,示意守門的人不要動,靜靜等林素兒將話說完了,這才拉著她離開。


    門那邊的陸長風挨靠在牆上,輕笑一聲,慢慢地坐起身子。


    嫁給別人麽,她休想!


    接下來的幾日,林素兒必定要隔著門叫上幾回陸長風,薛靖遠隻丟了個棉布口罩給她便也不再去管。


    熬藥,吃藥,探脈,改方子,再熬藥,這般循環著,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林素兒的衣襟越來越寬鬆,堆在外頭的藥渣也越來越高。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林素兒的刺激,這日早上,薛靖遠照例給陸長風探脈時驚喜地發現他的病情有了轉機。


    薛靖遠強壓下心頭的喜悅,直等到黃昏再次探脈時,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來。


    “你的熱退了,脈象洪大有力,”他舒展著麵容道,“明日早上之前若是腹瀉也能控製住,約莫是好了。”


    陸長風點頭,他也覺得自己好了。


    林素兒得了消息,這一夜便睡不著覺了。


    她索性起來跟著薛靖遠一道揀藥。


    因為發現得早,感染瘟疫的人又被及時隔離,瘟疫算是勉強控製住了。


    在陸長風不斷試藥的過程中,那座宅子裏的其他人也在跟著不斷喝藥。


    此時既然知道新藥方起效了,自然是要連夜開始準備。


    幾十人靜默無聲地分工合作,揀藥,煎藥,送藥,等到公雞打鳴之時,眾人這才軟手軟腳地各自回屋。


    林素兒看著天邊的那一絲魚肚白,轉頭對薛靖遠道,“天亮了!”


    薛靖遠也看著天邊的早霞發愣,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是啊,天亮了。”


    兩人沉默著往那座令人心驚肉跳的宅子走去。


    這一次,林素兒跟著進了屋子,薛靖遠並未多說什麽。


    陸長風盤腿坐在床榻上,看著兩人都進了屋,下意識便往後挪了挪。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林素兒的麵孔上。


    她瘦了,也憔悴了不少。眼窩深陷,麵色蒼白無力,比他更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陸長風忽然覺得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捶了下,嘴中也充滿了鐵鏽味。


    林素兒也在看他。


    她印象中的陸長風結實有力,眉目冷峻,可眼前的這人是誰。


    頭發淩亂,胡子渣拉,眼睛通紅,便是那寬肩也顯得清瘦不少。


    兩人對望,默默看著對方,薛靖遠卻大步上前給陸長風探脈。


    望聞問切下來,薛靖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你徹底好了,現在便能出這道門!”


    薛靖遠圍著陸長風轉了一圈,又嘖嘖稱讚兩句有人的命長,就見陸長風往前走了兩步又很快頓住。


    “走吧,站在這裏做什麽,”薛靖遠有些好笑地推了他一把,“該不會是在想如何謝我的救命之恩吧,那個,我可對你沒多少興致,”說著,對他擠眉弄眼起來。


    陸長風白了他一眼,隻小心地問道,“我真無大礙了,不會將病帶給其他人?!”


    他這般說著,眼睛卻瞟向林素兒。


    薛靖遠重重地點頭,他舉起一隻手發誓道,“我用薛家世世代代的名聲發誓,你絕對好了,可以——”


    話還未落音,就見那人已三兩步走到門邊一把抱住了林素兒。


    林素兒眨了眨眼,慢慢抬頭,一眼不錯地盯著陸長風。


    仿佛她一眨眼,這人便消失在她眼前。


    “素素,我好了,”陸長風嘴角微翹,收緊雙臂便將傻愣愣的林素兒緊緊擁在懷中,“你休想嫁給別人。”


    鼻尖是熟悉的藥香味,男子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叫喚著自己的名字,林素兒這才覺得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


    “不要醒,我不要醒過來,”她輕聲低喃著,雙臂不由緊緊地抱住了他。


    陸長風一悸,他撫摸著林素兒的頭,輕聲安慰她,“不是夢,都是真的,是我,我好了。”


    林素兒仍是搖頭,她不聽,她抱著他便好,這般便好。


    “你莫要哭,我好好的,”陸長風慌亂地給她去擦眼淚,“真的,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林素兒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自有主張地往下落,任憑陸長風如何擦拭,那珠子仍是如雨水般往下滾落。


    陸長風的心被什麽狠狠擰過,他慌手慌腳地給她擦著淚,再三保證不是夢。


    “不信,你咬我一口,肯定疼,”他伸出手腕遞到了林素兒跟前。


    林素兒睫毛上仍帶著淚珠,宛若受驚的蝴蝶一般微微顫動。


    她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後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陸長風忙去拉扯她的胳膊,林素兒卻是猛地抬頭,露出一個極其燦然的笑容。


    “痛,不是做夢!”


    陸長風重重地點頭。


    林素兒將陸長風抱得更緊了。


    薛靖遠見這兩人大有要在此天荒地老的架勢,不由提醒道,“這處的疫情並未完全控製住,咱們還是回衙門說話吧。”


    回了州府衙門後院,看著林素兒喝過藥安詳地睡過去,陸長風這才轉身出了內室。


    “我瞧她消瘦得厲害,你開個方子給她好好補一補吧,雖年紀小,到底不能傷了根本。”


    才喝了安神湯,這個時候補什麽身子?!


    可看著眼前男人一臉的疼惜,薛靖遠隻好認命地去開方子。


    一番忙亂下來,陸長風才轉身去了前麵的衙門。


    議事廳裏已經坐滿了得了消息來的幾個副將,眾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將軍,我就知道你能挺過去,咱們這些刀頭舔血的,那是閻王都不敢收的人。”


    “娘的,嚇死老子了,將軍這回徹底好了,我趕明兒便去還願,我許了菩薩一場大戲呢。”


    “嘿嘿,我也許菩薩如素一個月。”


    “你們還好,我跟菩薩說了,要是將軍好了,我就打一輩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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