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月以為自己毒死了胡半仙,隨後背井離鄉十幾年,隻是為了逃避過去。


    “那後來呢,你有沒有回去過?”林素兒握住了煙月的手。


    煙月慘然一笑,“我還有什麽臉回去,我沒臉。”


    林素兒不知說什麽來安慰她,待她聽清煙月下一句話時,眼睛不由瞪大了。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曾與胡半仙私定終身?!”


    眼前的婦人雖說容顏不比年輕的姑娘,可那風韻卻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再想想胡半仙那張幹橘子皮臉,林素兒在這個傷感的時機,仍是不合時宜地暗自吐槽,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不對,應該是眼前的夫人瞎了眼了。


    煙月並不知曉林素兒詭異的思路,她輕輕吐氣道,“是啊,我喜歡他,崇拜他,甚至為了他願意打破族裏的規矩與外頭的男子成親,可惜,我沒能等到爹娘答應,他的人便來了。”


    林素兒閉上了嘴。


    若她是她,她也會親手殺了他。


    利用欺騙女人感情的渣男不配活在這個世間,更何況還有幾十條人命。


    兩人都沉默下來。


    良久,煙月道,“素兒姑娘,你要記住我一句話,男人都是騙子,你可以敬他重他,但絕不能將自己的心落在他身上,一旦到了傷心那日,你這輩子也到頭了。”


    林素兒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她想象陸長風有朝一日為了他人舍棄自己,她便覺得喘不過氣來,煙月又是如何渡過這十幾年的光景呢。


    煙月像是知道了她所想,釋然一笑,“當年若不是有了易南,我許是活不下去了。”


    “大王子的名字,”林素兒遲疑地道,“是我想的那般麽?”


    煙月點頭,“是,他出生時,我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寓意不要忘記家鄉。”


    她想起美好的回憶,嘴角揚起淡淡的笑,“他小時候真好看,胖乎乎,四肢都像藕節一般,整天咧開嘴笑,一笑口水便滴下來,大王最喜歡他。”


    “等他長大些,大王親自教他騎射功夫,他也爭氣,草原裏漸漸又有三位王子出生,他卻是最出色的,也是這般,我能常年跟著他出來。”


    林素兒眼前浮現那位大王子那張英俊的臉,微微點頭,的確出色,就是太自戀了些。


    被二人議論的當事人烏留大王子此時卻坐在中帳裏冷笑。


    “大王子,”一位彪形的大漢道,“梁世子這是什麽意思?”


    大王子嗤笑,“什麽意思,還把咱們當成他的狗呢,指哪打哪,真把自己當天皇老子了。”


    “那咱們不打萬平洲了?去打通西縣?”


    “我呸,多大的臉,老子愛搶哪便搶哪,”大王子啐了一口,“去,吩咐下去,讓雷大去探路,咱們一路搶過去,瞧著吧,今年定是能過個好年。”


    漢子聞言,雙眼便放光,他答應一聲,笑嘿嘿地跑了。


    大王子坐在帳篷裏,對著那封信又冷笑一聲,大手一揚,將那封書信撕了個粉碎。


    看著那猶帶著墨痕的雪白紙片,大王子臉上露出絲譏諷。


    若不是他從小跟著他阿娘一道學過漢字,他如今還與王庭那幾個蠢貨一般是睜眼瞎呢,這中原的小白臉想用這樣的法子來羞辱他,真真是可笑至極。


    還有他底下的幾個好弟弟,他不在王庭,也不知給父親灌了什麽迷魂藥,這些日子,他的人送來的消息可不大好,或許,阿娘應該回去王庭待著了。


    想到這,他不由大步朝帳篷外走去。


    第428章 變故


    隨後的幾日,林素兒一直活在恐慌當中。


    連著幾日,烏留的人騎馬拎著兵器一路搶掠,西北的天空染成了血紅。


    他們行動如風,在城中的漢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搶奪燒殺完。


    林素兒與煙月跟著烏留部落之人每日遷徙陣地,沿著官道一路往東邊殺去。


    每日夜裏篝火陣陣,飲酒歡慶。那歡笑聲落在林素兒耳中便是煎熬。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十來日,林素兒病倒了。


    她躺在被褥裏發高燒,煙月用烈酒給她擦身子也於事無補,林素兒仍像是團火焰一般,整個人滾燙滾燙。


    “這般下去不行,”煙月急得嘴角長泡,趁著易南回來之時,說要請個大夫來診治。


    易南搖頭不應,“阿娘,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去找個漢人大夫,萬一要引來奸詐的漢人,咱們就被動了,再說,咱們烏留的女人,哪個不是身子強壯如牛,她肯定沒事。”


    煙月眉毛一豎,“怎的,你這點魄力都沒?畏手畏腳的,我是這麽教導你的?!現在便去,趁著天黑,綁一個大夫來,素兒姑娘今日必須喝藥。”


    易南被她訓斥了一頓不敢反駁,思量片刻,親自領著人摸進城中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易南領著人得意洋洋地回來了。


    “阿娘,你看,我搶了個最厲害的大夫。”


    老大夫藥箱都拎不穩,雪白的胡子一顫一顫,顯然是驚魂未定。


    煙月也顧不上這老大夫的驚嚇,她拽著人便往林素兒的帳篷跑。


    查看舌苔氣色,扶脈辯證,那老大夫擰著眉頭問,“這位夫人這樣多久了?”


    煙月忙將林素兒這段時間的症狀說了,老大夫滿臉不讚同,“你們可真是,孕婦最忌奔波勞累,你們居然帶著個孕婦到處亂跑,長期如此,孩子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林素兒原本還迷迷糊糊,聽到孩子不好,一個激靈便嚇醒了。


    “大夫,”她頭重腳輕,慢慢掙紮著坐了起來,麵色慘白地道,“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說著,便要下床給老大夫行禮。


    煙月忙一把扶住她,安慰道,“你別急,孩子肯定沒事的,來,你躺下。”


    一通忙亂,林素兒喝過藥,煙月將藥碗端了出去。


    “這幾日就先不動了,”煙月用帕子擦著手,“我看她這模樣實在不好。”


    “阿娘,”易南扯扯嘴道,“那可不行,這些日子,咱們搶的東西還不夠過冬,再說,父親又來信了,說是對我抱很大的期望,我不能讓他失望。”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那三個蠢貨占了先。


    易南滿臉躊躇滿誌,隻恨不能伸開拳腳大幹一場。


    “你去你的,我與素兒姑娘一道留下來,等她的身子好些了再做打算,”煙月也不管他,她已打定了主意。


    “那怎麽行,”易南想也不想便拒絕,“您不跟著我,我怎麽放心,要不,您與她先一道回去王庭?”


    前幾日,兩人便說過這個話題,被煙月一口回絕了。


    “不,我現在不想回去,”煙月目光凝視遠方,幽幽地道,“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站在中原的土地上,我想再看看。”


    易南知道他阿娘是中原人,甚至知道他阿娘其實並不像她表現的那般對中原毫無眷顧,隻聽他的名字便知曉了。


    他想到小時候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的場景,想到在王庭裏她為了他與那幾個討厭的女人周旋的情景,心下不由一軟。


    “那好,阿娘,我留下些勇士保護您,等我回頭再來接您。”


    母子二人商定好了,林素兒卻全然不知。


    她瞪大著眼輕輕撫摸著肚子與孩子說話。


    “你要乖乖的,娘再也不敢忽略你了,再過些日子,你爹便要來接我們回家,娘唱歌給你聽吧。”


    清脆的童謠響起,帳篷裏隻剩下溫柔的女子聲音。


    一日後,林素兒與煙月在一座簡陋的農房裏住下。


    “你看,這兒的景色其實還是不錯,”煙月扶著她慢慢在院子裏遛彎,“我與你說,懷著身子千萬不能躺在床上不動,烏留的女人,懷著身子雖是精貴,可也要每日走上大半個時辰。”


    林素兒額角已有汗珠沁出,她呼吸著周遭的空氣,感覺整個人都輕快起來。


    自打遠離烏留的人馬,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呼吸都暢快起來。沒有血腥味,沒有皮革味,有的隻是淡淡的青草香與歡快的蟲鳴鳥叫。


    大半個月的光景一閃而過,若不是守在外頭的烏留勇士,林素兒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隻是在別莊裏養病。


    這日,林素兒坐在院子裏臨時搭起來的秋千上,遠遠地便聽到有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她不由一驚,猛地從秋千上站了起來。


    “夫人,您快來——”


    她的心砰砰亂跳,那高高揚起的灰塵莫名讓她心懷期待。


    聽到動靜的煙月圍著圍裙從屋裏走了出來,她在給林素兒燉肉湯。


    兩人站在院子裏,負責守衛兩人的烏留勇士各個手裏的刀已經出鞘,嚴陣以待。


    馬蹄聲越來越近,林素兒等人看清了來人。


    那原先還抱著刀的烏留勇士紛紛放下大刀,大笑著迎了上去。


    煙月拍著林素兒的背,也笑了起來,“不要緊張,是自己人。”


    林素兒勉強笑著,心底卻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她以為是他來了。


    那一行人絮叨完,一位首領模樣的漢子便走到煙月跟前行禮。


    “夫人,大王子讓我們接您回去,咱們明日早上便要回去王庭。”


    林素兒猛地抬頭看向那漢子。


    煙月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出什麽事了?”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若不是有急事,這個時節,絕不會連夜趕路。


    那人便道,“是王庭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麽事了?”


    煙月的聲音在昏黃的院子裏有些尖銳,林素兒期待地看著那漢子。


    “是二王子與大祭司聯合起來逼迫王,要王將王位傳給他,大王子得了消息,已經先往王庭的方向去了。”


    “怎麽可能?!”煙月滿臉不可置信,“二王子那個膿包,大祭司怎的會選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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