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陸府,陸長風遠遠地就聽到林素兒歡快的笑聲,渾身的冰涼瞬間散去。


    他腳步輕快地進了院子,“素素,我回來了。”


    第二日,天氣陰沉沉。


    林素兒早早地便起來了,她看著窗外的灰蒙蒙的天,問正看書的陸長風,“今日是不是要落雨?”


    陸長風將手裏的書放在案幾上,將被風吹得嗚嗚作響的窗戶關好。


    “約莫是,你不要出院子,若是無聊,便讓小丫頭給你念書,可好?”


    林素兒悶悶地點頭。


    今日是行刑的日子。


    “也不知清鳳如何了?”她輕輕撫摸著肚子,臉上寫滿了擔憂。


    “放心好了,昨日我帶了梁王夫妻的信給她,又有印大人在一旁勸著,她總能想通的。”


    陸長風扶著她的腰,“我今日會晚些回來,你不要等我吃飯。”


    陸長風那日說分家並不是嚇唬陸經,陸家的幾位長輩做見證,給陸長風與陸離分了家產。


    府裏公中的錢,陸長風都未要,說是自己已成家立業,身外之物都留給弟弟,對此,孫氏頗為滿意。


    若不是顧著林素兒的身子不能輕易動彈,夫妻二人早就搬出府了。


    是以,如今雖仍在同一個屋簷下住著,但兩房各自開火吃飯,清風院在陸府的東北角,陸長風索性讓人開了東北角的角門,出入也方便。


    陸長風叮囑過林素兒,又吩咐過丫頭婆子,這才出了門。


    出了陸府,他徑直往菜市街的方向去了。


    轉過兩條街,他進了一家離菜市街不遠的酒樓。


    酒樓二樓,一個灰撲撲的身影正埋頭於幾個大酒壇間。


    陸長風在他身旁坐下,那人頭也未抬。


    好一會,那人打著酒嗝抬起了頭,“你來了。”


    陸長風沉默著也給自己倒酒。


    兩個男人都未說話,很快,兩壇子酒便喝了個精光。


    太陽漸漸升至頭頂,酒樓的人多了起來。


    二人所在的二樓上,不少閑漢們邊喝酒邊磕牙。


    “哎呀,今日可是難得一見的盛事,老子昨夜裏就興奮得一夜沒睡好。”


    “嗤,牛二,你興奮得沒睡好?怕是嚇得一夜沒睡好吧。”


    “呸,我牛二膽子比天大,哪裏是你這樣的膿包。”


    這兩人打著嘴仗,眼看著便要升級為流血事件,立馬有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膽子大,啊,就我膽子小,”勸架的漢子道,“想到一會要砍好幾百人,我這眼前就猩紅一片。”


    “可不是,這些亂臣賊子哎,真是吃飽了撐著的,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偏偏要造反。”


    “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啊,就是這樣貪心,有好的就想要更好的,你看看咱們,吃了上一頓沒有下一頓還不是好好的。”


    “呸,你未必不想,有了一房小妾,又想要下一房小妾……”


    話題漸漸就歪到了男人喜歡談論的香豔事上去。


    酒樓裏亂糟糟的,吹牛的,謾罵的,嬉笑打鬧的,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太陽越升越高,酒樓下也熱鬧起來。


    “來了來了,”隨著一道興奮的聲音響起,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猜拳的,吹牛的,紛紛停下手裏的動作,一窩蜂朝窗戶的位置擠了過去。


    一直坐在角落靠窗的胡半仙與陸長風便被人圍住了。


    陸長風皺了皺眉,還未說話,就聽一位壯漢高聲道,“嘿,兄弟,你們倒是找了個好地方,嘖嘖,真是最好的視角。”


    胡半仙摸著鼻子,“好說好說。”


    說著,便與那壯漢閑聊起來。


    陸長風偏過頭去,就見不遠的刑場上已經押上了幾十位犯人。


    穿著統一囚衣的犯人依次跪倒在刑場,陸長風運目看去,勉強在眾多的人中找到了梁王府的人。


    他盯著梁王周圍看了一會,很快便皺起了眉。


    “怎麽?”


    胡半仙也走到了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能看到一團團人影,莫說男女,便是人畜都分不清。


    陸長風壓低聲音道,“皇上果然智計百出。”


    胡半仙摸著胡須,笑眯眯地道,“嗯,又是一張網吧,咱們等著看看。”


    外頭的氣溫越升越高,看熱鬧的人將樓下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半個時辰後。


    看熱鬧的人群漸漸騷動起來。


    “怎麽還沒開始砍頭,看完了我還要回家吃飯呢。”


    “就是,我家兄弟今日沒能趕回來,我看完了也好與他說說。”


    “天太他娘的熱,要受不住了。”


    陸長風捏著酒杯看著樓下的局勢,眉心處已擰成個疙瘩。


    就在這時,酒樓裏忽然有人驚呼,“著火了,著火了——”


    陸長風與胡半仙對視一眼,各自朝遠處的蘑菇雲看去。


    “是,是太廟,太廟著火了。”


    所有人如那長脖子大白鵝,伸長脖子張開嘴朝著太廟方向的發出驚呼聲。


    那蘑菇雲仿佛是某種信號,隨著底下的混亂,京城的東南西北四個角都有黑煙滾滾。


    看熱鬧的人群騷動起來,有人高聲驚呼,“娘的,老子家那處著火了,快回去救火。”


    圍上去看熱鬧時有多愜意,此時便有多痛苦。


    你踩我的腳,我擠你的背,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宛如一鍋煮沸的粥,咕嚕嚕冒著熱氣。


    “動手了——”


    胡半仙兩眼亮亮地看著底下的動靜,“瞧見沒,這些火可真是及時。”


    監刑之人似乎也坐不住了,他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就在這時,“嗡”的一聲,圍著刑台看熱鬧的人都變了臉色。


    第444章 了結


    酒樓上的陸長風跟著變了臉色。


    卻見刑台不遠處,幾匹發狂的馬兒瘋了一般朝著刑台的方向衝來。


    厚厚的塵土,刺耳的嘶鳴聲,刑台周圍的人驚恐地往外竄。


    有人被推倒,身後的人不管不顧往前擠,咒罵聲,尖叫聲,哭號聲震天。


    眼看著發瘋的馬越來越近,有人咬咬牙,轉身爬上了刑台。


    “快跑啊,要被馬踩死了。”


    隨著第一個爬上刑台的幸存者振臂一呼,回過神來的人也顧不監刑之人鐵青的臉色,“滋溜滋溜”都往上爬。


    陸長風遠遠地看著眼底有什麽飛快閃過。


    胡半仙饒有興致地點頭,“瞧瞧,這聲東擊西製造混亂的本事,果然是帶過兵的。”


    他說話間,刑台上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越來越多的人爬上了刑台,那些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驚,胡亂地在刑台上奔跑。


    有人撞翻了跪倒在地的犯人,有人如同發瘋一般在上頭胡亂奔跑,整個刑台亂作一團。


    五城兵馬司,順天府衙門的人馬已出動,有人忙著去救火,有人扯著嗓子維持現場的秩序。


    “開國以來,怕隻有在新舊交替的時候才有這樣的大亂子可看,”胡半仙砸吧著嘴,嘿嘿笑道,“就看誰棋高一著了。”


    陸長風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靠近刑台正中間的位置。


    “來了,”他低低地道,“世子爺來了。”


    隻見刑台上,幾十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身手矯健敏捷,不過幾個招式便將攔住去路的人砍倒。


    還未開始行刑,刑台上便已血流成河,踩著血紅,一個高挑的蒙麵男子飛快地朝刑台的最中間奔去。


    陸長風看著歎氣。


    那男子奔到梁王夫婦前,一把將兩人身後的繩索砍斷。


    “玄兒,快跑——”


    “跑——”


    男子還未回過神來,他站的地方倏然轟隆一聲,直直往下墜落。


    男子與梁王夫婦一道往下沉去。


    電光火石間,一道繩索從天而降,牢牢地困住了男子的腰。


    “大哥,走——”


    “鬆手——”


    “玄兒,快跑——”


    “哐當”一聲,牢籠重重往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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