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後親口質問,宮女不敢反駁,隻能哭著說:


    “是奴婢疏忽,請娘娘責罰!”


    皇後一噎,如今受害者是葉修容,還要去罰葉修容的人,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很快,太醫擦著額頭冷汗出來,衝皇上和皇後方向拱手:“皇上,娘娘,微臣檢查過了,修容娘娘的藥沒有任何問題。”


    聞言,陸煜皺起眉頭:


    “那葉修容為何會呼疼不止?”


    這個問題頓時將太醫問住了,修容是喝了藥後才覺得身子不適的,可偏生藥沒有問題,那問題出現在哪裏?


    太醫拱手,請求檢查宮殿四周。


    陸煜對太醫院效率不滿,但仍冷著臉應了,含禧宮的宮人搬著凳子出來,讓皇上和幾位娘娘坐下,不知誰說了句:


    “自新妃入宮後,這後宮就沒有安寧過。”


    話中的煩躁和嫌棄不言而喻。


    周美人當即沒好氣地朝說話人的方向看去,也不瞧瞧,這些事端中,牽扯到多少後宮的老人,真好意思將所有責任都推到新妃身上!


    陸煜也冷眸朝那人看去,想知道究竟是誰說話這麽沒腦子。


    待看清楊嬪時,陸煜臉上的情緒越發冷涼了些:


    “葉修容情況尚不明朗,你就在這裏胡亂攀咬新妃,還嫌不夠亂嗎?!”


    楊嬪萬萬沒想到皇上會注意到這句話,當即嚇得臉色慘白,砰一聲跪在地上,不敢替自己辯解,忙說:


    “嬪妾失言,請皇上息怒。”


    陸煜甚至懶得看她,一句不耐的“降為寶林,別在這裏礙眼”就打發了她。


    楊嬪神情大變,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皇上,她隻一句失言,何至於皇上這麽罰她?!


    但那句“礙眼”撂下,不等楊寶林哭求,劉安忙給宮人使眼色,幾人將楊寶林拖了下去。


    這忽來的一場變故,讓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哪裏做的不對,惹了皇上不高興。


    皇後覷了眼殿門前被拖下去的楊寶林,遂頓,不鹹不淡地移開視線,對皇上的話根本沒有異議,這後宮位份的賞罰,有時不過就看皇上心情罷了。


    但這楊嬪今日會被罰得這麽狠,未必就真的隻因為她今日的一句失言。


    前朝楊氏有些不成樣子,據皇後所知,楊氏似有些和陳家交好的跡象,再有前幾日楊氏對昭貴嬪隱射的那句話,皇上今日怕不過借題發揮罷了。


    楊寶林剛被拖下,太醫那邊也有了進展,太醫讓宮人將殿內的香爐打開,撚了一手的灰塵,放在鼻尖細聞,頓時,太醫擰緊了眉頭。


    陸煜眯了眯眼眸:“這熏香有問題?”


    太醫用帕子將手擦幹淨,跪地解釋:


    “回皇上,這熏香本隻是安神作用,可是其中有一味藥引紅信子和娘娘最近所服的藥相克,娘娘本就摔傷了腿,這般長久下來,娘娘的腿傷不僅不會痊愈,甚至有性命之憂!”


    太醫的話剛落下,含禧宮的宮人就撲上去撕打餘才人:


    “你這毒婦,我家娘娘真心待你,你居然要我家娘娘性命,你怎麽這麽歹毒心腸啊!”


    一時間,殿內場景混亂,餘才人猝不及防下被撕打了好幾下,發髻都淩亂下來,陸煜看見這副亂糟糟的場景,頓時怒不可遏:


    “放肆!”


    皇後忙讓人將二人拉開,沉下臉問那宮人:


    “你剛剛的話是何意?”


    那宮人跪伏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皇上和皇後替我家娘娘作主啊!前幾日,餘才人來看望小皇子,娘娘心善,念及餘才人是小皇子生母,從不阻攔餘才人,那日小皇子哭鬧不止,餘才人一來,小皇子就安靜下來。”


    “娘娘驚奇,以為是血脈相連才會如此,然後才知道原來是餘才人身上帶了一種香包,也可作熏香所用,娘娘為了小皇子可以睡得踏實些,才向餘才人要了這熏香,誰知道,餘才人從一開始就是包藏禍心啊!”


    餘才人臉上慌亂,她唾道:


    “休得胡說!”


    “皇上!熏香是葉修容朝嬪妾索要,嬪妾才會給葉修容的,這怎麽能怪到嬪妾身上?!”


    宮人恨毒了她:“要不是看小皇子睡得踏實,娘娘怎麽會忽然換了熏香,你敢說,你並非有備而來?!”


    餘才人簡直要被這宮人氣死:


    “我來看望小皇子,我哪裏知道你家娘娘會向我要熏香,再說了,那熏香,本就是中省殿送去榮粹殿,便是有問題,也和我無關!”


    這番辯解極為無力,隻看陸煜的臉色就知曉了。


    太醫補充了一句:“這段時間,隻有中省殿、翊安宮和長春軒從太醫院取出過紅信子。”


    太醫所說的人中,隻有翊安宮的人在場,當即有人視線朝淑妃看去,淑妃眉眼都未抬,直接掩唇懶洋洋地道:


    “臣妾可不知這些瑣事,都是太醫院給臣妾開了藥方,直接將藥送到翊安宮中的。”


    她一直在調養身子,這在後宮並不是個秘密。


    淑妃都有了解釋,陸煜派人也去了一趟中省殿和長春軒,中省殿跟著回來的人是程公公,而長春軒的則是趙嬤嬤。


    趙嬤嬤一現身,殿內知曉她身份的人都變了臉色。


    趙嬤嬤不卑不亢地行禮,陸煜讓劉安親自扶她起來:“嬤嬤怎麽親自來了?”


    趙嬤嬤苦笑了一聲,恭敬道:


    “紅信子是奴婢取來給貴嬪做藥膳所用,如今害貴嬪牽扯到此事中,奴婢隻好跑一趟,向皇上親自解釋。”


    別說陸煜本來就沒有懷疑顧晗,便是有,有了趙嬤嬤的這番說辭在,也打消了陸煜的懷疑。


    程公公的解釋更是理所當然:


    “紅信子本就有安神作用,對人體無害,否則,奴才斷不敢將這熏香派進各宮,奴才也不知這熏香會和修容娘娘的藥所相克,請皇上明鑒。”


    熏香本無害,害人的是選用熏香的人。


    陸煜冰冷的視線就落在了餘才人身上: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餘才人百口莫辯:“嬪妾冤枉!”


    陸煜不耐再看她:


    “執迷不悟!”


    “自你有孕後,行事就越發不著調,朕念你孕有皇嗣有功,一直待你百般容忍,可你死不悔改,如今居然膽大妄為地對葉修容出手,今日若輕饒了你,來日你還想要作甚?!”


    餘才人被他一句句話說得腦子充血,皇上分明待她不公,竟還說待她百般容忍?!


    在皇上眼中,難道她就一直做錯了嗎?!


    餘才人身子一晃,栽在了地上,她眼中含淚地抬頭:


    “嬪妾說了,並不是嬪妾,嬪妾怎麽會知道熏香和葉修容的藥相克!”


    她仍是拒不承認。


    陸煜對她失望至極,不願再看她一眼,隻薄涼地說了句:


    “你至今仍不知自己哪裏錯了,真是無可救藥。”


    “此等行為,朕必不可能饒你,即日起,廢黜才人位,貶為庶人,幽禁於榮粹殿,無召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他終究看在了小皇子的份上,沒將她貶入冷宮。


    但餘才人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做,她憑什麽接受這個懲罰?


    她幾乎是目眥欲裂地喊:


    “不要!”


    “嬪妾是小皇子的生母,皇上,您不可以這麽對嬪妾!”


    陸煜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皇後也不由得在心裏罵了句蠢貨,饒是當初的德妃,都不曾這麽大咧咧地將皇長子當作擋箭牌過。


    果然,陸煜看向餘才人的眼神不帶一絲溫情,語氣更是冰冷至極:


    “葉修容才是小皇子玉蝶上的生母,再敢胡言亂語,朕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餘才人狠狠打了個冷顫,她怔愣地看著皇上,無比清楚地認識到,皇上說的是真的,若她再敢以小皇子的生母自稱,皇上真的會拔了她的舌頭。


    她懷胎十月,竟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認了?


    餘才人頓時渾身癱軟在地上,眼中死氣沉沉地看不見一絲光亮。


    但陸煜隻是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的這副模樣,再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沉聲吩咐:


    “將人拉出去。”


    第72章


    顧晗知曉餘才人的下場後,眼皮子都掀起一下,餘才人多次想害她,不論她落得什麽結果,顧晗對她都不會有所憐惜同情。


    玖思摸著鼻子,臉有些激動地漲紅:


    “原來當初和三姑娘學的東西這麽有用。”


    她壓得很低聲,隻讓顧晗聽了個清楚,無人知曉,玖思心中鬆了很大一口氣,經過前幾次事件後,玖思一直都很自責,也覺得自己無用。


    她不止一次想過,若當初主子帶入宮的人並不是她,是不是對主子更有用些?


    如今她能夠幫到主子,終於讓玖思心中的愧疚少了些許,她眼眸都亮晶晶的,她可不是沒用!


    顧晗覷向她,幾不可察地挑眉:


    “你這些本領,不是早就顯出來了嗎?”


    玖思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當初陳嬪用的熏香,那可當真是神器,玖思摸了摸鼻子,衝著顧晗傻嗬嗬地笑了幾聲。


    顧晗多看了她一眼,在無人察覺時,就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這件事中,無辜的隻有葉修容,平白受了一場無妄之災,而玖思知曉這件事對葉修容會造成什麽影響,但對這件事沒有任何抵觸的情緒。


    她隻忠心於顧晗,說句不好聽的,其餘妃嬪在玖思心中,就是主子的敵人,她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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