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容震驚於顧晗的膽大,顧不得尊卑,瞪了她一眼:


    “擺明了是圈套,你還往裏跳?!”


    顧晗不說話,她若不來,如何能揪出魏嬪,周修容很快反應過來這一點,不由得厭惡地看向魏嬪。


    同為女子,用這種手段來陷害顧晗,真是不堪。


    陸煜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謝長案,沉聲問:


    “那你呢,為何這時到桂花林來?”


    一直安靜的謝長案從袖子中拿出被他疊好收起的字條,呈給了劉安,他努力抑製但仍掩不住話中的虛弱:


    “奴才也是收到一張字條,約奴才亥時前往桂花林。”


    聽到這裏,很多人都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魏嬪諷笑一聲:


    “一張來曆不明的字條,就能讓你在這時跑一趟?”


    謝長案沉默了下來,遂後就是一陣嗆咳,他身子不斷顫抖,手背的青筋凸起,不難看出他痼疾已久。


    陸煜盯著謝長案呈上來的那張字條看了很久,顧晗進宮快三年,陸煜對她的字跡也很是眼熟,隻消看了一眼,陸煜就看出這是顧晗的字跡。


    妃嬪中有人泛起嘀咕,顧晗也擰了擰細眉,半晌,她看向謝長案的眼神有些晦暗,她低聲說:


    “皇上在這裏,你實話實說就是。”


    很久,謝長案才道:“奴才曾和貴妃相識,認得貴妃娘娘的字跡。”


    顧晗眸中閃過茫然,下一刻,她忽地上前抽出陸煜手中的字條,待看清了上麵的字跡,臉色一陣青白,她又將另一張字條抽出來,讓謝長案辨認:


    “這是不是你的字?”


    謝長案接過,借著燈籠辨認,很快點頭。


    剩下的無需再多言,眾人也明白發生了什麽,嬈修容聽得一頭霧水,旁邊人低聲和她說了幾句話,她眼中才閃過一絲恍然。


    魏嬪被顧晗的舉動和反應惡心得夠嗆。


    她隻覺得顧晗在演,顧晗若不知道那是誰傳的字條,怎麽可能會冒險?


    這二人都因對方的字跡而甘願以身涉險,這本身就是最大的貓膩!偏生這一群人和皇上就跟眼瞎了一樣,被顧晗耍得團團轉!


    魏嬪就聽顧晗對皇上說:“臣妾沒有傳過任何字條給旁人。”


    不等皇上說話,顧晗話鋒就直接衝她而來:


    “皇上今晚一直和魏嬪在一起,若本宮猜得沒錯,讓皇上一同來桂花林也是魏嬪的要求,那本宮就不得不好奇了,魏嬪是如何知道本宮今日會出現在桂花林的?”


    事到如今,其實眾人都知道,這是魏嬪給顧晗設下的陷阱。


    魏嬪頂著皇上的視線,直接承認:


    “是嬪妾讓人給貴妃傳的字條。”


    顧晗有一刹間被噎住,屢次如此,魏嬪都承認得十分痛快,讓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魏嬪撞進陸煜看不清神情的眼底,她甚至有些平靜地一字一句道:


    “嬪妾隻是想讓皇上知道,備受他寵愛的貴妃娘娘隻要其他男子的一張字條就肯深夜赴約。”


    可惜顧晗過於謹慎,哪怕真的收到了字條,也沒有選擇親自赴約。


    依皇上對顧晗的心思,在沒有親眼看見顧晗和謝長案私下會麵的前提下,她和顧晗之間,皇上自然會更信任顧晗的說辭。


    顧晗隻覺得頭疼:


    “本宮明知有人算計,難道還要當作無事發生?”


    魏嬪閉上了眼,不回答顧晗的話,棋差一招,她認了就是。


    但顧晗仍舊不解:“你為何認定了本宮和謝長案有意?”


    顧晗不能說魏嬪的計謀淺顯,若她真的和謝長案有什麽,這種時候謝長案給她傳來紙條,她未必不會慌亂地前來赴約。


    魏嬪冷冷地看向顧晗:


    “難道貴妃和他之間當真清清白白?”


    顧晗簡直無語:


    “不可理喻!”


    就在這時,陸煜看向魏嬪,平靜道:“你想讓朕看的,就是這一幕?”


    魏嬪堪堪啞聲。


    她拿出了茯苓交給她的那張紙條,被水浸泡得褶皺,似乎是被人精心保管下,才得以保存下來,上麵的字跡早就被泡得含糊。


    顧晗看見這眼熟的一幕,又聽魏嬪提起皇後,心道果然。


    當時劉秀女被打撈起來,卻不見紙條蹤跡,原來是被皇後被收了起來,可惜,皇後沒有等到用上這張紙條的時候。


    紙條被呈到陸煜手中,那是一首表明心跡的情詩,而且是顧晗的筆跡,隻稍顯稚嫩而已。


    陸煜眼神稍暗,他捏著紙條的力道緊了緊。


    “嬪妾便是見了此物,才對貴妃和謝長案有私情一事深信不疑。”


    顧晗捏緊了手帕,其實她現在不擔心這張紙條。


    下一刻,魏嬪就如她所想,朝她看來,譏諷一笑道:


    “若貴妃娘娘當真沒有半分心虛,當年又何必將劉秀女推入井中?”


    話音甫落,眾人嘩然。


    其中袁才人的反應最甚,當初她就是因為劉秀女不慎落井一事,才會被貶位才人。


    袁才人看向站在皇上跟前的昭貴妃,再看了眼狼狽跪著的魏嬪,她眼神變了變,最終堪堪垂下頭,什麽都沒說。


    顧晗當然不可能承認這件事:


    “可笑,劉秀女是不慎落水,與本宮何幹?”


    魏嬪不和她爭辯,直接道:“這張紙條,是當初皇後在劉秀女屍體上發現的。”


    但皇後不知這張紙條究竟是何人的,才一直隱忍不發,等她知道了上麵乃是顧晗字跡時,當時的皇後已經被禁足在宮中,來不及做什麽了,所以才將紙條交給了茯苓。


    顧晗看了陸煜,他垂眸看著紙條,神情不明,顧晗心中莫名有些煩躁,她不耐冷聲:


    “所謂私情,本就是莫須有的事,魏嬪因此認為本宮害了劉秀女的性命,是在說笑嗎?”


    第152章


    當年劉秀女一事被定義為不慎落水,如今過去了近三年時間,早就尋不到證據,當時顧晗都未曾露過任何馬腳,遑論如今。


    顧晗冷著一張臉,除了能叫旁人知道她心情不好外,察覺不到她半分情緒。


    陸煜幾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不待旁人察覺,就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魏嬪沒有看向顧晗,她知道她拿不出證據,她隻是在賭,賭皇上的疑心,賭皇上不可能一如既往地相信顧晗。


    但她失望了。


    陸煜將手中的紙條隨意交給劉安,搖了搖頭:


    “你既然能模仿二人筆跡給她們送信,再多寫一張紙條也不足為奇。”


    魏嬪錯愕地看向陸煜。


    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否則怎麽能聽出皇上這麽荒謬的話?


    皇上不信也就罷了,他甚至將這首情詩也推到她身上,隻一刹間,魏嬪就反應過來皇上要做什麽。


    紙條上的情詩的確是顧晗的筆跡,不論她如何解釋,總有些人會懷疑顧晗。


    皇上若不想讓顧晗牽扯進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這首情詩從一開始就和顧晗沒有關係!


    魏嬪身子輕晃,她堪堪撐住地麵,才叫自己不會狼狽地倒在地上,但她仍不敢置信地看向陸煜,同是他的妃嬪,他怎麽能夠偏心至此?!


    顧晗也不由得朝陸煜看了眼。


    她一直不承認劉秀女一事,也有想過將這張紙條直接推給魏嬪,但未等她開口,皇上就親自說出了這番話。


    這些說辭,由她說來許是狡辯,但由皇上說來,就多了幾分可信,後宮眾人也都聽得進去。


    顧晗稍稍攥緊了些手帕,她飛快地垂了下眼眸,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周修容也是個偏心的,相較而言,她自是相信顧晗的,聽了魏嬪和皇上的話後,她直接道:


    “魏嬪所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莫是忘了,當年劉秀女身亡時,貴妃娘娘還未入宮,她有什麽能耐害了劉秀女性命,還能脫身得一幹二淨?!”


    “再說了,皇後生前幾番謀害貴妃,若她真的拿到了貴妃和謝長案私情的證據,豈會一直隱忍不發?”


    “皇後生前和魏嬪向來不對付,甚至皇後難產都有魏嬪的原因,皇後憑什麽會選擇幫你害貴妃?魏嬪莫不是以為皇後不在,就可以肆意攀扯皇後了不成?!”


    她一張利嘴叭叭叭地說了很多,將今日一事全打成魏嬪自導自演,偏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


    眾人從她話中回神,暗自點頭,若顧晗選秀時能都不著痕跡地害了旁人性命,這豈不是顯得她們都很無能?


    一眾妃嬪不覺得顧晗有這個能耐,她那時不過剛及笄,親手殺了人後,怎麽可能安然無恙,不露出任何馬腳?


    當年顧晗的清白甚至有容氏作證。


    隻是如今皇後和容氏都不在人世,才叫魏嬪敢從劉秀女一事入手陷害貴妃。


    魏嬪百口莫辯。


    顧晗隻作冷臉不言,魏嬪見狀,心中悔恨,她不該多此一舉讓顧晗和謝長案見麵,直接將那首情詩呈給皇上就是。


    是她貪心不足,覺得一首情詩很難給顧晗定罪,大費周折地想讓皇上親眼撞見貴妃和謝長案私會。


    才會讓顧晗鑽了筆跡的空子。


    如今皇上不信她,顧晗安然無事,倒是她落得了一身罪名。


    魏嬪閉了閉眼,心死如灰。


    她看得分明,顧晗對皇上哪怕有真心,也不過寥寥幾分,也就皇上被她迷惑,才覺得顧晗一心皆是他。


    她麵無表情地聽著皇上給她定罪,冷冰冰地說出賜死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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