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能?”葉未歇不解。


    他以前開工作室的時候,和底下的畫手,宣發都是很好的朋友,也沒覺得怎麽樣啊?


    餘清和沉默了一會。


    他其實並不想和葉未歇說這些,但他又擔心葉未歇把鄭輝等人看得太重,如果哪天那些人反過來算計背叛他,他會撐不住。


    思索片刻,他還是選擇了開口,不管能不能聽進去,就當打個預防針了。


    “因為沒事的時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餘清和說,“可一旦出事,那過往的那些美好時光就都會成為利劍,刺在彼此的身上。”


    “朋友犯了錯,你不處不處罰?”他問。


    “處罰了,人會說你不把他當朋友;不處罰,那又怎麽服眾?”


    葉未歇被問得麵色有些凝重,他抿了下唇,按著思索後的答案道:“可以按規矩辦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如果對方真的有怨言,那也就說明他們不適合當朋友。


    “是,你可以按規矩辦事,但你別忘了,規矩是你定的。”餘清和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說,“這也就意味著,你其實有權利打破規矩,或者是重新製定規矩。”


    葉未歇覺得餘清和說的不對,但他也沒找出話來反駁,最後幹脆道:“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語氣裏帶著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賭氣成分在。


    餘清和卻是知道自己的話把人說惱火了,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道:“你可以把他們當朋友,但不用太過於較真……”


    “清和,我們做人得真誠。”葉未歇以為餘清和是想讓他表麵上把鄭輝他們當朋友,背地裏當下屬,所以他直接坐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臉上表情是難得的凝重。


    “哥哥誤會了。”餘清和沒想到葉未歇會誤會,趕緊解釋道,“我不是讓你虛與委蛇,也不是讓你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而是讓你不用太較真於朋友的關係上。”


    “該放手的時候要放得下,不然最後還是你自己受累。”


    聽完,葉未歇了然的‘哦’了聲,又重新躺了回去,還把臉埋進了枕頭裏,道:“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教我怎麽做兩麵派呢。”


    餘清和:“……”


    餘清和想打人屁股,這是把他想成什麽人了?


    他要教的話,那肯定是明目張膽的教,哪裏會含糊其辭。


    葉未歇抿抿唇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隻做自己該做的,至於結果,我們無法控製,所以到時候聽天由命,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是吧?”


    “是。”總結得很到位。


    餘清和的視線透過蚊帳落在葉未歇身上。


    大概是發現自己沒有要教他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軟乎乎的趴在床上,眼睛已經隱隱有閉上的趨勢。


    看來這是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葉未歇就捂嘴打了個哈欠,但還記著事,含含糊糊道:“當朋友不本來就該這樣嘛?反正我們付出了真心,結果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唄。”


    餘清和最後想了想,歎了口氣,道:“但如果你以後打算重用鄭輝的話,我建議你把彼此的關係拉遠一點。”


    “為什麽?”葉未歇剛冒出的一點瞌睡一下又沒了,睜著眼睛看著蚊帳外的餘清和。


    餘清和抿了下唇,道:“哥,你別忘了你以後想去滬市上學並且留在那裏的事。”


    一旦他們離開,夏天服飾就會交到鄭輝手上。


    “當然,我不是說鄭輝以後會有什麽想法,但人的野心是可以養大的。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那才是害了彼此。”


    ——


    翌日,葉未歇和律師劉謹出發去宋錦所在的南市。


    到了地方,葉未歇和人閑聊幾句後直奔主題,對方老板也是個爽快人,雙方很快討論完畢簽署了協議,隻等葉未歇預定好的車隊過來運貨。


    可他們這邊順順利利,鄭輝那邊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按著葉未歇說的,讓齊輝通知了褚軍和吳小珍早上到公司開會說提成的事,至於江淼,她本身就不是銷售,所以鄭輝就沒叫人過來。


    但一直到快中午,褚軍才姍姍來遲。


    而且到了之後也跟沒事人一樣,態度照常的和人打招呼,麵對鄭輝時也沒有任何的心虛表現。


    要不是合同上麵白紙黑字的寫得清清楚楚,鄭輝都以為交期的事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了。


    他坐到主位上,然後敲了敲桌子,道:“大家找位置坐,我們速戰速決。”


    “好。”


    三人分兩邊坐下,吳小珍單獨一邊,另一邊坐著齊輝和褚軍。


    隻不過麵上平靜隻是鄭輝覺得而已。


    因為隻有褚軍自己知道,從踏進夏天服飾開始,他就已經緊張到胃都開始痙攣,所以他現在隻是在強撐著而已。


    直到鄭輝把一疊合同從凳子搬到了桌麵上,說:“我們先來過一遍合同,看有沒有遺漏。”


    “啪!”


    褚軍手上的筆應聲落到桌子上。


    因為會議室裏隻有四個人,又正好沒人說話,所以但凡有一點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更不用說筆掉下來的聲音。


    其他三人下意識朝他看過來。


    褚軍仿佛被雷劈到一樣,臉色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了白紙,一點血色也無。


    他混亂的腦子裏也隻剩下一個念頭,鄭輝知道了。


    鄭輝知道,也就意味著葉未歇已經知道,那麽等待他的會是什麽不言而喻。


    可是,他的提成還沒有拿到。


    齊輝離他最近,所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對勁,“怎麽了?”


    吳小珍坐對麵,也看得清楚,“臉色怎麽突然那麽難看?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說完就要起身過來查看。


    褚軍回神,滕地一下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但鄭輝哪裏能讓他這麽輕易的離開?


    他冷笑一聲,譏諷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不如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後果呢。”


    話音落下,褚軍要離開的腳再也沒能抬起來。


    “坐。”鄭輝淡聲道。


    褚軍頹然的坐下,從鄭輝拿出合同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事情基本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那天答應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期間有無數次想過要放棄。


    直到昨天淩晨,他爸爸的病情突然加重被送到醫院,家裏剛攢起來的一點積蓄瞬間被掏空。


    他別無選擇,隻能鋌而走險。


    也是他運氣好,在公司等了不過半小時就遇到了鄭輝找人開會。


    產線上的線長和生產經理都是粗人,個個嗓門都大,一群人鬧哄哄的。


    他就選了這個時間點進去找鄭輝,鄭輝當時正被人纏著說事,根本無暇顧及那麽多,在他催了幾遍說合同非常著急後就給他蓋了章。


    拿到蓋章的合同的時候,他的手都在抖。


    可現在他突然反應過來,如果他們交不出貨來,他的提成又從哪裏來?


    甚至是他這個月的工資,其他訂單的提成也有可能會沒有。


    所以他鋌而走險幫人簽下了那份合同,到最後卻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麽都拿不到。


    褚軍越想,臉上的血色就褪一分,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經微微發著抖。


    而在褚軍複盤自己的蠢事時,齊輝和吳小珍卻是有聽沒懂。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因為實在是不明白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最後是吳小珍問出了疑問,“鄭經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鄭輝嗤笑了一聲。


    他其實很少生氣,以前劉大為總在他麵前找存在感,時不時的使個絆子,臭兩句嘴,但他其實並沒有真正的生氣過。


    甚至是他弟花光了他的錢,他都沒有氣。


    可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氣到了。


    因為這件事情最終的受害人並不是他,而是夏天服飾,是葉未歇。


    要承擔後果的,也是葉未歇。


    而他也成了加害者的一員。


    “葉老板拒絕了一張百萬訂單的事,你們知道嗎?”他問。


    齊輝和吳小珍對視一眼,不明白鄭輝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但還是齊齊點頭道,“知道。當時是當著我們的麵拒絕的。”


    吳小珍當時還自責了好久。


    因為她總覺得訂單沒成有她的原因在裏麵。


    “那知道他為什麽拒絕嗎?”鄭輝又問。


    吳小珍:“交期無法滿足。”


    “那你們覺得這張訂單能簽嗎?”鄭輝問。


    吳小珍和齊輝搖頭,“不能。”


    幾人的對話每添加一句,褚軍的頭就多低一分。


    “但我們這位,”鄭輝看著褚軍,似笑非笑道,“不僅簽了,還算計我蓋了章。”


    說到這,他突然頓了下,收斂起表情道:“合同生效,如果我們不能按時交貨,你們覺得我們要賠多少錢?”


    在坐的都詳細看過合同,自然知道如果違約夏天服飾需要賠償多少錢。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吳小珍問。


    齊輝也看向鄭輝。


    “你覺得能有什麽誤會?”鄭輝問吳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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