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口中的秦大公子。


    宋依依以前是不知道,但如今進了春香樓四個多月了,隻要沒聾,怎麽可能沒聽說?


    那人單名一個琛字,世家出身,祖上三代都是貴族,眼下家族雖已沒了什麽實權,但堆金成山,財大氣粗,在京城的地位千絲萬縷,怎可小覷?


    被他選中真的是什麽好事麽?


    先不說青樓中哪有好事,就單單說這人。


    其風流成性,極喜歡狎-妓,非但如此,還有一個特別的嗜好,便是與人群狎。


    上個月開襆的一個姑娘也是被他拔了頭籌,後續新鮮了幾次之後他便玩起了花樣。


    宋依依就住在那姑娘的樓上,聽得清清楚楚,屋中大概有四,五個人,那一夜她差點沒被傳來的動靜嚇死。


    後續第二日姑娘就自盡了。


    杜媽媽連聲都沒敢出,還跟在人身後,連連地給那位爺道歉。


    說那姑娘不懂事,玩的不夠開。


    宋依依自是明白。


    那樣的貴客,杜媽媽惹不起。


    她隻要錢,哪管姑娘們的命。


    所以,她才死也要跑呀!


    小姑娘心中發抖,但口上什麽都沒說,隻是軟糯糯地應了一聲,“大媽媽說的是,蝶兒知道了.......”


    杜媽媽看出了她的不願,也隻是心中冷笑。


    進了這種地方,願與不願是她能說的算的麽?


    不願的姑娘她見得多了,有過一次,也就認了。


    何況春香樓中最不缺的就是讓姑娘就範的法子,待到了日子,她若反抗,一碗媚-藥灌下去,怕是她還得求著人家秦大公子。


    及此,杜媽媽拍了拍依依的手,給了一旁立著的張婆子示意了個眼神兒,這事也就畢了。


    她起了身,又軟語哄了人幾句,摸摸小姑娘的臉蛋兒,而後就走了。


    張嬤嬤點頭,都明白,最後這三日,她肯定讓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她。


    輪到宋依依就更是明白。


    她想哭,甚至有些想死了!


    但眼下無異於絕境。


    她是真的連哭都不會了。


    作者有話說:


    第4章 開襆日


    但宋依依隻說對了一半。


    這裏麵的盤根錯節,紛難複雜還不是她一個深閨中剛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能一下子全看透的。


    杜媽媽是不看重姑娘們的命,但也不全是因為錢。


    她是更懼怕那些縉紳大族。


    此乃京城,天子腳下。


    她如何能隻靠自己站穩腳跟,支起這般大的生意?


    春香樓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青樓,乃是集歌舞、絲竹、賭坊一起的一處極度奢靡的風月之所,每年進來的銀子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斷,暴利中的暴利。


    這麽一塊肥肉得多少人盯著,哪裏是什麽普通人能支起來的?


    她的背後自然是有靠山的。


    那靠山是當朝從四品吏部郎中徐進。


    她夫君是那徐進夫人的親表弟。


    商戶若想立得穩,護住自己的食,不攀附權勢怎麽能行?


    這一家青樓上上下下牽動著多少人的利益?


    一條姑娘的命算什麽?還比不過秦大公子的一個笑臉。


    從依依房中出來,杜媽媽便火急火燎地安置了人去做事。


    後日的貴客必然極多,方方麵麵都出不得亂子!


    如今春香樓中人人都知此次不同往日裏的任何一次,那小姑娘算是一畫成名了,保不齊開襆那日要多熱鬧,引得多少貴公子競價呢!


    熱鬧是一定的!


    但她也基本就是被那秦大公子拔頭籌了。


    不過價錢,杜媽媽笑。


    她有預感,見了真人,那些個紈絝子弟隻會更瘋狂。


    一千兩,遠遠不會止於此!


    女人前腳下了樓,三樓靠樓梯不遠處的一間閨房的門便被緩緩地推了開,露出一張儀容不俗,妙齡少女的臉。


    少女朝斜對麵的宋依依閨房望去,狠狠地跺了一下腳。


    外頭有人喜,有人急,有人羨慕,有人妒忌。


    輪到宋依依,她想從這三樓上跳下去!


    她被關在房中已經三四日了,雖好吃好喝地供養著,但她就是心再大,日子一天天漸近,也是吃不下了。


    婢子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每半個時辰,張婆子都會過來巡視。


    那滋味便不必說了。


    宋依依又覺得度日如年,又留戀這最後的“好日子”。


    幾次三番,她心裏頭思忖著逃生的法子,真的走到過小軒窗前,開了那窗,想投什麽暗號出去,碰碰運氣,看有沒有什麽好心人,有沒有什麽貴人相助,甚至想過幹脆大喊求救。


    但不看不知道,一看,那窗外樓下直對著她小窗的地方,竟是早被安排了許多的人看守!


    屋中的婢子亦是一見她朝那窗子走就跟過來。


    很快,即便性子頑強到如小草一般的宋依依也就快要泄了氣,心裏頭可憐兮兮,顫微微地暗道:我,我命休矣.......


    這般,轉眼過了三日,該來的總會來,懼不懼都會來.......


    **************


    九月十二。


    前夜裏剛下過一場雨,雨後整個京城被洗過了一般。


    清早,春香樓剛開了門,小廝便跑了過來,滿臉堆笑地稟著杜媽媽。


    “大媽媽,外頭已經有人來了,候著六七位爺了!”


    杜媽媽坐在妝台前,戴著珠釵,捋著臉龐的一縷秀發,丹唇微勾。


    “意料之中。”


    這青樓的生意,大部分是集中在下午與夜間。


    上午的客人向來很少,至於早上,基本不會有。


    如此狀況,自然又是頭回。


    姑娘開襆的盛宴,每回都會安排在夜幕初降之時。


    那一些提前來貴客,三三兩兩,言笑晏晏,有的提前占了雅座;有的在包房聽曲兒看舞;有的直接和友人開了幾局;有的言兩語間已談成了一筆生意。


    貴客不愧為貴客,這春香樓也不愧為有錢人的銷金窟。


    其內多為富家子弟,各個穿著不凡,風度翩躚,寬和有禮,更有幾分文人的風雅。


    這般從晨時開始,陸陸續續,不斷有人進入,不同於往常,卻是隻進不出,待到了正午,已是人滿為患,賓客滿席。


    杜媽媽喜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手伏在二樓的紅木欄杆前,朝下張望了那麽幾眼,恰好被那正中央,雅座上的秦大公子秦琛瞧見了人。


    男人頗慵懶地倚靠在那,抬眸,揚聲笑道:


    “杜媽媽,差不多行了,該來的都來了,你這胃口吊的大家也夠了,快快別再賣關子,讓雪蝶姑娘出來吧。”


    他這話說完,其下眾人皆是笑了,不乏有人附和了去。


    “是呀杜媽媽,你看這可還有空位?罷了罷了,今日你每人收雙份的銀子好了,便就別再等了,快讓美人出來吧。”


    “是啊,是啊。”


    眾人笑語附議。


    杜媽媽滿麵春光,人風嬌水媚地一揚帕子。


    “急什麽?雪蝶姑娘今兒初見各位爺,羞的很,你們呀,也不容得人家姑娘好好準備準備.......”


    她話一說完,下麵又是一陣子笑聲。


    而後有人開口問道:“杜媽媽可是在等墨世子?”


    那“墨世子”三個字一出,杜媽媽心頭一抖,一向八麵玲瓏的她竟是怔了一下,自然,隻有一瞬便恢複了常態,再接著笑的更媚了,但語氣卻明顯的有了幾分變化,全然不同於適才,答的十分恭敬。


    “墨世子從不參與這種事情。”


    那問話的人是個新客,聽罷“嘶”了一聲,滿臉狐疑,笑道:


    “這可是奇怪了,今兒這般熱鬧,墨世子怎地反而不來了?”


    這人七日前方才來春香樓,七日內,他碰到墨世子四次,可這最關鍵的一日竟是不見其人,心中自然好奇,畢竟,墨世子不可能是競價不起。


    相反他可能是這在場人中最有錢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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