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回來了,”薑窈沒理會方氏,方氏倒主動湊過來了,“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她剛一朝薑窈走過來,周沂就擋在了薑窈身前,方氏冷笑著看著薑窈,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薑窈懶得理她,想要繞過她往府裏走去。


    “薑窈!如果不是你,我和嬌兒他們也不會就此分離。”


    薑窈這才注意到跟在方氏身邊的隻有薑婉和薑堅兩個,不見薑嬌和薑垣的身影。


    想來這兩人是寧可跟著薑慶先這個爹,繼續做他們的官家子女,不願跟著方氏吃苦。


    薑窈輕笑起來,“方姨娘應該感到欣慰才對。”


    方氏擰眉,“你什麽意思?”


    薑窈意味深長地道:“這些不都是你教薑嬌的嗎?她學得這麽好,方姨娘不覺得欣慰?”


    一席話讓方氏的臉紅了又白,萬分精彩。


    “自作自受,方姨娘往後好自為之吧。”


    薑窈越過方氏,扔下這話進了府。


    方氏氣得咬牙切齒,又礙於有周沂在,不敢對薑窈如何。


    “阿娘,”薑婉拉了拉方氏的袖擺,小聲問:“大姐姐為什麽要說您自作自受?”


    薑婉年紀小,全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為何向來恩愛的父母會突然和離,為何失蹤了那麽久的大姐姐會突然出現在家門口。


    方氏忽地紅了眼眶。


    她與薑慶先多年前曾先暗中苟、合,後來因為懷了薑嬌,薑慶先才納她做了妾。


    方氏因著薑嬌入了府,待她便更上心些。


    後來她又相繼生了薑垣、薑婉、薑堅,薑婉既不是頭生又不是兒子,方氏對她最為忽視。


    但方氏沒想到,最堅定要跟她一道走的,卻是薑婉。


    “阿娘,您怎麽哭了?”


    方氏抱著薑婉,自覺對她虧欠良多,忍不住落淚:“婉兒,你回去吧,別跟阿娘一起走了,多聽你兄長和姐姐的話。”


    方氏昨日想要與薑慶先和離,然後帶薑嬌幾個一道離開,可如今卻後悔了。


    不論如何,薑嬌幾個留在薑家比跟著她好。她是方家的庶女,如今和離歸家,要看父親嫡母還有兄嫂的臉色過日子,薑婉跟她回去也同樣是寄人籬下。


    至於薑堅,他還不足四歲,方氏不放心把他留在薑家,必是要帶他走的。


    薑婉卻不願離開方氏,母女倆在門外哭作一團。


    ……


    薑窈進了薑家的大門,帶著周沂和榮安徑直往後院走去。


    她盤算著拿了陶氏的遺物就離開,不想再跟薑家人打交道。


    可剛走到二門,薑慶先身邊的小廝就急匆匆尋來了。


    那小廝點頭哈腰地道:“大姑娘,郎主請您去書房一敘。”


    這小廝是薑慶先身邊最得力的,往常因薑慶先不喜薑窈,他便也看不上薑窈這個主子,對薑嬌比對薑窈殷勤多了。


    可他這會兒知道薑窈背靠鎮國公府這座大山,頃刻間便諂媚起來。


    薑窈隻覺得諷刺至極。


    人心是冷還是暖,原來全在於是否得勢。


    她勾了勾嘴角,又帶著周沂和榮安往薑慶先的書房走去。


    她倒想看看,薑慶先還想跟她說些什麽。


    興許冤家真的是路窄,薑窈在府門外碰上了方氏,現下又在薑慶先書房外碰上了薑嬌。


    她興許是剛哭過一場,雙眸通紅、好不可憐,與她平日裏趾高氣揚的樣子大相徑庭。


    “大姐姐,你如今很得意吧?”


    薑窈笑了起來,薑嬌和方氏還真不愧是親母女,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薑窈比薑嬌高些,兩人站在一處,薑窈的氣勢天然就高上不少。


    她道:“還算得意吧,你又能如何?”


    薑嬌冷笑,“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裴玨是國公府的嫡子,你就是給他做妾都不配。他今日能這般護著你,明日就能那樣護著別的女人。更何況,你以為他是好相與的?”


    薑嬌說這話時沒避著周沂和榮安,這兩人把薑嬌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都急了,他家郎君豈是薑嬌能隨意編排的?


    可與一個小姑娘吵嘴,未免太落了下乘。


    薑窈聽了這話,神色未變,隻笑著道:“看來二妹妹昨兒挨的那一腳沒白挨,知道裴郎君不是好相與的,那往後就別再做蠢事了。”


    “你!”


    “還有,”薑窈指了指門外,“你有空在此處與我吵嘴,不如去看看方姨娘,你不跟著她走,她似乎挺傷心的。”


    薑窈的話不無諷刺之意,薑嬌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以前薑窈就沒在她手底下吃過虧,如今有了鎮國公府這個靠山,更是半點虧都不肯吃了。


    薑嬌怨恨地瞪著薑窈,如果不是因為薑窈,他們還是和樂的一家子,怎會分崩離析?


    “薑窈,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你等著看吧!”


    薑窈無所謂地笑了笑,“至少眼下我還挺得意的。二妹妹不是想冒充我的身份去國公府麽,可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


    薑窈湊近薑嬌,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昨兒費盡心思引誘裴玨,你看他搭理你麽?可他卻能為了我做這麽多,二妹妹說,姐姐能不得意嗎?”


    薑窈說完,露出一抹既嘲諷又快意的笑來。


    薑嬌如同見鬼一般地看著薑窈。她一早就清楚她這大姐姐不是個善茬,但她著實沒想到薑窈會說出這些話來。


    薑窈勾唇,抬腳進了薑慶先的書房。


    一夜之間,薑慶先仿佛老了許多,不比從前的意氣風發,這會兒盡顯頹態。


    見薑窈進屋,薑慶先雙眼微眯,冷著臉道:“你竟然還知道回這個家?”


    他沒想到薑窈會回來,聽管事來稟薑窈回了,便遣了小廝去喚她過來。


    薑窈仍恭敬地朝他行了禮,說明了她今日的來意,“阿娘還有些遺物在薑家,我猜父親也不想再看到那些東西,便回來拿。”


    薑慶先氣不打一處來,“你真是翅膀硬了!昨兒裴玨的人過來說,要把你阿娘的棺槨送回京城,這是你的意思吧?你阿娘是我薑家婦,你竟敢如此胡鬧!”


    薑窈被薑慶先斥責了一通,也不生氣,隻疑惑地看著他,不解地問:“裴郎君的人過來將此事告知父親時,父親也是這樣說的嗎?”


    薑慶先噎住,他怎麽敢這樣跟裴玨遣來的人說話?饒是再不情願,也答應了下來。


    “總之,”薑慶先避開了薑窈的問話,語氣生硬地命令她:“你阿娘的棺槨不可葬回京城,你去告訴裴玨,我不同意。”


    薑窈不為所動,“父親這話好生奇怪,您若是不同意,就應該您去跟他說,為何讓我轉告給他?”


    她譏誚地看著薑慶先,嘲諷道:“您是不敢跟他說吧?所以想挑我這個軟柿子捏?您可真是會盤算。”


    “你……”


    薑慶先這兩日被她氣得夠嗆,聞言便揚起了手。


    眼看著那巴掌要落在她臉上了,薑窈卻沒有要躲閃的意思,“父親要打便打,但您猜猜,若我頂著巴掌印回去,裴郎君會作何想?”


    “你還真會狐假虎威。”


    薑慶先麵露嘲弄之色,卻也放下了手,他不敢觸怒裴玨。


    薑窈站在原地,沒言語。


    父女之間相顧無言。


    半晌後,薑慶先開口警告薑窈:“凡事留一線,薑窈,我們始終是一家人。”


    薑窈覺得可笑至極,如果她沒有留一線,這會兒薑嬌已經嫁給何峰了,薑慶先也該帶著他的小妾、子女搬出這座宅子。


    她不欲多言,最後對薑慶先行了一禮,“隨您如何想,若您沒有別的吩咐,女兒便就此告退了。還望父親珍重。”


    她大概是不會再見薑慶先了。


    薑慶先神色微動,眼睜睜地看著薑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書房裏安靜下來,薑慶先闔上雙目,精疲力竭地坐在圈椅上喃喃自語:“走了好,走了好。”


    陶氏沒了,方氏與他和離,薑窈也走了……


    薑慶先不知為何,突生了一種寂寥和眾叛親離之感。


    這或許是他的報應,但若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做出的選擇也不會截然相反。


    作者有話說:


    渣爹後麵還有戲份,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第26章 回京(三更合一)


    薑窈一踏出書房, 周沂與榮安便緊張地看著她。


    “薑姑娘,您無事吧?”


    這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薑窈笑著搖了搖頭,“無事, 還請二位隨我去後院。”


    陶氏過世後,她住的院子就被封了起來, 但薑窈仍搬出了些遺物, 全都放在一個箱籠裏鎖著。


    這些東西不值錢,否則也不可能在她手裏放這麽久。


    至於陶氏的嫁妝, 那些銀票、地契和房契,陶氏早在清醒時就給了薑窈, 剩下的金銀器物、古董字畫早就被薑慶先和陶氏搜刮去了。


    還有薑家這座宅子, 實則也是用陶氏的嫁妝銀子買下的, 薑窈曾想要回來, 但如今她卻不想再和薑慶先糾纏這些。


    裝著陶氏遺物的箱籠被薑窈放在她自己床榻下,這麽些年也沒有打開過,上頭已積了厚厚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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