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客套一番後最終還是提出了此行的目的:“原本我來找您,確實是不合適的,文帥他爸不同意,文帥也不知道我要來,但是現在文帥的事情已經成了死局,他在美術上還是有一定的天賦的,最喜愛油畫,當年報考京都美院的時候,為什麽選擇國畫,一來畫畫都是相通的,二來那時候第一年恢複高考,我們覺得還是要保守些,國畫是我們的傳統藝術,還是保險些。”


    沈冰月也點了點頭,自己是個重生人士,知道即便那時候選油畫專業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曹媽如此想,也是合情合理的。


    沈冰月仍舊沒有發表看法,隻是默默的給曹媽又添了茶!


    在沒有弄清楚曹媽本身的意圖之前,沈冰月不會貿然開口,免得給自己招惹下麻煩。


    白雪見沈冰月仍舊一言不發,隻是時不時喝口茶,給自己添茶,不過她微笑著就好。


    白雪繼續沉吟道:“文帥考上國畫係後,表現的很積極,他經常拿回同學的畫作研習,總是會對他爸爸說班裏有個同學畫得國畫他很喜歡,他爸爸也見過您的畫作,也說畫風成熟,確實水平很高的。”


    白雪頓了頓,才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文帥最擅長的依舊是油畫,他主動修國畫和油畫兩個專業,也是因為放不下對油畫的喜愛,我知道,沈同學的國畫不光在學生中出類拔萃,也屢屢獲獎,美院的老師很多都是自愧不如的,你怎麽看文帥的畫作呢?”


    沈冰月迎著白雪期望的眼神,還是客觀的回應了這個問題:“我們係的老師包括油畫係的老師都認為曹同學很有天賦,油畫專業很多參賽的作品都是出自曹同學之手,國畫他畫得也很有特色,如果從功利的角度看,他的油畫自然是比國畫更有前途的,不過曹同學對待藝術很純粹。”


    白雪有些激動的點頭,迫不及待地說道:“文帥爸爸也這麽說,但是我們都知道,學畫畫想出頭並不容易,如果想小有所成光靠天賦是不行的。


    他那麽喜歡油畫,我和他父親都想讓他畢業後出國深造,畢竟想學好油畫,到歐洲深造幾年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我跟他談了兩年了,他總是不屑一顧。


    我跟他談前途,他會說藝術是一種感覺,哪裏是隻有名畫家畫出的畫才叫藝術?他好像對出名根本不在乎。


    我跟他談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會說他從來都沒想過當將軍。


    總之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想讓他轉專業,因為隻有學油畫才有可能在畢業的時候拿到出國深造的名額,國畫是不可能的!但他明明最喜歡,卻執意不肯轉專業,說國畫係有他更喜歡的畫風!”


    沈冰月瞧著白雪越發激動的神情,也皺了皺眉,不談曹文帥暗戀過自己的心思,在藝術角度上,曹文帥確實是最喜歡油畫的,他接受的藝術啟蒙是以素描、水粉、色彩為基礎的,國畫是他上大學後才開始研習的,無論是從畫畫手法和畫畫技巧來看,都是以西畫為基礎來研習的,不像自己,從小是以線描和書法為基礎研習國畫的。


    拋開感情糾葛不談,沈冰月對曹文帥的油畫、水粉畫還是很偏愛的,他的畫總是那麽與眾不同,在學校也被定義為不主修油畫,但是當之無愧的油畫係的天才型選手。


    沈冰月有些疑惑的問:“出國深造嗎?油畫係有出國深造的名額嗎?我在學校沒聽說過啊!”


    趙振宇作為資深八卦傳播者,如果前途命運方麵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告訴自己,他說過曹文帥畢業後會繼續深造,但說得是曹文帥的計劃是考油畫係的研究生。


    這個消息肯定是曹文帥透漏給他的,應該不會假。


    第356章 前途


    白雪選擇了實話實說,並沒有遮遮掩掩:“不瞞您說,這兩年,一直在運作出國留學的事,包括清華的工科在內,畢竟我們還是要承認,國外有些技術還是很先進的,我們學回來自然是最好的。


    藝術也一樣,西畫的發展過程注定了出國深造是最直接的學習方式,現在也已經有眉目了,再不然,現在自費留學也是可以的。


    無論公派還是自費,你的專業也必須對口啊。那肯定隻能在油畫係選人,怎麽選也不會從國畫係選人啊!


    文帥如果能轉專業,那他的畫在學生中也是佼佼者,所以我想請您勸勸他,他現在根本不聽家裏的,文帥雖說很仰慕他爸爸,但這件事上很執拗。


    他爸爸隻是有一次說了句主修油畫才有可能出人頭地,被文帥質問說他學畫畫的目的就是熱愛,什麽出人頭地跟他有什麽關係?他有時候孩子脾氣,你說多了,他就說要出人頭地你們自己去吧,他不感興趣。”


    沈冰月也被白雪焦躁的情緒感染,捂了捂有些悶悶的胸口,也認同了這個觀點:“曹同學確實很純粹,他評價一幅畫不會說多值錢,而是會從畫風各個方麵來談,我們同學也不會跟他探討那幅畫更值錢。”


    沈冰月越發覺得,自己號稱喜歡美術,但想想自己的收藏品,是不是因為知道哪一個畫家日後畫作值錢,刻意收藏呢?


    這個角度看,自己確實也是功利的,對於一個活過一輩子的人,沾染了塵世的俗氣,怕是不可避免了。


    但是世界上有俗人就有純粹的人。


    很多俗人會羨慕過得很純粹的人。


    白雪見沈冰月深思著,沒有了先前剛見她的時候那般戒備和不耐煩,也趁熱打鐵:“能不能拜托您勸一下文帥,他很喜歡你的畫,在家裏總是說你的畫有種靈性。


    這幾天,他在研習你的一副秋收題材的畫作,評價說既表現出農民喜迎豐收的畫麵,也從農民滿是皺紋的臉上體驗到農民的不易,他們很辛苦。”


    沈冰月有一刻愣神,想著這幅畫得獎後,不是趙振宇非要借過去嗎?


    怪不得曹文帥媽媽說這兩年曹文帥一直在研習自己的畫作,他卻從來沒有借過自己的畫,估摸著是從趙振宇手裏偷偷轉借出去的。


    沈冰月想著怕是他因為上次的事件,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因為那次事件前,曹文帥總是會第一時間把自己畫得好的畫作借走研習一番的,但那件事以後他不再借自己的畫了。


    沈冰月以前還覺得是不是最近畫的畫不好了,因為曹文帥隻借自己看上的畫作,當然他避嫌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就是一個畫者根據別人對畫作的態度判斷自己的畫是否退步了的間接途徑,畢竟學校裏,學生之間互相研習,研習名畫都是一個道理,喜歡才研習!


    沈冰月在白雪焦急無奈地話語中,理清楚了她來此的目的:為了讓自己勸說曹文帥轉專業主修油畫。


    沈冰月想著,現在隻剩下一個學期就畢業了,現在轉專業的意義其實不大。


    曹文帥如果想考研,油畫係老師肯定是搶著要的,不存在非要大四下半學期轉專業,那麽這個時候轉專業其實是衝著出國名額去的。


    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曹文帥在油畫係,哪怕學校隻有一個出國名額到了油畫係,這個緊俏的名額給曹文帥,任何人都是說不出什麽的,因為這種消息在學校也是沒有聽說過的,證明事情還沒完全定下來。


    現在大家也到了畢業季,都在操心著畢業的去向,京都美院第一屆大學畢業生,不存在沒有單位要的問題,但是如果說出國,那就不一樣了,現在這種狀態下,誰不想要這個名額。


    曹文帥哪怕在西畫上多麽有天賦,在學生中多麽出類拔萃,哪怕他輔修油畫,隻要他不是油畫係的學生,那他拿這個名額,就會有異議。


    沈冰月於是張了張嘴:“出國這個事學校是沒有風聲的,聽您說也是在醞釀中,我和曹文帥並不熟絡,我隻是從趙振宇同學的口中知道曹同學想繼續進修美術,說是要考油畫係的研究生,那自然是表示他還是很喜歡油畫的。”


    白雪拉著沈冰月的手央求著:“他很仰慕您的國畫,您也知道,畫畫能小有所成的鳳毛麟角,如果他能出國深造就更容易接觸到西畫的精髓,開拓眼界是一定比國內好的,但他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執意不轉專業,他其實很喜歡西畫,書房裏掛滿了能找到的油畫海報,證明他還是很向往國外的藝術環境的……”


    白雪非要拉著沈冰月到家裏看曹文帥的書房,沈冰月有些無奈,但白雪好說歹說的。


    沈冰月確實有些好奇,雖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應該踏進曹文帥的家裏,但在白雪的拉拽下,也隻好捧著老碗魚到了曹文帥家。


    曹爸在家裏,見了沈冰月也隻是微愣後,對著她點了點頭,客氣的接過老碗魚,放到灶房後,隨即變得很熱情。


    曹爸從曹文帥的臥房摸出兒子藏著的鑰匙,打開書房門,帶著沈冰月參觀了一番。


    沈冰月看著曹文帥諾大的書房裏掛滿了西畫,自己的那副豐收圖放在書桌上,還有一幅描摹到一半的畫作……


    曹爸極為熱情的翻閱曹文帥的習作,沈冰月在這裏看到了很多自己畫的國畫的描摹畫。


    還有一些曹文帥自己畫的山水畫,也很有感覺,但是山水畫的層次感上就更為立體。


    曹爸笑嗬嗬的對沈冰月說:“怎麽樣,客觀評價一下這些國畫?”


    沈冰月看著曹爸曹媽很熱情,想著倆人看起來應該是不知道曹文帥暗戀自己的事,隻是知道曹文帥很喜歡自己的畫的,要不然不能這麽熱情吧?


    畢竟20幾歲的小夥子,一般感情問題是不會向家裏父母說得,更別說還是暗戀一個結婚生子的女同學。


    沈冰月這時候用一個俗人的眼光暗自揣測了這件事,證明她其實是不了解曹文帥的。


    不過沈冰月在曹爸曹媽興高采烈的眼神下,真得像一個畫家般的做出了極為客觀的評價:“描摹畫比起我的畫更具有豐富的層次感,其實還是很不錯的,不過,”


    沈冰月停頓了一下,仍舊開口道:“國畫講究意境,曹同學的畫風我也有所了解,他以素描為基礎,我以線描為基礎,古代畫家沒有見識過西畫的時候,從古到今都是以線描和書法為基礎研習畫作的,不同的畫其實可以融會貫通,如果您想聽實話,我可以如實以告的。”


    曹爸很認真地聽,適時恭敬地問:“但說無妨,您說!”


    第357章 神往


    沈冰月啟口道:“沒有西畫的時候,古代出了多少名家,所以素描不是國畫一定非要有得,不過兩者確實可以相輔相成,但是曹同學研習的山水畫還是有些刻板,我以前跟他交流過,在國畫的領域他的畫確實不如他的水粉畫和油畫令我覺得眼前一亮。”


    這時候沈冰月承認了曹文帥的油畫和水粉畫更為有亮點,並說道:“如果說曹同學的國畫還可以,但他的題字就差強人意,他雖然很努力去學書法,但隻能努力做到不違和!我們知道,很多古代畫家的書法也是很好的,一個好的畫家勢必是寫了一手好字。


    草書、隸書、行書、楷書大多都有研習,題字用哪種書法都是配合畫作的風格而定的,但曹文帥隻研習隸書,他學書法不過兩三年時間,還沒有很好的水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曹爸問:“聽說你從小學國畫和書法?你的啟蒙老師一定感到很驕傲,培養出一個如此優秀的學生。”


    提起啟蒙老師,沈冰月微笑著:“嗯,我六七歲就開始學了,我的老師是一個畢生喜愛國畫和書法的民間藝人,他的壁畫在我們家鄉還是小有名氣的,我深受他的影響。


    我的老師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從來沒有奢望過我報答他,我也沒有機會報答他了,他去世了,去世後不久我的師母也跟著兒子到省會生活了。


    正是因為童年培養的繪畫愛好,我才最終選擇一生鍾愛它,研習它,熱愛它。我的老師告訴過我,有一個稱之為癡迷的愛好,對人的一輩子來說是多麽難得,所以他希望我以後哪怕做個農民,也要有自己鍾愛之事,那是最寶貴的精神財富,能給予我精神上的愉悅。”


    曹爸也有所感觸:“看來你的老師是個當之無愧的好老師。”


    沈冰月莞爾一笑:“嗯,他雖然不是什麽有名的畫家,但在我心裏是無可替代的。”


    曹爸隨後向個小學生的請教:“那您的意思是文帥的油畫還是比國畫有發展潛力?”


    沈冰月在兩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點了點頭,輕嗯了聲,轉頭看著滿屋子的油畫海報,知道曹文帥其實最喜歡的確實如他媽媽所言,是油畫無疑了。


    白雪再一次提出央求的時候,出於一個畫者對藝術的尊重,沈冰月答應下來:“明天我和曹同學會合作完成一幅壁畫的最後製作,因為趙珍珠同學提前要離開京都回老家,所以她拜托曹文帥接替她的工作。


    到時候我會找機會和曹同學聊一聊,不過他最終的選擇仍舊是他本人的私事,我不會介入到曹同學的具體決定上,但我會和他聊聊今後的發展方向的。”


    沈冰月如此說,曹媽很感激,你不能要求人家非要勸自己兒子轉專業。


    在這裏曹媽也不敢流露出一點點知道兒子暗戀沈冰月的情緒,因為現在是沒辦法,請人家幫忙。


    曹媽千恩萬謝的,曹爸也客氣地把沈冰月送出家門。


    沈冰月拎著大號的空碗,走出曹家,微歎口氣,誰不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呢!自己當了媽媽後,也希望兒女終有所成。


    雖然曹文帥不考慮未來的發展,但是曹爸曹媽卻像大多數父母一樣,希望把兒子未來的路鋪的盡量一馬平川,就像自己現在收藏未來能大幅增值的名畫,亦或是寧願和丈夫兩地分居,也要舉家遷往京都。


    無論是封國棟在外艱難的奔波忙碌為家裏掙錢,還是封爸退休後仍舊堅持開飯店掙錢,實現人生價值是往大的說,其實內心都是想給兒女創造更好的條件的。


    曹爸曹媽也是一樣的,曹文帥雖說因為暗戀自己帶來了一些麻煩,但他仍舊沒有害人之心,自己前世十幾歲的時候那麽喜歡李峰,做過很多倒追的事,可是到頭來遇到的那個人渣,是自己的不幸。


    而曹文帥主觀上並沒有傷害過自己,那麽舉手之勞,聊聊就聊聊吧,就當是藝術的探討了。


    反正在學校,現在大家談論最多的就是畢業後的打算,這樣的談話其實也不突兀的。


    而且他轉專業了,至少封國棟是最開心的,他恨不得親自上手把曹文帥趕出國畫係,趕出自己的視線範圍。


    曹家小院裏,在沈冰月走後,曹爸連忙把書房各種物件歸位,鎖上後把鑰匙悄悄的放回了原處。


    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吐了口氣緩解緊張情緒,“偷兒子的鑰匙感覺像做賊似的。我都怕兒子突然回來,要是看到我們進了他的書房,那我這一世的英明就毀了,高大形象絕對會在兒子心目中全麵崩塌。”


    曹媽端了杯茶遞給丈夫,恭維著:“好了,知道你委屈的做了把賊,誰讓文帥不像他哥哥們似的呢,你說,沈同學會怎麽去勸兒子呢,還是敷衍我們呢?不過答應下來就好!”


    曹爸喝了口茶,分析道:“你沒有發現沈冰月和兒子還是有些地方相像的?她評價兒子的國畫,在第一次見到我們,就說了兒子畫作的缺點,看似有些不通人情,但是其實和兒子是一樣的人,你什麽時候讓兒子看一幅畫,他都是毫不客氣的說缺點,絲毫不顧及情麵。”


    曹爸讚歎道:“在藝術的領域有執念的畫者,關注到的是畫作本身,不摻雜任何俗世的恭維客套,這是個既純粹又有一定生活閱曆的畫者,這兩種品質難能可貴的集中在一個年輕人身上,一生隻願做好一件事,多麽令人神往啊。


    兒子的眼光確實是不錯的,但可惜命運弄人,世上的美大多都是殘缺的,見了本人,我倒是不擔心了,這個女同誌看向兒子的畫作,雖然能看出來,對兒子沒有愛意,但仍舊是個惜才的,正如他的啟蒙老師對待她一樣,她受過別人的教導和恩惠,也願意把這份至美的善意傳下去。”


    曹媽給曹爸放鬆肩膀,笑稱:“你才見了一會,就這麽高的評價啊,她還年輕,比兒子大不了兩歲。”


    曹爸搖頭,執意認為:“但她比兒子成熟!行了,你找了就找了吧,不過下不為例,找多了,被兒子知道了,會弄巧成拙的,就這樣吧!”


    曹爸確實如曹文帥所評價的似的,是個人精,曹文帥在老爸這裏上過很多善意的當,當當不一樣,曹爸也是曹文帥能肆意妄為的沉寂在美術的世界裏任意翱翔最堅強的後盾。


    曹文帥無疑是幸運的,起碼他有一個全心全意為他著想,又有能力為他創造更好的出路的父親。


    沈冰月到了飯店,接替了沈小園的工作,沈小園很開心地到包間和同學們邊聊邊吃。


    沈冰月看著青春爛漫的沈小園,想著她還是很爭氣的,兩年半時間裏,也把會計的課程修完合格了,起碼以後可以在家鄉找個會計的工作,哪怕國營廠不好進去,還有很多社隊企業,還是比以前的出路要好得多。


    沈小園亭亭玉立,有個輕鬆點的工作,也會有一個比前世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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