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長的口子,愣是一句疼都沒喊過。


    裴九真點點頭:“是,幽穀劍似乎不僅僅可以通過靈力來喚醒,調用,還可用我的血激發他的鬥誌。”


    所以那時候她才跌落劍塚。


    當日槐序誤以為她的血可以帶他們離開鬼打牆一般的餘生穀,故而刺傷了她,卻沒想到原來她的血開啟的不是餘生穀的迷障,而是喚醒了幽穀劍,也正是讓幽穀劍破開劍塚入口,引他們掉入其中。


    換句話說,幽穀劍認的是她的血。


    隻是她不明白,一把上古神劍為何會認她的血?


    她的血和幽穀劍是不是還有別的故事?


    裴少正也抱著和裴九真一樣的困惑,他看向裴少禹,心中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為何幽穀劍會和九九的血有所鏈接?”


    這是什麽道理?


    裴少禹亦想不出個緣由。


    裴九真道:“或許是幽穀劍在認主之時便也認了我的血?”


    裴少正蹙眉,他從未聽說過法器還認主人血液的。


    裴九真補充道:“或許是因為他是上古神劍,與眾不同?”


    裴少正和裴少禹都沒搭話,似乎並不太認同裴九真給出的猜測。


    四下寂靜無聲,裴九真猛地想起在九幽,在幻境中見到的那一段話。


    裴九真看向二人:“二哥哥,你還記得在九幽我們聽到的那首童謠嗎?”


    裴少禹托腮反問她:“童謠?”


    不等裴九真說話,裴少禹突然想起來那群孩子唱的童謠。


    裴少正緊追著也問他們:“什麽童謠?”


    裴九真和裴少禹同時背出那首童謠:“雲霞滅,天機變,地靈現。”


    裴少正更為困惑,他從未聽說過這首童謠。


    裴九真:“這首童謠,我在劍塚也看到過。”


    關於劍塚之下的幻境,這些日子她隻大概地與二個哥哥提過一次,卻沒有細細說過。


    今日趁著這個機會,她便將她在幻境所見一五一十都告訴裴少正和裴少禹。


    裴九真問他們:“大哥哥可曾聽說過這首童謠?”


    裴少正隻是搖頭:“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聽說這首童謠。”


    裴九真:“既然這首童謠在幽穀劍上也顯現過,是不是代表童謠和幽穀劍有關係?”


    裴少正指腹輕撚:“不排除這個可能。”


    裴少禹大膽猜測:“難道是幽穀劍還藏著更大的力量尚未發掘?”


    兄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無法肯定。


    裴少正:“罷了,此事等我查一查再說。九九,你先回去準備去東海的事情。”


    裴九真輕點腳尖,一溜小跑衝向正殿門口。


    裴少正突然想起什麽,忙說:“九九,你且等等。”


    言罷,裴少正急急忙忙追上去:“你和邱景之的退親之事,父親母親已經向應龍族提了,不過那邊暫時還不肯鬆口,似乎是景之不大願意。還有就是,昨兒景之回天族去了,天族仿佛也出了些事,他急著趕回去處理。”


    “景之那邊我已經與他說過,相信假以時日他會想明白。”


    至於邱景之連夜趕回天族,大概是與那位青白神君有關。


    她醒來之後便聽說那日他們離開劍塚,青白也來了。


    青白自然不能是真心來救邱景之和她,他巴不得他們二人死在劍塚之下才好。?


    第四十八章


    裴九真去找雲若穀時, 他正在打坐療傷。見他在療傷,裴九真沒敢上前打擾,而是在離他不遠不近的石椅上坐下。


    雲若穀在療傷不假, 但他時刻也留意著周圍的動向。譬如此刻, 裴九真一踏進院子他便察覺到她的氣息。


    須臾,雲若穀睜開眼睛,幽深鳳眸乍然闖入一雙小鹿般無辜又濕漉漉的目光。


    雲若穀怔了一怔, 直勾勾地盯著裴九真看。


    雲若穀還沒說什麽, 裴九真卻先紅了臉,眨了眨眼看向別處。


    裴九真看著滿園的白蘭花,心跳得厲害:“你受傷了?”


    雲若穀:“小傷而已。”


    裴九真回頭看他:“什麽時候受的傷?”


    回到九幽這些日子,雲若穀應該沒離開過祭酒嶺。


    那麽, 他的傷是在九幽落下的?


    裴九真內疚道:“是在劍塚那日救我而受的傷麽?”


    雲若穀起身在她身邊坐下:“不是。”


    他的傷千真萬確是那日在劍塚為衝破幽穀劍劍氣救她而落下,但他不想裴九真為這事繼續自責


    裴九真猶豫片刻, 目光骨碌碌地在他身上轉, 似乎不相信他的話。


    雲若穀也是個有眼力的, 他察覺裴九真不信他的話,於是為防止她繼續追問,他話鋒一轉問她:“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裴九真猶豫道:“我要去東海, 你方不方便陪我走一趟?”


    雲若穀:“好。”


    雲若穀答應得太過爽快, 快到出乎裴九真的意料:“你什麽都不問就答應我?”


    雲若穀笑笑,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額頭停在太陽穴附近,而後手肘撐著石桌, 目光懶懶地盯著裴九真,恣意慵懶道:“我應該問什麽?”


    裴九真稍不留神就被雲若穀蠱惑了心智, 她抿了抿唇:“問我去幹什麽, 為什麽要去東海。”


    雲若穀單手撐著額頭, 似笑非笑地盯著裴九真,眼中卻像是早已經把千言萬語都與她說盡了。


    雲若穀目光掃過她:“好,那我問你,你去東海做什麽?”


    不知為何,裴九真越跳越快的心漸漸在雲若穀的注視中平複下來,而那些緊張,局促亦在他的難得溫柔的目光之下煙消雲散,心底不知不覺爬上一絲雀躍,之後又慢慢被雲若穀的目光所放大,直至變成明顯的開心。


    裴九真笑:“東海那邊出了點事。你也知道,東海歸我,所以我必須去一趟,可是哥哥們擔心我,害怕我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去東海,所以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這樣哥哥們會放心一些。”


    雲若穀放下手,眼底似有若無的笑意隨著突然刮過來的一陣風隱匿下去。


    裴九真現在的情況,其實並不適合再走這一趟,一則不安全,二則東海那些人不服裴九真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雲若穀:“什麽時候出發?”


    裴九真:“就這一兩日,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雖然我現在靈力低微,但是我有辦法駕馭幽穀劍,發揮他的實力。”


    雲若穀眉骨一挑,劍眉之下那雙深邃鳳眸中充滿了好奇:“什麽辦法?”


    裴九真舉起右手搖了搖:“我的血。”


    雲若穀眼底鬱色驟然濃上幾分,用她的血駕馭幽穀劍?


    為什麽她的血能駕馭幽穀劍?自古以來便沒有法器主人用血驅使法器的,更何況,若是裴九真隻能用血駕馭幽穀劍,豈非意味著她每一次與人決鬥都得劃破自己的掌心,用血喂養幽穀劍?


    若真如此長此以往,裴九真的身體是否會因此而出現損傷?


    再退一步而言,劍塚幻境幽都那一脈也是以血喂養幽穀劍,這與裴九真如今的情況是否算是異曲同工?


    難道裴九真和幽都那一脈還帶些關係?


    可這又如何可能呢?


    青龍一族自來是神族後裔,何時又與幽都那一脈有過關係?若真有,他不可能沒聽說過,即便真是他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此事,那他師父逍遙真人也定然會告知他。


    裴九真留心觀察雲若穀的反應,隻見他眉頭深鎖,比之方才她兩個哥哥那副擔心她的神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想雲若穀大概也是擔心她能用血液差遣幽穀劍之事,擔心這其中或許有些別的姻緣,而這姻緣又非好事。


    裴九真托腮看向雲若穀,語氣平靜得恍如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一般:“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對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如今我靈脈盡毀,若要憑我僅剩的低微靈力駕馭幽穀劍,那幾乎是癡人說夢,就像大哥哥所說,此事最好的結局是找到修複靈脈的的辦法,好讓一切恢複正軌。可是修複靈脈談何容易?從古至今,我便隻聽說過靈脈盡毀之人有多麽可憐,修道之路又是多麽難於登天,卻從未聽說過誰人真能找到修複靈脈的方法,並且還成功了的。”


    雲若穀待要安慰她兩句。


    裴九真自己先開了口:“雲若穀,我不做那種不切實際的夢。現在我的血能駕馭幽穀劍,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我不管這個辦法對我而言到底是好是壞,也不在乎這個辦法會不會又給我帶來另一種反噬,我隻知道我需要這個辦法。來日斬開纏繞天河的那一團邪氣之時,我更加需要這個辦法,否則三界都將大禍臨頭。”


    裴九真頓了頓又說:“其實我很慶幸我還有這個機會駕馭幽穀劍,至少我沒讓幽穀劍在我手上變成廢鐵,也沒讓三界因我而陷入絕地。”


    三界不會因為她的貪生怕死而顛覆,這對她,對三界都是最好的結果。


    雲若穀欲言又止:“九九。”


    雲若穀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柔,倒讓裴九真有些不適應,以至於有了片刻的失神,等她回過神切實體會到雲若穀正在用一種多麽親昵的口吻喚她小名時,她忽然紅了臉,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地越跳越快,似小鹿亂撞。


    為了避免被雲若穀發現她的不對勁,裴九真故意低了低頭避開雲若穀充滿探究欲的目光。


    裴九真低著頭,聲音悶悶的:“你這麽叫我,倒讓我有些不適應。”


    雲若穀微怔,錯以為裴九真不喜歡他這麽喊她。隻是轉念又想到她從小到大,邱景之都是喚她“九九”,心裏五味陳雜,又酸又漲,無論他怎麽想怎麽看,都還是無法排解這份怪異又別扭的心情。


    這是一種讓他倍感陌生的情緒,他忽然不知該拿它怎麽辦才好。


    雲若穀聲線冷冷,覷準裴九真,發酸道:“不喜歡我這麽叫你?”


    裴九真連忙罷手:“不是,不是。你怎麽叫都可以,我沒意見。隻是之前你從沒這麽叫過我,所以我有些不適應罷了。”


    雲若穀是從什麽時候也開始一句一個“九九”的叫她?


    仿佛是從九幽開始的?


    那時候她掉下劍塚,他情急之下喊了她的小名,然後是在幻境中她以身祭劍的那一刻。


    漸漸地,劍塚之上,幻境之中他焦急慌亂,不知所措的神情逼到眼前,不覺讓她呼吸都跟著一滯。


    雲若穀似乎很在乎她?


    裴九真雙手藏在桌子底下,她不安地擰著衣袖小聲問雲若穀:“雲若穀,我聽二哥哥說我小時候很……黏你,那後來我是為什麽不……黏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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