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崖子朝後伸手揭開符籙,飛出靈舟,淩空奔向金像,“誰與你自己人?”


    半途中他還順手拎起在邊上看熱鬧的玉無牙,兩人瞬間消失,一高一低兩道琴音悠悠傳來,高的慷概激昂,低的如訴如泣。


    在場之人皆是雙手抱頭,痛苦難當,臉色煞白。


    萬緒腳步踉蹌,剛才他防護不及,琴音又專門針對他,首當其衝,神魂仿佛是被琴音切割,氣息都弱了很多,不得不掏出丹藥往嘴裏塞。


    江流石站得遠,神魂強大,還有餘力給他罩上一層防護禁製。


    趁著眾人都被琴音攻擊之時,衡嘉壓下神魂的刺痛揮劍斬向靈舟,裹著清冽森冷的寒冰劍氣瞬間將靈舟一分為二,轟然墜落。


    裏麵的人驟然遇到如此突然之事,也懵了,好在他們修為都高,沒有當場從高空摔落。


    丟了這麽大個麵子,上麵的人也坐不住了,桑轔更是暴怒。衡嘉曾經是萬勝宗的弟子,不但不知悔改,還多次在天下人麵前給萬勝宗難堪,讓他受人恥笑,“衡嘉,別以為有把神劍就不把前輩們放在眼裏,老夫有的是法子治你!”


    回應他的是徹底的無視。


    半空之上,衡嘉執劍而立,一身白衣,氣質清冷,神情寡淡,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桑長老,他就交給你了。”花寂笑了笑,搖著折扇退到一邊,擺明不插手。


    氣得桑轔咬牙暗啐:“說的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你想趁亂坐收漁翁之利。”


    昆侖宗齊速被毀了一艘靈舟,正在惱火,此時與桑轔同仇敵慨,不過他為人粗中有細,並沒有急著衝上去,而是執劍立於衡嘉另一邊,不斷釋放強大的劍修威壓,長劍冰冷鋒銳,猶如毒蛇隨時出動,將獵物一擊斃命。


    兩人一前一後攔住衡嘉。


    空中琴音不絕,這一次是衝向衡嘉和齊速,他們同時臉色一白,劍光亮起,都想趁對方弱時要對方的命。


    齊速舉劍,無數雪白飛劍密密麻麻地形成劍陣,劍光閃爍,像滿天繁星,又像是星光囚籠將衡嘉困在劍陣中。


    衡嘉修為弱於他許多,又中了玉崖子的殺招,險險避開致命一劍,後翻,極速遠退,血色長劍衝出星光囚籠,衝向天際。齊速追了上去,兩人在高空之上你來我往,劍鳴聲不絕於耳,劍光漫天。


    另一邊山頭上,躲在光罩中的幾人擔心地看著外麵。


    孟喬梧擔心地說:“齊速的劍以詭譎著稱,衡嘉修為弱於他,又有玉崖子搗亂,實在太危險了。”


    年景行的修為是眾人中最弱的,連上邊激鬥的人影都看不清楚,聽他這麽說,也緊張起來,“那怎麽辦?”


    “對啊,這樣的場麵我們幫不上忙。”曾俊逸瞪大眼睛勉強能看到紅色劍影和白衣瀟灑的身影,“不過看小師弟還有餘力,我們要不要幫他一把,讓他把握更大?再說那邊還有很多高手,就怕他們上去群攻小師弟。”


    “怎麽幫?”楚蓮衣看著他。想不到這胖子還能看出戰況。


    這時候,曾俊逸站起身,貼著光罩朝外邊的唐歸醉招手。


    在外麵護著江流石的粉衣青年回頭不解地問:“怎麽了?”


    就連江流石都好奇他有什麽辦法,跟著湊過來。


    “你們合歡宗不是幻術很厲害嗎?”曾俊逸捂著嘴壓低聲音,“趁現在他們剛被音修攻擊,使個最厲害的幻術來看看。”


    唐歸醉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對方修為都遠高於他,他把握不算大,所以有點猶豫。


    “不用很強,但是要很逼真。”曾俊逸擺了擺手,湊過去近一點,擠眉弄眼地小聲嘀咕好一陣子。


    唐歸醉先是震驚後是滿眼笑意,點了點頭,轉身朝江流石作了一揖:“江前輩,你們先退回後山密林,這裏很快就亂了。”


    “是什麽主意?”還說悄悄話,不讓他們聽,年景行簡直好奇死了,恨不能留下來看熱鬧。


    “去吧去吧,你這麽弱,留下來就是個累贅。”曾俊逸抬頭挺胸,他有金鼎護體,什麽幻術都不怕,“你沒有寶物傍身太危險了。”


    “你!”年景行氣得轉身就走。不就是收了個鼎嗎?


    孟喬梧看了看留下來的兩人:“你們多加小心,一定不要逞強。特別是你,二師弟!”


    今年師父收的三個弟子本來以為這是個老實的,結果就他主意最多。


    “知道啦,大師兄放心,有唐師兄在,我不會有事的。”曾俊逸自信點頭。


    唐歸醉懷疑自己被他騙了。


    送走其他人,他們悄悄摸向宗祠,那裏還有不少玉劍宗弟子仰頭看熱鬧。


    他們注意全都被空中大能的激戰吸引,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成了他人眼中的肥羊。突然其中一個轉頭看了一眼,見到玉無牙返回。


    “玉師兄。”


    “嗯。”施展幻術的唐歸醉走了過去,“師叔祖在那邊遇到強敵,需要大家幫忙掠陣,可帶琴來了?”


    “帶了帶了。”玉劍宗的弟子紛紛點頭,那可是幫師叔祖的忙啊,若是能在他老人家麵前刷了個臉熟,還怕沒好處嗎?看看玉師兄,現在都合體期了!


    “隨我來。”唐歸醉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玉劍宗的弟子們不知是計,紛紛跟上,有幾個已經把自己的本命琴取了出來,交頭接耳炫耀自己最近新學會的琴曲。


    唐歸醉帶著他們走向靈舟墜落的地方,指揮他們坐成一個方陣,嚴肅道:“如今在此強者眾多,師叔祖希望大家能跟上他的琴音,助他一臂之力。”


    “好!”大家紛紛點頭。


    “那就等我訊號,看我旗幟而動。”


    說完他迅速消失,下一瞬間出現在對麵的高山上。


    以往他陪虞無還作客玉劍宗時,曾見過他們練琴,此時拿出一麵七彩旗,聽到琴音傳來時,他朝前揮下彩旗,玉劍宗的弟子們紛紛彈奏起來。琴琴叮咚,時緩時急,時舒時緊,每個人的修為不同,彈奏的威力也不同,一片淩亂。


    正在布陣的太虛宗長老被琴音一震,仰頭就噴出一口血,暗罵一聲瘋子。


    他這邊一停,另一邊的花寂也受到琴音幹擾,符紋一亂,靈氣在體內瘋一般亂撞,幾乎有入魔的征兆。


    隻這一下,原本還在觀望的各宗大能就受了不經不重的傷。


    擔心玉崖子捷足先登,花寂給自己身邊的宗門長老使了個眼神,幾人退開山嶺,朝琴音傳來的方向悄無聲息的摸過去。


    曾俊逸探出身子朝唐歸醉招了招手,待他過來,眉開眼笑道:“好了,等會兒他們就打起來。”


    “那齊速怎麽辦?他可是天下有名的劍修。”唐歸醉一邊舞動七彩旗,一邊壓低聲說話。


    “我小師弟也是有名的劍修。”曾俊逸似乎對他居然懷疑衡嘉打不過齊速十分不滿,“他天下第一!”


    行叭,唐歸醉無言以對,把手中的金鼎遞給他,誇讚道:“你這鼎不錯,還能屏蔽氣息。”


    “那當然,也不看看這是什麽,這可是有器靈的藥爐!”曾俊逸抬頭挺胸。


    金鼎在暗中撇嘴,這兩人真是有眼不識珠,屏蔽氣息算什麽,他還可以偽裝強者氣息,要不是他,這兩個冒失鬼早被人發現了。


    身為器靈居然要為主人操碎了心!


    高空之上,齊速握劍的手緊了緊。沒想到半年不見,衡嘉的劍意又強上許多,若不是他的修為遠高於他,此時已經落敗。不愧是天下劍意最強者!


    他擦了擦嘴角血跡,冷聲道:“在幽羅幻境也是你吧?說說看,從那裏拿走了什麽?我昆侖山弟子也是你殺的?”


    難怪當時花寂的符被劍意刺得破碎,他還以為是萬緒的手筆,如今看來,倒是這小子幹的。


    “你想知道?”衡嘉握劍的手穩穩抬起,劍尖指向他的咽喉,淡淡一笑,“送你去地府問問。”


    齊速駭然轉身,隻見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布下一個劍陣,九把血色長劍瞬間把他的前路和退路都緊緊封住,像一個天地囚籠將他鎖在其中。


    衡嘉豎起一指,一道紅光入陣,劍陣啟動,齊速慘叫一聲,魂飛魄散,一絲都沒逃出去。


    漫天劍影盡飛入衡嘉手中長劍,他臉色蒼白。與渡劫期劍修對戰,消耗也是巨大,他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使出九光滅魂劍陣,勉強使出來,已經無力再應對其他人了,可是還有那麽多人需要他去麵對。


    溫甜打了個踉蹌,隻覺得自己被一束炙熱的火焰裹住,回頭看不到人,往前也隻看到一團火。


    火焰閃爍著刺眼的金光,金火雙屬性周圍還覆著土元素,三種元素混合在一起,互相糾纏。


    玖嵐大陸的修士們一般都是單靈根,極少有多靈根出現,而她一直看不出靈根,所有靈氣元素都對她親近,此時金光灑到她身上,暖洋洋的,不燙,很舒服,隱約有種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她也來過這裏。


    在識海裏,焱瞳興奮地遊來遊去,嚷嚷著:“啊,這是神界的氣息。”


    就連秘羅都很興奮,化成一隻火紅色的小鳥一頓狂舞。器靈們也很高興,紛紛跑出來,像是回到家了一樣。


    一個個翻筋鬥,大聲叫,手舞足蹈,化出原形,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有。


    溫甜往前走,金色火焰深處有一座和雲上殿一模一樣的大殿,她以為裏麵也是一樣,結果發展裏邊隻有一層,望不到邊際的草原,數不清的梧桐樹,靈氣濃得下起靈雨,靈雨灑在她身上,順著她的經脈進入丹府,直接把她體內還不夠凝結的靈氣團包裹在靈雨中,眨眼之間凝結成一個顆渾圓的金丹,金丹之中巨虎虛影顯現,還有她本來的樣子,她也不知道這情況是好是壞,她所看的《妖煉》上說,妖族內丹相當於人族的金丹,會有本相,本相隻有一個,然而現在她居然有兩個本相,那顆圓溜溜的金丹像是分成了兩層,內層是她原來苦煉的結果,這層的本相是老虎,外層是靈雨凝結的,這層是她本來的模樣。兩者互不幹擾,各自運行,可以隨意切換,她一會兒切成妖丹,一會兒又換成金丹。


    她識海深處那道據說是天道印記的東西開始對她的本相感興趣,從識海消失,瞬間又出現在丹田。


    它一出現,所有的器靈都歡呼著圍到她身邊,氣息節節攀升,很快就長大了,個個變強,還全是美人。


    雲上在神蛟蛻裏掙紮:“快讓我出去!”


    再不出去,她就從最強變成最弱了,連小匕首都長成少年了,更別說其他的。


    他們這些禁靈很難長成,數千年最多隻變化一點點。


    他們需要天道的賜福與認可。


    “別急,一個一個來。”看著一個個湊到手邊的腦袋,溫甜還當他們是小孩子,一個一個摸過去,被她摸過頭之後的禁靈額心出現一道金色火焰紋。


    “主人。”禁靈們恭敬跪在她麵前。


    別人收服器靈隻能收一個,她這是一收收一堆,溫甜開心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終於輪到她享受暴富的感覺了!


    而且這還隻是外圍的,真正的傳承不知道得豐富到什麽樣,不敢想。


    她讓那些器靈一一展示自己,數了一下,一共有十八把劍,十四把刀,十二把斧頭,十條鞭子,還有很多她認不出來的兵器,其中有一把十分神秘的武器,器靈是一個沉穩的黑衣青年,他的瞳色一邊是金色,一邊是銀色,模樣十分俊美,在她見過的所有人中隻有衡嘉能和他相比。神秘而尊貴,完美而精致,而且別的器靈都看不到他,隻她能看見,他站在所有器靈身後,本體像是古代一種叫戈的兵器,但是與戈不一樣的是修長的柄上有一雙金色的翅膀,


    他和其他器靈不一樣,沒有叫她主人。秘羅和焱瞳都很害怕,躲在她的識海裏不敢冒頭。


    神秘的黑衣男子隔著器靈朝她微微一笑,然後漸漸消失不見。


    “為什麽你們這麽怕他?”她不解地問。


    秘羅東張西望,閉眼感應,感覺到他不存在,才神神秘秘地開口:“他是止戈。”


    溫甜看的小說話本很雜,止戈這名字常在武俠小說裏出現,意為止戈為武,神界也有這樣的說法?


    “主人,止戈在神界就是時間,時光之道,陰陽相隨,沒有任何神可以抵得過時間,止戈是神之上,天道之下,離天道最近的意識。”


    “這麽厲害?”她看見了時間?


    時間是看不到的,隻能感覺。


    “其實隻是投影,主人要想拿到傳承,有點困難哦。”焱瞳有幾百萬年的傳承記憶,像本百科全書,什麽都懂,“通過考驗需要悟通時光大道。時光是分開的,時之道和光之道,大道三千中,這兩條最難,至今沒有神悟通過。神凰離光之道最近,所以在傳承裏有止戈的投影。傳說中神衡嘉對時之道領悟最深,所以當時他在神界司職六道輪回。”


    溫甜點了點頭,盤腿坐下,開始修煉。


    考驗不知道是以什麽形式出現,寂靜的空間裏,隨著她沉浸式修煉漸漸變得不一樣,時而高樓大廈,時而山峰起伏,時而巨河奔騰,時而滄海桑田,這些都是她對時光的想像。


    她想到自己上輩子短暫的一生,想起在妖帝山醒來時眼中所見的世界,想起以前認識的人,也想起穿書之後認識的人。


    她在想什麽是時間。


    時間虛無飄渺,看不見摸不著,也無法從修煉從學習到,隻能靠自己領悟。


    能感受到萬物對時間的依賴,也能看到時間與光的糾纏,時與光就像是不可分割的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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