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迢點點頭:“來了,據他說要去收拾你在武萬城的產業,你那條靈石礦脈被趙家盯上了,就是親近昆侖山的那個趙家。對了,我還聽說萬勝宗有幾個弟子和趙家人一起被帶進唐府,你以前的師弟也來了。”


    兩人在花樹下交換信息,皆在擔心白曉的安危,衡嘉傳訊過去,可惜沒回應。


    憂心重重回到暫住的房間,發現溫甜就在廊下等他,穿著一件薄薄的白紗裙,坐在石階上,雙手托腮,眯著眼睛打盹,衡嘉的心柔軟起來。


    “這麽晚了怎麽不睡覺?”


    溫甜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用手背揉了揉,“不困。”


    眼睛都帶著紅血絲了還說不困,衡嘉笑了笑,踏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天氣很好,漫天星光,遠處海麵泛起波光粼粼,空氣中有海風的味道,已經深夜,人很少,除了偶爾有悠揚的笛聲傳來。


    “這裏的星星真好看!”溫甜剛才就一直在看星星,覺得現在的星星離他們更近,還組合成一個兔耳朵模樣的陣形,“我們去海上看吧!”


    躺在船上看一定很愜意!還特別浪漫。


    “好啊,你可不能犯困睡在船上,我聽說翠微海會收女兒。”


    “居然有這種故事嗎?”


    以前她看童話故事有海的女兒,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這樣的故事。


    “我小時候,母親說過的一個故事,她說以前有一個很漂亮的姑娘住在海邊,那時候還沒合歡宗,這裏隻是個漁村。村民要靠翠微海謀生,每年給海神送一個女兒。”


    “我聽到的故事是海神每年娶一個新娘。”溫甜的眼睛亮了幾分。


    “我母親說女兒可以很多個,新娘隻能一個。”衡嘉伸手拉她起來,“你覺得呢?”


    “我覺得海裏有自己的姑娘,不需要人送過去才好。”溫甜握住他的手,“人類的女兒跟海神沒共同話題。”


    族類都不一樣,怎麽交流,倒是很多小說描寫過海神寵愛人類新娘的故事,但是真實的故事肯定沒那麽美好。


    聽到她的話,衡嘉沉眸。


    關於女兒和新娘的話題就莫名其妙的結束了,兩人並肩默默走出大門,沿著種滿梧桐數的小道往人少的地方前走。


    紅色的紙燈籠十分喜慶,橘金色的光芒灑下,地上的白色地磚染上暖色調。


    溫甜背著手倒退著走,揚著笑容看衡嘉,越看越開心,一開心就笑,潔白的小米牙特別可愛,眉眼彎彎的。


    “你笑什麽?”


    衡嘉快步跟上她。


    “因為要去看海呀。”


    “看海有什麽開心的。”


    衡嘉不喜歡海,但是為了她,壓下心裏對海的厭惡。


    遠處傳來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響,海邊巨石也約隱可見


    “開心啊,海水是藍色的,像天空的顏色,看著心情會變好。”溫甜放慢速度。


    兩人麵對麵走著,距離不過一步。


    衡嘉能想起來的隻有黑暗。


    “有一世,我出生在海邊。”他輕聲說。


    “後來呢?”溫甜見他又回憶起轉世的經曆,腳步慢了下來,看他的表情,似乎這一世也很悲慘。


    係統的適時提示也表明他正在猶豫掙紮,黑化進度時降時升,顯然這一世對他打擊不小。


    就在她準備阻止他,不再提海這個話題時,他淡淡地說:“那個漁村很窮,每天捕魚都送進城中的皇宮,供皇帝品嚐。海裏很危險,有一種遊得很快的魚,每次下海捕促都會死人,為了讓海神保佑,每半年就會給海神送女兒,後來,女孩都沒有了,大人們開始挑選長得好看的男孩。”


    溫甜握住他的手。衡嘉長得這麽好看,肯定被當做女孩子獻給海神了,而他這一世的母親偏偏最喜歡跟他講這個故事,盡管他那時沒有恢複記憶,但是肯定也不好受。


    她牽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們回去吧。”


    “沒事。”衡嘉笑起來,“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們過去吧,來翠微海不遊海,就像進金山不拿金磚。”


    “你也聽過這句?”


    “你說的,睡著的時候說的。”


    是誰做夢都想看海。


    溫甜尬尷一笑,睡覺說夢話真是不好的習慣。


    身後就是翠微海,溫柔的海風拂動衣擺,海浪拍打著岸邊嶙峋的巨石,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翠微海在晚上也是翠綠,而且顏色更深,綠得純淨透徹。


    “好漂亮!”溫甜放開手,拎起裙擺沿著海邊的石階跑下去,直接站到最下麵一層,海水浸過腳踝,很清涼,舒服極了。


    衡嘉站在岸邊,抬眼看了看廣闊的大海,發現這一刻,他不是那麽怕海。他緩步走下石階,像溫甜一樣踩過淺淺的海水,站在海邊閉眼細細感受海風。


    “怎麽樣?”


    右手被輕輕牽起,閉著的眼睛睜開,衡嘉微笑著,“很涼爽。”


    黑暗被驅散,綠色的海水像一塊翠玉映入眼中,還有一張笑容滿滿的小臉。


    “我也是這麽覺得!住海邊真爽!”


    第75章 、晉江文學城


    星空下的翠微海, 綠色沉了些,透著純淨的翠綠光芒,像是一顆巨大的綠玉, 此時海麵平靜, 無風無浪,隻是偶爾有海魚躍出, 海麵泛起漣漪,綠玉瞬間就像活過來一樣,越發晶瑩剔透。


    溫甜將小巧的紫竹籃放下海時, 小心翼翼的, 就怕打破海的平靜。巴掌大的紫竹籃慢慢變大,還會隨著她的心意改變形狀, 變成一張可以並排躺兩個人的竹筏。


    衡嘉笑著看她伸腳往前推動竹筏,有時候他發現, 她習慣用體力去幹一些事,明明靈力輕輕鬆鬆就可以做到,比如現在, 她鼓起臉頰用力推, 然後趴在竹筏上, 累得喘著氣哈哈大笑。


    “快來,我老早就想著躺在竹筏在海上看星星。”溫甜在竹筏上躺好。


    上輩子她就做過這樣的夢, 但是很顯然海裏不讓放竹筏。


    衡嘉抬腿走上竹筏, 彎腰坐在她身邊, 悄悄用靈力驅使竹筏向前。


    天空湛藍,滿天星鬥, 一閃一閃的, 溫甜數著數著就亂了, 然後又重新來。竹筏悠悠地遠離岸邊,飄向翠微海深處。


    “合歡宗的開山祖師爺眼光真好,這地方太漂亮了!”她輕聲感慨。


    衡嘉想了想,回憶起一些跟這位祖師爺有關的事情,“無妄說她很漂亮,天下人都喜歡她,給她修築巨大的摘星台,但是她隻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人爭搶引起戰爭,後來遇到了無妄,她說寧願做無妄的仆從,也不願意做達官貴人們的金絲雀。很久以前,玖嵐大陸是世家稱道,沒有那麽多宗門,就隻有昆侖,蜀山,蓬萊,人族修仙,隻能進這三個地方,後來她開創了合歡宗,收留天下無家可歸的女子,開始時不收男弟子。”


    溫甜翻身側躺,單手支在額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衡嘉:“無妄回到神界也記得凡間之事嗎?”


    “記得,她經常跟我們說起凡界趣聞,後來無濤好奇跟她下界,戀幕上一個人族女子,被罰在無淵山萬年不得出,不過,越來越多神對凡界好奇,後來天道震怒,連無妄也不能下界了。”


    衡嘉的聲音悅耳,像萬籟俱靜的夜晚傳來的鍾磬之音,帶著一種淡淡優雅,十分適合講故事。


    溫甜聽著聽著就像聽到了他口中的那個世界,那個世人向往的世界在神眼中的樣子。


    “你們的生活真悠閑呀。”她悄悄羨慕了一把。


    衡嘉側身看她,很久才小聲道:“其實也沒有,有各種各樣的煩心事,有魔族覬覦天界,偶爾會攻打上來,也有墮神不甘被罰,每隔幾百年就會聚眾叩天道,釋放怨氣,天道在日以繼月的怨念中或陷入沉睡,或陷入崩毀。”


    “聽你這麽說,怎麽感覺天道像個人?”溫甜嘿嘿一笑,“像個容易生氣的老爺爺。”


    衡嘉笑了笑,她其實也沒說錯,隻是天道生起氣來,後果嚴重得多。


    遠離海岸之後,岸邊的燈火隔得遠了,變成一點一點的橘紅。突然有海魚躍出,映著月亮,鱗片上閃閃發光,還長了一對透明的翅膀,很漂亮,隻是飛不起來,躍至最高處的瞬間定格在那裏,透過它的翅膀看遠處的燈火,蒙蒙朧朧,格外夢幻。


    溫甜舉起手臂擋住魚身,像自己手上長出了透明的翅膀。


    這樣的奇景她默默收藏到記憶深處,連同身邊的人。


    遠處有煙花升起,不知道是誰在玩凡人喜歡的小玩意,巨大的牡丹花形在半空中停留了好一會兒。


    “教你一個小法術。”衡嘉突然興致勃勃。


    “什麽樣的?”


    衡嘉輕彈手指,掐出一個法訣,五行靈氣中的火靈被他抽取出來,彈向高空,瞬間顯現,此起彼伏的火靈被它挑動,紛紛亮起,像一柄金色的蘑菇傘蓋,之後又變成一個漏勺形,再後來又變成一條甩尾的金鱗魚。


    “其他的靈元也可以如此,比如這樣。”衡嘉手訣一變,藍色水靈躍出,時而聚集成小溪流,時而像湍急瀑布,還有嘩啦的水聲。


    “有趣,快教我!”溫甜翻身坐起,仰頭瞪大眼睛,貓兒眼的眼尾翹起,滿眼都是驚奇感歎。


    她都不知道衡嘉也會這種看起來沒什麽用的法術。


    “手伸過來。”


    她聽話的照做,衡嘉的手指修長,蓋在她的手掌上能整個把她的手掌蓋住,同時識海裏多了一道口訣,很簡單的一段,就五句話,但是要弄懂其中的含義,沒學過妖煉的人根本不懂。


    溫甜也是學了好久才能彈出一點火星,要想像他那樣弄出煙花,得等很久以後。


    “你這是跟誰學的?”她捏訣的手臂都累抽筋了。


    “自創的。”衡嘉修長的手指輕彈,空中出現一條金龍,神氣地翱翔於翠微海上空,龍麟閃閃發光,怒吼一聲衝向遠處,像是金龍顯身,尾巴一甩,那威壓和力量幾乎能跟大乘全力一擊一較高下。


    他眉眼間有些得意,溫甜極少看到他這樣,像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手訣一換,金龍還未退開,火龍隨之而來,雙龍在海上盤旋,映得翠綠的海麵染出瑰麗的金紅,雙龍同時出擊,就連渡劫都不一定能擋得住。


    “好厲害!”溫甜鼓掌。“威力這麽大怎麽你從來不用?”


    平時他都是用劍。


    “因為用劍就夠了。”


    夜深人靜的客棧裏,夥計剛給客人送上夜宵,捧著空托盤出來,眼前一閃,似乎有什麽東西閃過,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搖了搖頭繼續往前。


    在他身後,盡頭處的客房門邊站著一個淡淡的白衣身影,門悄然打開,裏麵傳一下聲短促的驚呼,然後又歸於平靜,就像是無數夜晚那樣安靜。


    房中的窗打開著,裏麵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桌上剛送上來的夜宵。


    客棧樓下停著一輛馬車,趕車人裹著一身黑衣,戴著兜帽,看不清麵目,說話聲音吵啞。


    “人呢?帶來了嗎?”


    “帶了。”


    馬車打開,白衣身影扛著一個人走了上去,車門又緊緊關上,馬車揚長而去。


    白曉從眩暈中醒來,發現自己被捆在坐椅上,捆著他的繩索是件靈寶,連靈識都沒辦法放出。儲物袋也被搜走了,連傳訊符都沒留下,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為了避免被追上,他還偽裝了長相,這些人是怎麽把他認出來的。


    他一邊想著自救,一邊擔心這夥人用他的傳訊符聯係衡嘉,好在他的傳訊符偽裝過,一般人很難從上麵看出什麽來。


    窗外傳來一聲犬吠,走來走去的腳步聲飄過來,時輕時重。


    他閉眼回憶自己是在哪裏露出馬腳,他今天剛到武萬城,看過幾個售賣丹藥的店鋪,然後才去靈器鋪,路上並沒有任何異常,也沒人跟蹤,隻有住進客棧的時候聽人討論起太虛宗聘禮被劫,當時有兩個散修看了他一眼。


    那兩人修為不高,才金丹,他沒放在心上,直接越過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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