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完全不像被剖去半顆心的當事人,他冷靜的抱住酥酥,先帶她離開了閣樓。


    離開了那些巫族和魔族, 他才抬手摸了摸酥酥的臉蛋。


    “別生氣。”


    這怎麽可能不生氣?這已經不是能用生氣能形容的了。酥酥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 甚至能感覺到胸膛下的這顆心髒跳動的同時, 都會一抽一抽的疼。


    “巫族族長在哪裏?”


    她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報仇, 找回心髒。


    就算對方是巫族族長, 這個仇一定要報。酥酥甚至在想,所謂五百年前湮滅的巫族,會不會就是因為此刻她的出現?她動了手。


    如果是的話, 那她很願意去這麽做。


    酥酥的狀態, 一看就是要動手的樣子, 重淵頓了頓, 輕聲說道:“此刻去找他並沒有用。”


    與其說沒用,倒不如說找不到。


    巫族族長一年到頭幾乎難出現一次。重淵也不過在每次大祭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對巫族族長的印象隻有一個。


    神秘莫測,神出鬼沒。


    他是整個巫族的核心人物。巫族每一個決策都離不開他。


    所以說隻要巫族族長身死, 就能將巫族毀滅一半。


    這樣的一個人想要去找他的痕跡又談何容易。


    但輕舉妄動讓人知曉他們的來意,那想要達到目的便會難上加難。


    重淵不是不想報仇, 被割去半顆心髒的是他, 隻要一想到他無法給酥酥整顆心髒, 一股戾氣就在他身體躥動。


    必須稍安勿躁,此事隻能從長計議。


    酥酥不明白重淵如此說的原因,但她能確定的是重淵能這樣說,那就代表著一定有背後的原因。


    她也沒有固執,順著重淵的力道離開。


    回到小石屋,空蕩蕩的小石屋中重新放下一張小幾,兩個蒲團。


    酥酥和重淵對坐。


    酥酥心情憤懣,她想著這種時候是不是可以喝一點小酒?她從錦囊中掏出琉璃盞,一個琉璃酒壺,這裏麵是弱桃花。


    酥酥倒了沒有一杯酒,一口飲盡。


    坐在她對麵的少年眼睜睜看著她喝著酒。而後伸出手來攤開。


    “我也……”


    話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酥酥打斷。


    “不可以。”


    酥酥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


    “你還小呢。”


    如今的重淵不過十六歲,這個年紀喝酒有點早了。


    少年一臉認真回答:“不小,足夠大的。”


    頓了頓,少年又補充了一句:“許是冬日飄雪的時候,我便又長一歲。”


    酥酥明白了,也就是說他還有不足四五個月就年滿十七了吧。


    如此的話倒也不算很小。酥酥自覺給少年遞過去一個琉璃盞。


    少年自斟自飲,而後把玩著琉璃盞,回味著口中酒味。


    “這是什麽酒,倒是清爽。”


    酥酥給他解釋:“這是龍族的弱桃花。”


    少年手一頓,抬眸看向酥酥,眼含深意。


    龍族。


    說來龍君也算半位神,神祇氏大人和半神龍君有關係也很正常。


    隻是喝著龍族的弱桃花,重淵才有一種切切實實的感覺。


    眼前的少女,是此世間唯一的神祇氏。


    喝著弱桃花,酥酥忽然就想到了小魚,上一次小魚傳來的消息中,他似乎有些什麽危險。也不知過了這麽久,小魚那邊什麽情況了。


    酥酥忽然之間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在經曆著一場又一場的劫難。或多或少,或輕或淺。


    她歎了口氣。


    一小壺弱桃花,被二人分飲而盡。


    酥酥心中本就有事,喝著酒本意是想抒發,可酒過三巡,她胸腔憋的怒火反而越演越重。


    酥酥攥緊了琉璃盞。


    “不行,我還是要出一下這口惡氣。”


    實在是太憋屈了。


    她抬眸看向重淵。


    少年不聲不響喝了半壺酒,此刻把玩著手中晶瑩剔透的琉璃盞,眼角微粉,眼神幹淨,倒是不顯一絲醉態。


    “我們真的找不到巫族族長嗎?”


    酥酥說到底還是不甘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胸腔的怒火隻越來越盛,根本無法按捺。


    “倒也不是全無不可。”


    重淵忽地如此說道。他抬起頭來,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險些忘了,我並非一定要守著規矩,做一個好人。”


    酥酥一愣,看著重淵等待他的解釋。


    “巫族族長的確行蹤飄忽不定,神出鬼沒。但他掌握著巫族所有的訊息。巫族發生的一切都避不開他的耳目。”重淵冷靜的說道,“此刻他定然已經知曉你的存在,若你忽然大張旗鼓去找他,那他定然能猜出我們知道了什麽。”


    酥酥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那不做一個好人要怎麽做?”


    “芎和。”


    重淵給酥酥提起這個名字,就是那位宴請魔族的未來城主。


    其實芎和能知道那麽多辛密之事,依然代表著他的身份並不一般。而事實上芎和是巫族族長的第四代長孫。


    在芎和之前的巫族族長家親們大都已經辭世,留給巫族族長的親人,目前他算唯一一個關係親近的。


    也正是如此,芎和才能成為下一任的城主,也能知道不少尋常巫不該知道的事情。


    酥酥盯著重淵看,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依稀明白了什麽叫不做一個好人的方法。


    她舔了舔唇角:“我們怎麽做?”


    “很簡單。”


    少年已然有了之後赤極殿殿主的雛形,他冷靜且敏銳地指出。


    “魔族此次前來巫族是為了憐梅子,在得不到憐梅子之前,雙方的合作關係岌岌可危。”


    “如今款待魔族的人正是芎和。隻要芎和和魔族之間出現一些事情。無論出事的是誰,都會將此事鬧大。”


    “若是涉及芎和的性命,又或者說芎和在此次意外中身死,那族長定然是會現身的。”


    無論族長有多想躲避神祇氏的存在,麵對自己唯一子孫的身隕,也隻能出麵。


    此事涉及到不少玩弄心思甚至玩弄人命,因此重淵才說,這是一個不做好人的方法。卻也是唯一一個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要臉,太在體麵,反而不好從那些不要臉的人手中成事。


    酥酥聽明白了,她抬起手咬著指尖在思考。


    此事說起來簡單,具體要怎麽做才能把事情鬧到最大也是一個問題。


    還有芎和這條性命,是暫且留還是不留?


    酥酥思來想去,到底是她接觸的太少了,雙手往小幾上一趴,歎了口氣。


    重淵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說道:“我是不是一個壞人?”


    酥酥迷茫地抬起頭:“嗯?”


    他在說什麽?


    “我想殺了魔主,想殺了芎和,也想殺了巫族所有人。”少年漂亮的臉蛋上漸漸染上了一絲醉酒的紅暈,唯獨眼睛格外明亮,如同閃爍著星光一般璀璨。


    酥酥聽到這句話,確是心中有些疼。


    才不足十七的他,能對那麽多人有殺心,隻能代表著過去的他心下藏了太多太多的絕望。


    他願意說給她聽,已經很好了。


    “沒事,他們都該死。”酥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下了決心。


    芎和得死。


    隻有他死才能順理成章的引出巫族族長。若他不死,族長但凡是個能忍的,都不會出現。


    如此一來,不但達不到目的反而打草驚蛇。


    想通後,酥酥咬了咬唇。


    既然如此走出了第一步,那之後的每一步,她都心有準備了。


    少年盯著她目光炯炯。


    兩隻眼睛亮的仿佛餓狼,或者說他已然有了一種餓狼的模樣,咬著唇,急切而不得章法的朝酥酥撲來。


    酥酥一時不察,讓他整個人囫圇地撲倒在地毯上。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酥酥還在慶幸,幸好回來的時候在地上已經重新鋪了地毯,不然她就要倒在髒兮兮的地上了。


    回過神來,按著她雙肩的少年已經急不可耐地低下頭,一下沒找準位置,親在了她的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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