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那丫頭又跑哪裏去了,怎麽天天都見不到她人影。”一聲怒吼震得屋外大樹上正埋頭休憩的幾隻麻雀差點一不小心就掉下樹去,幸好它們似乎也有點習慣了,連忙使勁地撲掕著自己的小翅膀,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師傅,師妹今早好像說過要下山去幫鎮上王大娘家的母牛阿花生崽子。”風竹墨對此也是習以為常了,自家師傅不每日吼上那麽幾句,他還覺得難受。所以極其淡定地將所知告訴了那個正在盛怒中的人,語速快得驚人,毫無停頓感。


    “什麽,她前陣子不是才幫李大家的阿順結過紮,怎麽阿花又生了。”胡安咆哮道,他就搞不明白了,怎麽自己家的小徒弟有這種喜好,專門幫這些個畜生結紮生子的。


    “師妹說阿順結紮了,就不能來個阿順1號,阿順2號嗎?還說讓您別這麽吼了,說對你嗓子不好。”風竹墨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雖然天天聽,已經習以為常,但是這麽近距離,還是有點太大聲了。掏完耳朵後,他才緩緩地回道。心裏不由對自己家師妹豎起了大拇指,師妹你可真是對師傅有夠了解的,他會說什麽話,都能預先知曉。


    “這逆徒。。。。。”胡安一時語塞,想要生氣吧,卻又生不起氣來,可是自己這心裏就鬱悴地慌,總想說什麽來。


    “師妹說別罵她逆徒。否則以後就什麽也沒有了。”風竹墨又將他家師妹轉述給他的話又說了一遍。


    什麽叫以後什麽也沒有了?胡安真得是被他家小徒弟給氣炸了,可是卻又真得罵不起來。真是憋得慌。


    他怎麽就養了這麽兩個白眼狼,一個整天隻知道幸災樂禍,一個就是來討債的。


    “飯呢?”胡安平緩了一口氣,才麵帶笑容地問道。


    “師妹今早沒準備。”風竹墨回答地理所當然。


    胡安眉毛一挑就要發作,但是忽然又想起不對勁兒,自己家大徒弟怎麽會這麽淡定,要是小徒弟沒做飯,他可是第一個就哀嚎的。“那你怎麽解決的?”


    “啊,我啊,不是昨日裏廚房還剩了幾個饅頭嘛,我就拿去熱熱吃了。”風竹墨仍然是之前表情,毫無情緒地回答。


    “你個混小子,就沒想過為師嗎?”胡安抬手就要打他家大徒弟,但是奈何某人早在說完話後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所以胡安打到人了麽,當然是沒有的。


    “師傅,師妹說了,今日晚間才回來,所以吃食什麽的都要勞駕您自個兒動手。”風竹墨人雖然跑了,但是還不忘記交代他師妹所說的話。


    “你小子跑什麽跑,還不快回來給為師做頓飯。”胡安朝風竹墨離開的方向吼道。


    “師傅,我去山下麵蹭飯去了,您自己好自為之吧。”風竹墨哪敢停留,更是加快了腳步往山下麵趕。他才不要做飯,大男人做飯真是有失體統。


    就那麽一會兒,胡安哪裏還看到人,總不至於也跟著他大徒弟身後去要飯吧,不,是蹭飯。但心還是要念叨幾句,來抒發一下自己心中的怨氣。“怎麽就收了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簡直是前世的冤家。”


    然後走到廚房裏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吃的東西,再來盤算午間怎麽去弄點吃的。


    樹上的幾隻麻雀又開始縮著自己的小腦袋,閉眼休憩,似乎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打擾過它們一般。


    但是它們卻不知道廚房裏的某個老頭子正在盤算著怎麽可以在一瞬間就把它們都抓住。


    “好久沒有吃烤麻雀了。”


    。。。。。。。。


    事件的中心人夏光確實一早起來就下山了,隻不過她下山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為了幫阿花生牛崽子,她主要的目的是去聽鎮上的說書人講故事的。


    這個說書人每年隻會來茶館裏一次,他講得故事惟妙惟肖,所以來聽的人有很多,可是大受歡迎啊。夏光會這麽捧場地,主要是因為她想多了解一些外麵發生的事情,她一直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方,要去外麵闖一闖的。


    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家便宜師傅就曾經告訴過她,她是被他和大師兄一起撿回來的。當時她的臉已經毀了,根本無法恢複如初。師傅念在她是一個女孩的份上,破例幫他易了容貌。說起來很簡單,其實這個易容卻是所以易容中最難得,不是給你貼上張皮子,然後在皮子上畫形畫神就好,而是要剔骨削肉,敷以特製的藥物來修複臉上的肌理,那種疼痛是無法忍受的。幸好那時候她一直處在昏迷狀態,所以也沒什麽感覺。她的記憶也被封印了,師傅說收她為徒就是不想讓她心存太多恨念,希望她能好好的生活。


    師傅的用意,她都懂,所以也沒有什麽好糾結的。和師傅師兄一起生活也是極好的,每日都很充實。雖然師傅總是喜歡使喚她給他做飯洗衣整理房屋,但那她也都是心甘情願的。隻是偶爾也要耍耍脾氣,不能總是稱了那老人家的意,才會有今日這一出。


    但是自從聽了說書人的故事後,她就一直有個衝動想出去見見世麵,不想終其一生都呆在這個穀裏。


    “話說三年前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兩個人,一個到了相同寺剃度當了和尚,一個到了莫須觀當了道士後,七殿下就被陛下提上來當了太子。雖說是太子,但是陛下卻從未對其另眼相看過。據說七殿下太子還沒當幾天呢,這陛下就派他去幽月潭裏浸沐七日,說是為了洗去太子身上的塵俗之氣。你們可知那幽月潭是何其寒冷之地,一般人去那裏根本呆不上一個時間,更何況是那個病弱的太子。人們都說太子是得罪了陛下,才有此劫難,但是又有人說隻有進了幽月潭七日幸存下來的人,才是能夠登上那九五之尊。。。。”


    夏光正聽得津津有味,有人卻不識相的過來,拍了她的肩。


    “師妹,你不是去給王大娘家的母牛接生孩子去了,怎麽呆在這裏聽起說評來了。”來人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夏光的對麵,並抓起一大把瓜子就嗑了起來。


    “師兄不在山上好好呆著,跑山下來幹什麽。”夏光一把將桌上剩餘的瓜子護在手裏,開什麽玩笑,這瓜子可是花了她好些錢呢,才不給他吃。


    “師妹,你真是越來越小氣了。”風竹墨故意將抓了一把瓜子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還嗑瓜子嗑得得更大聲。


    隨後才回答了她的問題,說:“師妹都不準備午飯嘛,我隻能靠自己這張臉下來騙吃騙喝嘍。”


    “師兄請不要賣萌。”夏光實在是無法把說話的人和那張臉搭在一起。不是說她師兄長得難看。相反,她師兄其實長得挺好看的,白白淨淨的,麵相又清俊,眉眼彎彎,挺招人喜歡的。隻是師兄永遠都隻有一個表情,俗稱麵癱。你可以想像一個沒有情緒波動的人,卻說著萌萌的一句話時的話時的樣子,簡直是驚悚。曾經她還以為師兄也是被師傅易過容,而且還是師傅的失敗品,不小心給易成了那模樣,心裏甚至挺同情他的。為了彌補一下他幼小的心靈,還經常給他準備一些好吃好喝的,誰知道師兄那時候更是變本加利使喚她。最後還是師傅看不過去了(師傅看不過去主要是因為他小徒弟竟然不把他這個師傅放在眼裏,啥好東西都給了他大徒弟,這還不能讓他眼紅?),所以問她那段是候是何原因,難不成是喜歡上她師兄。夏光自然是頭搖得和波浪鼓似的,並且將自己所想的原因告訴了她師傅。當時她師傅怎麽著來著,好像笑了很長時間吧,還差點岔了氣,然後摸著她的頭說:“夏光啊,你可真是可愛,你師兄那是天生的,就算是我出手,又怎麽會有那種失誤。”自此以後,夏光就再也沒給她家師兄好臉色了。


    興許是說書人講完了一段,現場有許多人都鼓起掌來了,並起哄起來,讓他再來一段。


    可風竹墨就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好聽的,這說書人講的,也都無非是外間聽來的,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怎麽就有這麽多人喜愛聽。“師妹,你每年都來聽這老頭兒講故事,有聽出什麽門道來了?”


    “師兄真有意思,聽故事還需要什麽門道。我就是愛聽唄。”夏光一臉專注地看著上麵那個精神抖擻的老頭,一邊從自己護著的瓜子堆裏拿了一粒瓜子嗑了起來。


    “行,你繼續聽,為兄就不陪你了。”風竹墨故意站起了身,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後說道。


    “走走走。”夏光揮了揮手,似在趕蒼蠅一般,然後連續說了三次走。


    風竹墨就趁她這個空隙,手一探,就從她護著的瓜子堆裏抓了一把,然後熟悉地運用輕功,跑了。


    夏光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護著的地方,剛剛那一抓,把瓜子給弄得滿桌子都是,她本來瓜子買得就不多,現在更少了。情急之下,大吼一聲:“風竹墨”


    屆時,茶館裏所有人都停動了動作,就連茶館前頭的說書先生也都停止說故事了,全都嘲那個唯一站著的人士看去。


    夏光這時候總算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臉刷得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然後頭一點點移過來,看到所有人都盯著她看,她連忙拱手彎腰向各個方向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然後趕緊坐在位置上麵,低著頭拿了一粒瓜子嗑了起來來掩飾自己此時的尷尬。


    風竹墨雖然跑了,但是就在不遠處的一戶人家的屋頂上,所以他家師妹的所作所為都盡入眼底。他嗑著瓜子看戲,一點心裏壓力都沒有,“嗯,今天這瓜子炒得不錯,嗑起來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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