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記憶以來,夏光就一直沒出過穀,所以她現在遇到了難關。穀口的那兩個岔路口,她不知道該選哪條才能到說書先生說得那個叫曲陽城的地方。


    對,曲陽城,那個繁華的地方,那個聚集了眾多名士的地方,那個總是發生一些令她感興趣的事的地方。


    夏光看了看左邊的路,又看了看右邊的路,實在是不知道該選擇哪條路才是正確的。都怪自己當初沒有探好路,才會出現現在的狀況。


    她無奈地挑了挑眉,隨後抬起右手,掀開袖子,盯著纏在手腕上的小家夥,點了點它的小腦袋,懷著僥幸地心理小聲詢問道:“喂,墨,快醒醒,咱們遇到麻煩了,你說哪條路是通往曲陽城來著?”


    當然夏光也沒有指望一條小蛇能給她答案了,她隻是想讓這條小蛇能動一下,給她做個決定而已,比如它抬頭與她對視的時候,她就選左邊。不過照目前看來,連這個想法都是奢望的。至始至終,她手腕上的小家夥動都沒動過,更遑論是回應她了。


    夏光無奈地垂下了手,皺著眉,深思了片刻,然後走到附近,仔細地觀察了起來,終於讓她發現了兩條路的異處。


    穀裏的人一般都不會出穀,所以兩條路的周邊都長了許多的雜草,那高度都快到她的腰跡了。不過有一條路上的雜草有被輾壓的痕跡,夏光想起前不久來穀裏說書的先生,便覺得這條路肯定是他來時的路。


    既然說書先生講的都是曲陽城的事情,那他肯定就是呆在曲陽城的,先入為主的觀點以至於夏光走了很多冤枉路。不過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正得意地對著手腕上的小家夥說道:“果然出門在外還是要多觀察細節啊。”


    決定了方向,夏光一掃剛剛鬱悶的心情,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雪華穀的位置很偏僻,以至於夏光走了好多天才發現了一個小村子。


    這幾日,她一直徒步行走,本來還沒覺得怎麽樣,但是一看到這村子時,全身似乎都在叫囂著讓她停下來,在這裏留宿一宿。這時候夏光才發現自己多日來,為了趕路,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休息一下。


    進了村子,夏光便忙找了個麵攤店來慰藉自己。她向攤主要了碗陽春麵,也不顧他人的看法,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讓她旁邊的人都看得食口大開。


    她的吃相使攤主很開心,不由與夏光攀談起來。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攤主一邊手上忙活著,一邊問道。


    夏光吃完碗裏的最後一口麵,才開口說道:“曲陽城。”


    “姑娘是第一次出門?”攤主好奇地問,也沒覺得她的行為是有多不禮貌。


    “怎麽說?”夏光問道。在穀裏時,師傅就說過穀外人的生活沒有穀內人的生活來得純樸。人們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權益而可以做出任何有違常理的事來,比如賣妻賣女之類的。這攤主的提問,不得不讓她警惕點。


    “我看姑娘的樣子,是趕了好幾天的路了吧。”攤主說著,上下打量了下夏光。


    夏光這幾日一直在趕路,也未能好好打理自己,整個人看起來風塵仆仆的,頭發看起來有點淩亂,衣服也皺巴巴的擰著,特別是她的鞋子,都是泥點子和綠色的草汁。


    夏光仍然沒有回答。


    “我看姑娘是從那邊來的吧?”攤主又指了她來時的方向。


    夏光皺起了眉,他是怎麽知道她來的方向。


    攤主開個麵攤這麽多年,什麽人沒見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姑娘莫奇怪,我也是根據自己的經驗來說的。我們村子挺偏僻的,也沒什麽特別的東西,所以一般隻有我們村裏的人往外走,很少有外村人來我們這的。如果有,也都是那條路來的。那條路也沒什麽人走,所以路上不平坦,還長滿了雜草,我看姑娘的鞋麵上都是綠草汁和泥點子,所以才大膽猜測的。”


    夏光聽完後,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的,自己要是這一路上都這樣疑神疑鬼的,還怎麽闖。


    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啊。”


    攤主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姑娘,曲陽城本來離這裏就遠著呢,你要是還往那邊走,那就更遠了。”攤主又指了另一個方向。


    “啊?”夏光愣了下,照攤主這意思,她好像走錯路了。怪不得攤主剛開始會問她是不是第一次出門。


    “姑娘,我看你今晚上要不呆在這裏住一宿,我幫你打聽下有沒有人去這附近的城鎮,到時候你搭個順風車,交點銀子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攤主熱情地說道。


    夏光本來就有打算住一晚上,一聽攤主說可以搭車,那就更滿意了,便一口答應了。而且她也知道從城鎮去曲陽城也比自己在外麵瞎轉悠要好的得多,起碼到時候能到那裏買匹馬什麽的,這樣也便利得多了。


    她與攤主商量好,明日早上再過來,之後便離開了。


    她找遍了整個村子,就隻有一處住處。據掌櫃說是村裏的唯一一間客棧,因為村子裏很少有外人來,客棧的使用情況也就可想而知。掌櫃為了營生,無奈給改成了間飯館子,但是要是有人來了,也可以收拾間房間出來給人住。


    夏光也不是特別講究的人,隻要有個地方能夠擋風遮雨,其他也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掌櫃收的價錢也不是很貴。


    房間裏收拾得挺幹淨的,也沒有什麽其他的異味,走到床前,將手裏的包袱放在枕頭附近,她輕輕拍了枕頭和鋪蓋,見沒有什麽灰塵出來,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叫來小二,讓他燒桶熱水進來,打算好好洗洗。畢竟這幾日,她也一直沒有機會去好好洗個澡什麽的。


    小二的辦事挺快的,不一會兒,就拿了個裕桶進來,然後一趟趟的接來熱水加進去,見差不多了,說了聲:“客倌慢用,等你好了,我再來收。”


    夏光點了點頭,等小二離開後,將門給栓好,走到裕桶旁邊試了下水溫,看水溫正好,就準備寬衣洗個澡先。


    然而事與願違,她正要觖衣服時,房門卻被人給撞開了。


    夏光嚇了一跳,看著被撞倒的門板差點就要砸在她腦門上,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在門框處與倒地的門板之間來回看著,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整個人有那麽一瞬間懵了,心裏想著得是這也太不牢靠了吧。


    “抱歉,我走……”


    那聲音有點微弱,似乎是強忍著痛楚才說出來的。夏光就是被這聲音給扯回神來。走什麽?走錯門了?


    她反射性看向聲音的來源處,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要倒不倒的,看得她都覺得有點心驚,最後隨著一聲撲通,夏光閉了上眼,然後睜開發現那人果然倒在了地上。


    搞什麽,這不會是死了吧,心裏默默說了一句。


    夏光小心走到那個人的身邊,蹲下身,將那人的臉扳過來,發現那人的臉色非常的蒼白,而且一直在流汗,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見閻王一般。夏光下意思地伸出右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鼻息非常急促,不過還有氣,便站了起身來。她打算去大廳,將小二給找了過來處理,她可不想招惹上什麽麻煩,雖然這個人長得不錯。


    可是她剛想走,卻發現有人正拽著她的腳,使得她根本寸步難行。


    夏光又重新蹲了下來,正對著那個不知名的男子,也不顧那人聽不聽到,說:“喂,你拽著我的腳也沒用,我可不想因為你而招來什麽麻煩。”然後開始扳那人的手,可是任她怎麽使勁也扳不開來。


    “男女授授不清,你這麽拽著我的腳到底是為何,快鬆開。”夏光的語氣有點不耐煩,動作的力道也大了不小,但是那男子仍然牢牢的禁錮著她的腳,就沒任何反應。


    夏光有點無奈得看著麵前的男子,總不至於就這樣僵持著吧。她又重新站起身,想大聲喊小二過來幫忙。但是右手腕處的異樣,又讓她沒繼續下去。


    夏光掀開袖口,這些天一直纏在她手腕上的墨,竟然慢慢滑出來了。她連忙放平手掌,好讓它立於掌心之上。


    “小家夥,是不是餓了?”


    墨滑行至掌心,整個身子立了起來,先抬頭向她吐了吐蛇信子,像是在回應她一般,然後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之後,最毫不猶豫的向那人射去。


    夏光正打算將它弄到自己的脖頸之處,但看到它之後的動作後,整個人都驚了。


    什麽情況,這小家夥瘋了?


    她連忙蹲下身朝墨的方向看去,隻見墨正咬著那人的脖頸,因為怕招來是非,她隻能憋著氣,緊張地小聲叫道:“墨,快回來,那個人不能亂咬啊。”


    墨是一種稀有的血蛇。血蛇是靠血來維生的,吸血時期是15日一次,因此它的個頭不會長大,永遠都是5寸左右。它的毒性不烈,但也是能要人命。隻要被它咬的人或物,如果在一刻鍾之內未及時處理,便會喪命。更何況墨一直是靠她的血來維持的,毒性就更不可而言。


    看著墨根本沒有想要回來的打算,而且牙咬得更緊實了,她都可以看到它輕微蠕動的上顎,可以想像到它正在將毒素注入其中,然後開始慢慢吞咽那人的血液。


    夏光整個人都急死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墨竟然會主動去吸食一個陌生人的血液,以前的它可是挑剔的緊,除了她的血,誰的它都瞧不上一眼。


    見墨一時半會兒還不打算鬆口的樣子,夏光也不敢去扯動它,怕它咬得太緊,到時候更難收拾,也不好將男子搬動,怕自己要是有什麽大動作,促使毒素加快了,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刻鍾之內的事了。


    怎麽會這樣,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一個麻煩會是墨給她帶來的。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什麽江湖上、商賈上還是朝庭上的大人物,這要出了什麽事,自己肯定會招來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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