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光第二次坐馬車,不,應該說是從她有記憶以來,第二次坐馬車。


    夏光挑開簾子,看著外麵變化的人物事,她總覺得這樣的場景,自己曾經也經曆過。但是記憶裏明明就隻有那次被抓去君子苑的記憶。


    “這場景真熟悉。”夏光不自覺地說出來。


    “嗯?”軒轅清瓏似乎沒有聽清楚,疑惑地嗯了聲。


    “我是說我好像曾經也這樣觀看過這裏,這是不是說我以前也來過曲陽城?”夏光看著外麵,一字一句道。


    軒轅清瓏聽後,身體向後靠,將手放在腦袋後麵,盯著馬車頂棚,狀似不在意道:“誰又知道呢?”雖然知道當年肯定有什麽事情在在夏光身上發生了,但是他卻也不打算把她以前的事情告訴她。


    夏光將簾子放了下來,她正麵坐著的是軒轅清瓏,她的右側則坐著的是翠榆,翠榆坐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氣息微弱得讓人都覺得她不存在一樣,然而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聽著他們倆個人的對話。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隻有五年的記憶,關於五年之前的事情,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夏光突然對軒轅清瓏說道:“所以我在想有可能我在五年之前來過這裏。”語氣裏透著一股對過去的好奇之感。


    “師傅說讓我好好生活,不用去想以前的事情,可是自從來到了曲陽城之後,我總覺得有些熟悉之感,但是卻又什麽也想不起來。”


    “就像剛才一樣,我隻是挑起簾子,腦中就好像有什麽要浮出來一般,但是那也隻是一瞬間的感覺,現在卻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你們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夏光獨自一人在那邊訴說著,說到最後整個人都有點喪氣,然而軒轅清瓏與翠榆的心各自有了不同的漣漪。


    “何必想這麽多,有些事情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軒轅清瓏一改平日的吊兒郎當,安撫道。


    “夏姑娘如果誠心想要想起來的話,不妨多在曲陽城裏多走動走動。”翠榆從上馬後,第一次出聲道。


    兩人互相愣了愣,雖然兩人的意思相佐,但確實都是為了夏光著想。


    夏光聽他們倆異口同聲的話,不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心讓我不要想起來,我的腦袋卻總是在提醒我該想起來。”


    夏光一直謹記著她師傅和師兄的話,當時的她太過慘烈了,如果想來的東西全是一些痛苦的事情,那她又何必去把它想起來。可是腦袋裏總是浮現一些熟悉的東西,又不得不讓她去多想。


    “嗬,你想這麽多又有何用,隻會折磨了你自己?”軒轅清瓏看了那個坐在夏光身邊的丫鬟,發現她現在正低著頭,好像她剛剛說了什麽錯話一般。


    “也對,想這麽多也改不了既定的事實。”夏光雙手輕拍了一下臉,然後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裏?”


    “你喜歡花麽?”軒轅清瓏見她恢複了神情,反問道。


    “喜歡啊,哪有女子不喜歡花的。”夏光理所當然道。


    “那就好。”軒轅清瓏說完後,就閉上了眼,這模樣似是告訴對方,我現在拒絕回答一切問題。


    “還吊人胃口啊,看你說的,不就是想帶我去賞花麽。”夏光鬱悶道。雖然猜想可能會是花圃一類的地方,但是仍然會好奇。


    軒轅清瓏則勾起一絲笑意,仍然沒有理會她。


    等到夏光下馬車時,發現她們現在已經不在曲離城裏了,空氣裏傳來一股清香,那種香沁人心脾,她不由吸了吸鼻子,然後指著故作神秘的軒轅清瓏說道:“我猜對了,果然是帶我們來花圃了。”


    軒轅清瓏笑了笑,搖了搖手指,“就算你猜對了,我也不會給你什麽好處。”


    “哈哈,你能帶我出來散心,這就是最大的好處了。”夏光說道。


    翠榆比夏光早下馬車,所以也更早聞到那一抹清香,而且她覺得這抹香味很熟悉,好像很早就印在她的靈魂深處一般。


    見夏光能這麽開心,她也替她高興。


    軒轅清瓏帶著她們進入一處花圃園裏,剛跨進門,下馬時的那種香味越來越濃重,但是又不會香到讓人反感的,反而讓人好奇是什麽花。就夏光的記憶裏她從沒聞過如此特別的味道。


    翠榆則不然,她越往裏走,腦子裏就從無到有慢慢綻放出一朵花來。她卻步了,不想再往裏踏去。


    夏光回頭正好看到她這一猶豫,她輕聲問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翠榆連忙應道,並低頭不想讓人看出她現在的神情來。


    夏光奇怪地看了看翠榆,發現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對勁兒。


    軒轅清瓏見兩人還站在門口處磨蹭,不由叫道:“快進來。”


    夏光走了過去,一把拉住翠榆的手,將她一起扯進了花圃裏。


    在剛進了門內時,夏光就覺得裏麵有點暗,等真正走進去後,才發現花輔花裏麵架了很多架子,每一把架子上麵爬了許多藤蔓一般的花朵,那些花兩兩相交在一起,一種白色,一種青色,再加上本來的綠色的枝葉,將那些架子點綴得就如一張張屏風一般。


    夏光從沒看過這樣的場景,不免被震懾到了。夏光走到旁邊一個架子,低頭撫摸著一朵青色的花,問道“這種花是什麽花,怎麽會如此特別。”花瓣隻有三瓣,它的顏色越往裏越淡,淡到近白色,裏麵隻有兩根花蕊,長短不一。


    軒轅清瓏也走到那個架子旁邊,捏起一朵,輕聲道:“青瓏花。”


    “這名字倒是和你的一樣,不會是以你的名字命名吧。”夏光取笑道。


    翠榆看到這些花時,她不由愣神,所以他們二人的談話並沒有進入到她的耳朵裏。


    “清瓏,聽說你培育出了青瓏了?”


    “哈哈,當然了。你的白閑怎麽樣了?”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的白閑總是會種出來的。”


    “在花藝之上,你總是不及我的,要我幫你嗎?”


    “才不要。等著瞧吧,我會新手把它種出來的。”


    她記得在她離開之後,白閑也沒有被種出來。她盯著那與青瓏花相交的白色花朵,耳邊響起夏光的聲音,“那這朵呢?花瓣如此之多,沉沉疊疊包裹在一起,連裏麵的花蕊都看不到。”


    翠榆以為他會驕傲地回應,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那麽的平靜,“白閑,我最愛的花。”


    翠榆征愣地看著那個人輕撫著那朵白色的花,就好似他最寶貴的東西。


    她突然記起三年前那一場成親之禮上,她最好的朋友與她最愛之人身著喜袍,結成連理,而當時的她為了阻止這一切,曾經揮劍向那兩個人。


    “軒轅清水,紀挽紗,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你們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另一個人是我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你們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可你們是怎麽對我的,就因為聖上的一首旨意,你們就要當著我的麵成親嗎?”


    當時禮堂之上的兩人什麽話也沒有說,一個沉靜不語,一個滿臉愧疚,她當時的心痛到恨不得將那兩個人殺了,當然她真得向他們二人揮去了。他們兩人一動不動,仍由她手中的劍鋒逼近,越是逼近,她的心就越痛,眼角的眼淚更是止不住。就在她快釀成大錯之時,一個人影向她撲來,那人將她的劍奪走,但是當時的自己被恨意填滿,哪裏是那麽輕易就能被奪走的,而那個人也不願意傷我,那把劍最終劃向了那個撲身而來的人,那個人的那張美到妖嬈的臉被深深得劃了一道劃痕,最後他用手緊緊抓著劍不動,“意閑,放手吧。”


    最後她對他的記憶裏就隻剩下那張布滿鮮血的臉和一直在滴血的手。


    沒想到,他會種出白閑,甚至說那是他最愛的花。


    清瓏,你不是該恨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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