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放他一條生路吧,算我求你。你之前欠我那麽多,我隻求你這一件事。”


    謝靈玄沉吟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她。


    他是個守信之人,隻要答應的事,就不會出爾反爾,這一點溫初弦可以放心。


    回到水雲居,謝靈玄看見湖邊的夫妻石已蕩然無存了,隻剩下一點點殘破的石渣滓。


    “他幹的?”


    溫初弦怕他動怒再要了謝子訣的性命,“我-幹的,我看那上麵的字褪色了,就尋思著卸掉這一塊,和你重新再鐫一塊石頭,作為咱們新的夫妻石。”


    謝靈玄早已將她看穿,卻沒作太多嗔怪,“小騙子,說的謊言那樣拙劣。”


    回到水雲居,水雲居的許多物什都被移了位置,臥房內還添了一書案,擺滿了各種酸腐的經啊書的。


    謝靈玄心下不悅,叫人統統給丟了出去。


    “隻有你這裏還和原來一樣。”


    溫初弦輕輕一笑,“因為我一直沒和玄哥哥同房。”


    他旖旎問,“為什麽?為誰守著呢?”


    “你。”


    她今日嘴異常甜,許是有求於他,如她之前所說,徹底認命了。


    “我和玄哥哥同房,不知怎麽心會跟剜了一樣疼,連氣都喘不上來。”


    謝靈玄長嗯了聲,手指撩了撩她乖乖巧巧的圓額,“怎麽還叫那個人玄哥哥?”


    溫初弦臉色一暗,“叫慣了,一時沒改。”


    “那以後求娘子改過來吧。”


    他蓬鬆柔軟的發貼著她,又癢又溫暖,“我聽著,很是酸妒。”


    一股詭異的幸福感湧了上來。


    溫初弦怦然,對他的衝動,仿佛比以前更強了些。


    她稍稍一轉頭,櫻桃紅唇正好對上了他的下巴,隨即朝他的唇吻了下去。吻是甜甜的,好像也是櫻桃味。


    作者有話說:


    哈哈,看了一個神仙美工太太的設,覺得太好看就買了,換個新封麵


    第69章 處置


    這是她為數不多主動吻他的時候。


    和被動承受不一樣, 她主動吻來時有股少女的青澀,如夏日梅子將熟未熟,掩映在扶疏枝葉之間, 透著誘人的芳香。


    她的吻不會很深,淺嚐輒止。


    但這淺嚐,已遠遠叫人把持不住了。


    謝靈玄滾了滾喉結, 眸如死水無粼,暗啞成一片。


    “你真是狐狸變的?”


    溫初弦愣了愣,那清白的神色, 真是純透又無辜。


    “我沒有啊。”


    她以為他不高興了,尖尖的眉尾垂下來, “你不喜歡,以後我不碰你就是了。”


    謝靈玄情絲如潮, “喜歡。”


    快喜歡死了。


    他發覺他對她陷溺得比想象中要深,此刻她也終於肯對他敞開心扉了, 實不枉他費盡心機籌謀這一場。


    她的愛,真比天上的星星月亮還難摘得。他可以在朝中翻手為雲覆手雨,卻一直等到了今天,才等來了她這一點點主動的溫存。


    他將懷中的一截小木枝拿出來, 含笑給溫初弦看。


    溫初弦一看就認出那是何物,小木枝上還刻著斷續模糊的謝靈玄三字。


    “怎麽到了你手裏?”


    她警惕地瞪向他, 嗔怪道,“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


    姑娘宜嗔宜喜,千伶百俐, 怒起來都別有一番好看。


    謝靈玄給她賠禮道, “對不住娘子, 不是蓄意要跟蹤你的, 我那時名義上是個‘死人’,卻又禁不住想見你,隻有站得遠遠的,瞥你一眼。”


    發現她給他做衣冠塚,便順便把這根小樹枝拿回來了。


    “……你第一次如此用心地寫我的名字。”


    溫初弦捉住他的話茬兒,名字?謝靈玄三字那是他的名字嗎,明明是玄哥哥的名字。


    “你把你真正的名字告訴我罷,”她垂垂倚在他膝上,青絲如毯,散落了一榻,“事到如今,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謝靈玄道,“我沒有名字。”


    溫初弦以為他說謊,怫然不悅。


    他軟語央求道,“不敢欺瞞你,我確實沒有。我也不知父母是誰,從記憶裏就是一個人過活。你若是喜歡,就給我取個名字吧,我以後都叫這個。”


    溫初弦沉吟半晌,失落地說,“我一時想不到。”


    她想給他起一個諷刺他人格、卻又不失寓意的名字。


    謝靈玄淡笑道,“書到用時方恨少,還不是你年少時不肯好好讀書。”


    溫初弦辯道,“這跟讀書卻也沒什麽幹係。”


    她癡癡摸他英挺的五官,感受著他皮囊下的骨相,“……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和別人長得一模一樣?是天生長成這樣嗎?”


    他坦誠說,“不是的。”


    闔了闔眼睛,仿佛對她無所保留。


    “世間有奇術,人的外貌、聲音,都是可以通過某種手段割肉斷骨,從而達到改變的目的的。”


    “那你為了什麽?”


    溫初弦這麽深問確實有套近蠱惑的嫌疑,可她卻不會用這些話來做什麽,就隻是心中一直迷惑好奇,所以有此一問。


    謝靈玄被她蠱惑。


    他神色稍顯曠遠,重複道,“……為了什麽?”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


    為了什麽,自是為了榮華富貴,風花雪月,問這世間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群,有誰不是為了這八字?


    可事到如今,某些細節又發生了點改變,比如風花雪月要放在榮華富貴前麵,榮華富貴變得可有可無,又比如風花雪月特指溫初弦,任別的女子再美,卻也無法再入他的眼。


    溫初弦見他凝然,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答案。


    “那你想當皇帝嗎?”


    這話問得大逆不道,若被外人聽了去可了不得。


    但話趕話,既問到這兒了,她脫口就說出來了。


    謝靈玄失笑道,“不至於吧。”


    他是個很隨性的人,沒那麽多遠大的誌向,宏偉的目標。當皇帝說得簡單,實際做起來是多累的事情啊。


    “你之前說想和我歸隱……雖然隻是為了騙我的,但如果你現在還願意的話,我還是在等著你的。”


    溫初弦的心驀然咚咚了一下。


    她怔怔揚眸去看他,愕然不笑,秀美的眼眶輪廓也在顫,像是淚水說話間就要湧出來了。


    他如羽毛般輕吻了下她的眼皮,她的眼皮隨之閉上,吻中搖漾深情。


    她喉嚨幹澀,差一點點就說出“我還願意”四字了。


    不是想騙他,也不是因為愛情而感動,完全就是鬼使神差,仿佛他說什麽或者去哪裏她都想迎合似的,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天長地久地這樣肌膚相親下去。


    可是他從前害過她的那些事,浮在心中難以忘懷。


    她艱難在他的溫柔鄉裏掙紮著,竭力使自己不墮落,維持清醒……卻不知這清醒還能維持多久。


    沒得到她的答複,謝靈玄也不著急逼她。


    這次他們在一塊,估計以後就不會分開了吧,他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廝守,不必急於這一時。


    ·


    翌日天不亮溫初弦就自然醒了,隻因每日清晨謝子訣都催促她去給長公主請安、陪長公主用飯,連著一個多月來,她已經養成習慣了。


    她醒得早,謝靈玄卻醒得比她更早。


    他已然穿戴齊整,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幫她穿好了衣裙,攏罷了頭發,謝靈玄說,“本想與你到外麵用一頓早膳,卻不想今日還要去大理寺一趟,實在走不開身,隻得改日了。娘子便先湊合湊合,在水雲居自叫些喜歡的吃食吧。”


    溫初弦調侃道,“這些日我都去婆婆那處吃,用的都是清水白粥。如今能在自己院子裏吃可太舒服了,吃什麽都是美味。”


    頓一頓,又嚴肅說,“你去大理寺,能不能帶著我?我要見玄哥哥,隻有見他真的安然無恙,我才能放心,否則你休想和我在一起……”


    謝靈玄老大不快,捏著她的下頜,“再敢叫一聲玄哥哥,我真把他腦袋卸下來。”


    溫初弦悚然畏懼,訕訕搖搖頭。


    “不,不敢。我說錯了。”


    他這才去了怒火,平淡說,“去就去吧,有什麽所謂,用不著這麽威脅我。”


    溫初弦回嗔作喜,挽住他的手臂,柔柔道,“謝謝夫君。”


    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害了玄哥哥,她卻還這般和他苟且,真稱得上一對惡夫惡婦。


    她現在如在泥淖裏掙紮,既掙紮不出來,就隻得與他同流合汙。


    謝靈玄微有憮然,二喜過來,給他端上一碗湯藥,是治他背上傷口的。他被她刺下的傷口一直沒好利索,時不時就咳嗽,這些時日他一直飲著藥。


    水雲居的總管已被重新換回了二喜,至於三旺,八成已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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