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漂亮的小孩子看著都那樣,一眼看過去,不一定能分得清性別,謝寧想起了現代叔母家的七歲小女孩被她認成男孩子的囧事。


    也不怪謝寧,叔母為了方便照顧,給小女孩剪了短發,還穿了不易辨認男女的衣服,這才造成一場烏龍。


    可二者性質根本不一樣。


    叔母沒別的心思,而秦姝是故意想把許扶清的性別歪曲掉。


    所以現下,謝寧情不自禁地以為他因為小時候的經曆,心理扭曲病態,然後喜歡上穿女裝了呢,自己承認,是有點兒想象力豐富了。


    可要知道不久前在山林裏,那木屋有不少女子衣裳、首飾,雖說是他母親秦姝留下來給他的,但她看著就怪怪的。


    如果討厭的話,為何不直接扔掉,還留著?


    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想到這兒,謝寧不禁幻想了一下許扶清穿上女裝的模樣,隻能道一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那可不得勾死人啊。


    男女通殺!


    要說這衛之玠也生得好看,但她又腦補了一下他穿上女裝的模樣,也不知為何,好別扭,一點兒也不和諧,突兀得很。


    大概可能是因為衛之玠頂著一張帶正氣的臉,而許扶清則是男生女相。


    許扶清倒是不知這短短時間內,謝寧竟想了那麽多,見她臉色千變萬化,指尖勾了勾她濕漉漉的腰帶,指腹染上一抹水色。


    他合指碾了碾,“你還不換?可是要我幫你?”


    此話一出,謝寧立馬抱著紅色衣裳轉到屏風後麵,連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快的,你等等就好。”


    兩人都坦誠相待過了。


    她也沒那麽矯情地讓他出去等自己換好衣服再進來,但直接地在他麵前換也放不下臉,隔著屏風還好一點兒,起碼能照顧一下她僅剩無幾的羞恥心。


    鬼使神差下變更了攻略對象後,謝寧恍惚完,似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想法發生了變化,但又說不出哪裏發生了變化。


    得緩緩。


    還沒適應好。


    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了,用在尋常人身上的攻略方法不一定適用在許扶清身上,通過寫信、送帕子和在火海接吻這些事,他好感值狂掉就知道了。


    簡直叫人抓狂!謝寧偶爾透過屏風偷看一眼立在對麵的許扶清。


    穿衣裳的手僵了僵,速度不知不覺中也比往常慢了不少。


    現在,謝寧的感覺就像是本來定好了目標,卻忽然失去了方向,在大海裏沉沉浮浮,隨風而行。


    不知盡頭是何處,又不知會有什麽東西等待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穿好了衣裙。


    謝寧繞過屏風走出來,許扶清抬目看來,狐狸眼暗含蠱惑,四目相對,刹那間,似有千絲萬縷的情愫在蔓延,稍縱即逝,恢複如初。


    兩人俱是紅色衣裳,遙遙一看,宛若即將成婚的夫妻,這個念頭在謝寧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她忽地無盡想靠近他、親近他、喜歡他。


    甚至......


    該念頭一出來,謝寧就皺了皺眉。


    簡直瘋了,這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嗎?


    謝寧總覺得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可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她往那處想,搞不清楚的詭異,真是奇了怪了。


    她朝他走去了,“小夫子,我好了。”


    許扶清唔了一聲,節節分明的指骨輕輕地敲了下椅子,清雋的眉梢微揚,“謝寧過來,坐下,我給你上藥。”


    拒絕的話到謝寧的嘴邊又咽了下去,“嗯。”


    對啊,攻略對象變了,得多尋機會跟他相處,不能隻是保持好感值為非負數了,這下子得認真地摸索許扶清好感值升降的規律。


    她默默地深呼吸幾下,快步地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房間裏還有藥物,謝寧的手搭在桌麵上。


    謝寧側目望著用清水拭擦著自己掌心傷口的許扶清,不太習慣,隻見他黃色的銅鈴鐺像枷鎖一般地鎖在白皙的手腕上,與膚色形成極其強烈的視覺衝突。


    叫人看了很難不生些旖旎。


    她視線在那裏停留了數秒。


    自謝寧認識許扶清來,那銅鈴鐺似乎隻取下過一次,還是她給拿下來的,盡管那晚喝醉酒的自己沒印象了,但這是事實。


    許扶清修長的手指握著擦傷口的白布,沒入水盆裏的水,掀起漣漪,一層又一層的。


    下一秒,謝寧魂驚膽喪。


    紅衣少年伏低了頭,不說話時,垂著眼睛,猶如一張聖賢麵孔,此時,他柔軟靈活的舌尖溫柔而細致地舔舐過她掌心的傷肉。


    作者有話說:


    我又雙叒叕想搞點兒五顏六色了,不確定,再看看……


    第75章 情定四


    謝寧驚訝地坐著不敢動作, 低眼看著許扶清溫順又白皙的玉麵,她一開始還往外緩慢地滲一點兒血的掌心逐漸止血了。


    “小,小夫子。”


    說話都結巴了。


    許扶清聞聲抬起頭,唇瓣殷紅, 緩緩地鬆開謝寧, 站了起來,背對著她, 垂下來的紅色衣袖遮住了那隻瘦削的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不可控製地發抖著。


    她......這是為他受傷的。


    一股又一股的快感接踵而來,燃燒著他的神誌,可隨後又想起謝寧也曾為衛之玠受過傷, 那抹快感一點一點地降了下去, 化為嗔恨。


    手還在抖。


    卻不再是因為她為自己受傷而產生的興奮、愉悅,而是因為想殺了衛之玠的病態狂熱,唇角往上勾了勾,又露出雲淡風輕的笑。


    那就殺了吧。


    攬天書院可一向沒有成文規定,不允許夫子之間互相殘殺, 反而在他們小時經常組織對戰那種活動。


    雖說許扶清算不上喜歡, 但也不討厭。


    至少在把劍插進他們的身體再抽出來、用手擰斷他們的脖頸時,近乎要泯滅靈魂的顫栗感使得他有一瞬間的喜悅。


    可很少很少。


    這是他難得感受到常人情緒的機會。


    謝寧望著許扶清的背影,瞥見那抹緋色衣袂輕輕地晃動,像是在發抖, 他在發抖?想到這個詞,又覺得不太可能。


    她神情困惑得很, 等了一會兒, 半句不提他用舌尖舔舐自己傷口的事, 問道:“小夫子,你不是說給我包紮嗎?”


    如果可以,她還真的想自己給自己包紮算了。


    可是不能,原諒她單手打不了結。


    許扶清回到謝寧身邊,臉色什麽的早已變回平日裏那樣了,坐到她一旁的椅子,長腿曲著,膝蓋時而似不經意地碰到她。


    謝寧不是很自在,無緣無故覺得有點兒熱,挪了挪腿,卻沒能挪開,反而一不小心地被夾在了他腿.間,向左不得,向右也不得。


    她匆忙抬頭看他神情,沒變化,恍若沒看到一樣。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鬆開自己的腿呢?


    算了,還是別動了,等上完藥,他們總得要分開的,謝寧不想再揪著這些小事情不放了。


    從窗戶灑進來的陽光照在許扶清側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謝寧近距離足足看了幾秒,也沒能找出一絲瑕疵。


    膚色和唇色都很是自然的那種,極為賞心悅目。


    不過謝寧倒是十分理智的那種,平時欣賞一下是可以的,關鍵時候還是謹記得保命為主,有什麽能比性命更重要呢?


    她看了一眼他黏成一縷一縷的發絲,還有時不時滴下一滴水的緋色袖角,忍不住地道:“小夫子,你怎麽不換一套衣裳?”


    許扶清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反問道:“現在嗎?”


    當她沒問行了吧。


    謝寧眼神閃爍不定,腦海裏閃過他脫開衣裳後,露出精瘦腰腹的畫麵,臉頰霎地一紅,卻還是道:“若是小夫子想的話,我也可以等等再包紮傷口,沒事的。”


    該死的,喝酒醉後該記得的不記得,不該記得的倒是記了一大堆。


    他又是輕輕一笑,不說話了。


    謝寧摸不準許扶清的心思,沒再故意地尋找話題、不讓場子冷下去,暫且愛咋地咋地吧,她現在腦子也亂得一批。


    等今晚仔細地捋一捋往後該怎麽走的思路,或許明天就好點兒了。


    她總覺得這次上藥的過程很漫長,視線無聊地飄忽著,隨後又一次落到了他認真上藥的漂亮手指上,跟他腕間醜陋傷疤形成了鮮明對比。


    銅鈴鐺的小鈴鐺之間有間隙。


    隻要看過去,還是隱約能看到的。


    很是破壞美感的一道疤,腦海裏又浮現一幕畫麵,是那晚她取下銅鈴鐺後,好奇地用手一寸寸地撫摸而過疤痕,而他在她耳邊一聲一聲地喘.息。


    心髒狂跳,怎麽盡記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謝寧視線轉移到許扶清的側臉,白玉無瑕莫過於此,怎麽可以頂著一張看似溫良、謙順的皮囊,殺伐果斷的呢。


    人不可貌相這一句話非常適用在他身上。


    不知何時,上好掌心的藥了。


    許扶清看著謝寧微微失焦距的眼眸,抬手到她跟前晃了晃,銅鈴鐺也跟著晃花了她的眼睛,“謝寧,你盯著我作甚?”


    語氣帶笑,似在調侃。


    若是隻看他這容貌和聽說話的平靜語調,誰也沒能想到就在前一陣,他手起手落地殺了林府的所有下人,包括林少如。


    謝寧莫名其妙一陣毛骨悚然,是的,即便知道許扶清貌似對自己有一絲特殊的感情,不會傷害她,更不會殺她,還是怕的。


    懼怕是人類的本能。


    她也不例外。


    謝寧迅速地挪開眼兒,看向別處,腦子一抽,說了句比較幼稚的話,“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盯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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