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岐抵了下唇角,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漆黑的眸中,映著她稱得上是花容失色的小臉。


    男人的不悅,其實也不難理解。


    畢竟昨日,是她先在半道暈厥。


    換成誰在興頭上被人中斷,估計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之前她高燒昏迷那次還好說,他是被藥性所控製,所以就沒有收斂。但這回不同,他的意識很清醒,以他的身份,也根本不可能在她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繼續為難。


    好像,說來說去,都是她惹的是非。


    初沅小心翼翼地向他湊近一些,然後牽住了他的袖角,軟聲道:“……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而且昨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突如其來的,她的眼前就是一陣暈眩,隨即便沒了意識。


    一點緣由都沒有。


    看著她清澈無辜的眼眸,謝言岐心中鬱結的怒氣,便好似散了大半。


    ——算了,這事兒說起來,確實也不能完全賴她。


    但他麵色不顯,身子後靠,側首看向了窗外。


    初沅見他不為所動,又朝他靠近了些。


    一寸,再一寸。


    “世子……”


    隨著馬車駛過一處凹凸不平的地麵,車身一震,初沅便不慎栽倒在了他懷中。


    謝言岐伸手扶住她,一低頭,便跌入了那雙盛滿溫柔眼波的清眸。


    盈盈秋水一般,流轉著絲絲祈盼。


    作者有話說:


    可惡,我以後再也不立g了嗚嗚嗚


    不要害怕!沒有要虐女鵝,她老公久病成醫,能治!


    第三十三章


    初沅幾乎是整個人偎在他胸前。


    隔著咫尺的距離, 謝言岐甚至能細數她卷翹的睫羽。


    他握住手中纖薄的肩膀,若有似無地捏了兩下,眼中的笑意晦暗不明, “說說,第幾次了?”


    又是這樣, 好巧不巧地, 就跌入了他懷中。


    他這話說的,還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初沅那點兒小心思放在他眼前,根本是無處遁形, 一看就穿。


    她似是局促地垂下眼瞼, 低聲道:“隻要世子能原諒……”


    是第幾次,都無所謂的。


    說著, 抵在他胸.前的小手便彎起食指,像貓兒似的, 輕輕撓了撓。


    細微的動作透過衣衫傳來, 悄無聲息就勾起了,那幾道抓痕留下的酥.癢隱痛。


    謝言岐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他捉住小姑娘作亂的指尖,握在手中端詳。


    不得不說,她的手生得極為好看, 瑩白細膩,柔嫩纖長,未染蔻丹的指甲更是透著淺淺的粉, 軟如柔荑。


    最是能撥人心弦。


    被他這樣拿著手細瞧, 初沅是徹底失去了支撐, 整個人緊貼著他胸膛。


    在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下, 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 以及, 那怦然的心跳。


    鼻端縈繞的,盡是男人身上的清冽鬆香。


    一時間,初沅的呼吸有些發緊。


    纖細的指尖無措一顫,又立刻被男人攥住。


    謝言岐從喉間低笑出一聲,道:“嗬,你是覺得,你這樣做,就能讓我原諒了?”


    他說話的時候,胸腔微震。


    枕在他身前的初沅,感受得尤為明顯。


    她咬著櫻唇,從他的懷中緩緩抬起頭來。


    “那……那這樣呢?”


    四目相對之時,她空出的那隻小手寸寸下滑,暗自用力,勾住了他的腰封。


    馬車仍在轔轔轆轆地向前行進,顛簸不定,車廂四麵的油壁,根本就擋不住外邊的馬騾嘶鳴、鼎沸人聲。


    她眼眸澄澈,貝齒輕咬下唇的神情清純無辜。


    但她手上的動作,卻和這般模樣迥乎不同——


    柔若無骨的小手就卡在他腹前和腰封之間,生澀地試探摩挲,極輕極慢地,解開了那條玉帶。


    伴隨著“哢嗒”一聲,謝言岐下頜仰起,從側顎到脖頸的線條繃得尤為清晰。


    他呼吸不穩地伸出手,一把扣住那截沒入襴衫的細腕。


    情急之下,力道難免失控,初沅瑟縮地掙了下,嬌聲嘶疼。


    謝言岐眸色幽深地垂眸,看她。


    她眸中的水光漾著嬌怯,實在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好像還是他欺負了她似的。


    謝言岐眼珠不錯地盯了她一會兒,到底卸去桎梏,緩緩鬆開了她。


    直到這時,他才瞧見那皓腕上遍布的青紫掐痕。


    是昨日夜裏,被他弄的——


    中途有段時間,她雙臂打顫撐不住,於是他便握住了那兩條纖細手腕,順勢壓在身側的被褥中。


    奈何她實在嬌弱,不過是情.動中的暫時失控而已,居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謝言岐瞥過一眼,便別開視線,曲指勾鬆了領口,低聲問道:“還疼嗎?”


    初沅手扶腕間,抬眸望著他,極輕地點了下頭:“有一點的。”


    礙於兩人之間的懸殊地位,她經常是藏著話,半句委屈都不敢說,出格點兒的,也就是大著膽子勾他、討好他。


    因此她現在所說的一點,恐怕,不止是一點。


    沉默片刻後,謝言岐拉開車內幾案下的屜櫃,從中撿了個秘色瓷瓶出來,“把手給我。”


    沒想到他還會在車上備下這些瓶瓶罐罐的傷藥,初沅不經睜大了雙眸,遲疑著將手腕遞給了他。


    凝雪的皓腕放在他掌中,極纖細的一條。


    摩挲著那上邊的青紫痕跡,謝言岐難得生了幾分,名為憐惜的情緒。


    身份的桎梏,蠱毒的限製,使得他確實少於這方麵的經驗,不知輕重。


    倒苦了她小小年紀,就這樣迫於命運,跟了他,中了蠱毒。


    或許,他是該對她包容些。


    清涼的藥膏塗到腕間,慢慢緩解了那陣不適的陣痛。


    初沅掀起睫羽,安靜地瞧著他。


    男人低垂眼瞼,斂去了眉目間的不羈和風措後,是無聲的溫柔。


    一瞬的打量之後,初沅側眸看往別處,唇角微不可查地,翹起淺淡弧度。


    ***


    馬車在青石道上轆轆駛了半刻鍾,最終停在了水雲居門前。


    初沅跟著謝言岐,提裙下了車。


    現如今,她離開了刺史府,自然便就是謝言岐的人。


    但奚平還是有些拿不準她現在的身份,請示過謝言岐的意思之後,便將她安頓在水雲居二樓的一處廂房——也就是謝言岐的隔壁。


    看著小姑娘三步一回頭地上了樓,謝言岐勾了勾唇角,也隨之跟上,先回了屋。


    門扉在身後被風闔上,他撩起衣擺落座案前,若有所思地提起了紫毫筆。


    眼下,人是跟他一起回來了,但情況卻複雜了許多。


    下筆的瞬間,謝言岐恍然又記起了昨夜,小姑娘在他身前暈倒的情形。


    ——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似的,額間鼻尖都掛著虛虛的汗,濡得睫羽分外濃黑。


    脆弱得仿若世間最精貴的瓷器,一碰即碎。


    到了那一刻,他如何還能繼續?


    他被蠱毒困擾數年,早已久病成醫,幾乎是在把手搭在她腕間的同時,便明白了一切——


    她體內除了蠱毒,還多了另外一味毒.藥,這兩種毒相克相衝,當她處在劇烈的衝擊中時,便難免承不住,就此失去了意識。


    思及此,謝言岐抬手捏了捏眉心。


    想來,是刺史府為了控製她,要挾他,特意而下的毒。


    不然那個姓龐的,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放他們離開。


    謝言岐思忖著寫下方子,正要起身將其交給廚房時,窗外突然起了陣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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