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關心內情,隻知道,作為尹望舒的男朋友,他任由女孩吻上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殺掉好了。


    背叛尹望舒的男人,就該去死。


    趁她還沒有發現段錦書出軌,趁她還沒有為此傷心失落,直接殺掉段錦書,那樣她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被背叛了。


    但她卻先一步去了段錦書家,撞破了一切。


    我在樓下等了很長時間,才看見她一個人從段家走出來。


    她看上去很平靜,還有心情去打量街邊張燈結彩的店麵。


    可我知道,她在崩潰。


    一向不愛多走路的她,卻沒有坐車,一個人在路上走了很久。


    我在後麵默默地跟著,注視著她單薄而彷徨的背影,與她一起走,與她一起痛。


    有個路人撞上了她,我下意識想衝上去,可她無知無覺,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回家後,我沒有跟進去,後背靠在門上,靜靜站了許久。


    她需要一個人消化情緒,她一定不想讓我看到她的狼狽。


    門內的她正在幹嘛?在難過?在流淚?在喝酒?


    我猜測著,想象著,憂慮著,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才打開門,走進去。


    看一眼就好。


    就進去看一眼她。


    我努力裝得若無其事,祈禱她不要察覺出我發抖的手。


    她果然哭了。


    默默等待她哭完,我再也無法忍耐,將她拉入懷中,克製不住地,越攥越緊。


    她沒有推開我。


    她跟我和好了。


    我的酷刑,在那一天,結束了。


    這一次,神站在了魔王那一邊。


    神的眷顧,會降臨,也會被收回。


    所以,我決定扼住神的喉嚨,徹底毀滅它。


    這樣的話,它就再也無法把尹望舒從我身邊帶走了。


    失戀後的尹望舒,孤獨,脆弱,無助。


    於是,我卑劣地利用了這份脆弱,抱住她,吻向她。


    我知道,她再也沒有力氣推開我了。


    我的繼母,我的阿姨,我的尹望舒,任由我貼上她的脖頸,盡情吸吮。


    她是如此美味而甘甜,每一根頭發絲都令我心馳神往。


    我知道,我不配。


    世上最不配擁有尹望舒的人,就是莫槐。


    可我閉上眼,決定清空一切。


    隻要她永遠都不知道真相,隻要我足夠小心翼翼,或許,我是可以給她幸福的。


    我親吻著她的手腕與腳踝,隱藏起想要把鎖鏈套上去的欲望,盡可能地,給她自由。


    沒關係,我可以做到的。


    就算她每天都要見很多男人,還有個紀薰在不斷給她介紹對象,我也必須要壓下嫉妒,壓下醋意,溫柔地,乖乖地,等她回家。


    隻要回家就好。


    回到我們的家。


    魔王假扮無辜的王子,為王後編織了一個美化版的睡前故事。


    王後流下憐惜的眼淚,全然不知壓在她身上的王子,早已墮落為魔。


    明明已經決定瞞她一生,可鬼使神差地,我還是暗暗把魔王放進了故事裏。


    那是真實的我。


    永遠不會被她接納的,醜陋的我。


    身處罪惡深淵中,卻還妄想著,她能夠稍微觸碰一下真實的我。


    尹望舒,尹望舒。


    想要她。


    每分每秒都想要她。


    哪怕她就躺在我身下呻吟,我也還是瘋狂地,想要她。


    無法停下來。


    她喝水的樣子,梳頭發的樣子,打嗬欠的樣子,哪怕隻是日常中最簡單的一個動作,也能瞬間勾起我的渴望,洶湧著,翻滾著,灼燒至全身。


    每一次從夢中醒來,看到睡在身旁的她,我都想立刻壓上去,重複昨夜已經進行了數次的動作。


    可這樣會嚇到她,會打擾她睡覺,會惹她不耐煩。


    我要聽話,要安靜地注視著她,乖乖等待她醒來。


    好奇怪,她明明就在我的懷抱裏,我卻總覺得自己沒能抓住她。


    或許是因為,我不相信她會愛我。


    即便我們已經緊緊相貼,交融為一體,可尹望舒,真的愛我嗎?


    會不會,她隻是以一個繼母的身份,被逼無奈地順從無賴繼子而已?


    我黏著她,賴著她,求著她,她不忍心傷害我,所以才會順從我。


    即便這份順從裏包含了憐愛,那也是在憐愛睡前故事裏的王子,而不是我。


    不是我。


    “又多了一條皺紋。”她總是對著鏡子抱怨。


    我可愛的尹望舒,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老去,介意眼角的皺紋,介意偶爾長出的一根白頭發,她根本不知道,我愛她身上的一切,包括皺紋與白發,能夠離她那麽近,近到可以看清她眼角若隱若現的皺紋,對我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如果她始終難以釋懷,那我就用刀給自己臉上劃一些疤紋,將頭發染成白色,她有的,我也有,我們是一樣的,甚至,我比她更奇怪,這樣以後我們一起出門,大家隻會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隻議論我一個人,她不必再有任何顧慮。


    年齡,外貌,身材,我全都不在乎,我隻要她好好活著。


    以後我會定期帶她去體檢,帶她戒煙戒酒,我要她健康,比我更健康,這樣才能長久地活下去,長久地跟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她像母親一樣患了絕症,也沒關係,我會陪她一起死。沒有尹望舒的世界,我一秒鍾都不想待下去。


    不知從何時起,我理解了當年執意要跟母親一起死的父親。


    多麽諷刺,在殺了他之後,我才開始慢慢懂他。


    但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會要孩子,不會再讓世上多一個像我這樣的怪物。


    更不會在愛人死了之後,去娶一個與她相似的替身。


    如果尹望舒死了,我一定也會死,毋庸置疑。


    即便,她並不愛我。


    或許,她也不愛段錦書。


    她從頭到尾,可能隻愛過我父親。


    當她溫柔凝視著我,說不定,隻是在透過我的眉眼,望向她的昔日愛人。


    每每想及此,心口就會爬過密密麻麻的尖刺。


    盡管我努力地回避,轉移,自我催眠,卻還是時不時被這個心魔纏繞,困住。


    沒關係,她的愛,本來就不是我該去奢求的。


    她能夠允許我吻她,抱她,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


    有時候,我會失控地在她身上留下許多牙印,清醒後便會立刻後悔,擔心她不高興,擔心她討厭我,哪怕她微微皺一下眉,我也會立刻跟著忐忑起來。


    不上班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依偎在沙發上看電影。


    有一次,影片裏出現了一位無惡不作的魔王,有著醜陋的犄角,獠牙,以及尖爪,誘騙主角,利用主角,毀掉主角。


    我下意識轉過頭,望向她,發現她也在注視著我。


    我們四目相對,半響,尹望舒開口:“這個主角也太廢物了。”


    “那就不看了。”我笑著關掉電視,將她拉進懷裏,呼吸貼上她的唇。


    舌尖的溫度在猛烈上漲,我的心卻在緩慢下沉。


    她像所有世人一樣,更愛看到魔王被打敗的場景。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每一天都在遭受魔王的侵占。


    “莫槐,你真打算就這麽跟你後媽過下去嗎?”


    小麥問這句話時,我正在拿手機翻看尹望舒的朋友圈,她又跟紀薰聚會去了,發了很多照片。我將她的單人自拍一一保存,留著以後打印出來,貼到床頭牆上。


    出差時,加班時,她不理我時,那些無法睡在她身旁的夜晚,我都是靠她的照片驅散心底的恐懼。


    “你們這樣以後的路會很難走。”小麥又說。


    我放下手機,抬頭看向她:“有東西擋路的話,鏟平了就是。”


    小麥直視著我:“為什麽不能換一條路走?”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小麥,那天尹望舒來公司,你是怎麽逗她的?”


    那天小麥說她去逗了下尹望舒,我一直以為,隻是朋友之間善意的調侃。


    小麥遲疑著回答:“我就是……叫她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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