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謝落正往教室那邊趕,卻在路上撞見了許多同學往那邊走。


    “剛剛有人跳樓了,我的天啊,那血濺了一地,好可怕啊。”


    “真的啊?我去?在哪啊?怎麽回事?”


    “真的真的,就在火箭班的教學樓,聽說還是學神季幽的姐姐,她跳樓前在那裏聲嘶力竭的喊了好一會兒呢。”


    “季幽也在,聽說季幽想要去拉她沒拉成,實在是太可怕了。”


    “要是我的話,肯定會有心理陰影的。”


    幾個同學從她身側走過,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害怕,但是更多的卻是對此事的探究心理。


    “好可怕啊,到底是什麽事情非要跳樓啊?季幽姐姐長得又漂亮,成績又好,家世又好,她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


    “不知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因為最近成績下降了呢。”


    謝落頓時愣在原地,那些人從她麵前走過,依舊還在討論這件事情。


    如果季幽阻止季鈴跳樓失敗,那季幽現在也還在現場嗎?


    她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頭。


    也許... ...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謝落很快就跟隨著人群來到了現場,救護車已經離開,保潔阿姨正在打掃現場。


    雖然人群被驅散,但是還是有不少人來到這裏,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學校那邊正在召開緊急會議,場上隻有幾個保安和老師在驅散人群。


    但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自己也驅散不過來。


    謝落跑到樓上,天台的人早已被全部趕下去,那裏又被鎖了起來。


    季幽不在天台,那他現在在哪?在救護車上嗎?


    謝落遲遲不敢確定。


    她站在火箭班門口,親眼確定了季幽不在此處。


    她身側又擠過去幾個同學,是火箭班的幾位學生,剛好和季幽同班。


    而他們也在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


    “我去,剛剛真的嚇死我了,我就說什麽動靜,原來是有人跳樓了。”


    “她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那個血一直流啊,腦漿都快被摔出來了吧?太可怕了,我今天的晚飯都不敢吃了。”


    “哎呦老天,高考前發生這種事情,這不是搞人心態嗎?”


    “同學你好。”


    謝落打斷了那幾個男生的交談,態度很禮貌:“請問季幽同學在嗎?”


    其中一個男生皺起眉頭,他看了一眼教室:“他現在不在教室,肯定是去醫院了,你找他幹什麽?”


    “那倒也不一定,我剛剛在下麵沒有看到他,他應該沒上救護車,不過他現在確實不在教室,你要是找他有事那可能就要等幾天了。”


    那個開頭說看到季鈴被抬上救護車的男生開口反駁,給出了謝落最想要的答案。


    “好的,麻煩了,謝謝同學。”


    “... ...沒事。”


    謝落道謝之後就馬上離開了那棟教學樓,她心中已經有了個隱約的猜測。


    之前季幽也說過,他難過的時候喜歡在學校某個地方待著,雖然隻能待幾分鍾,但是心情也會稍微好上一點。


    因為那裏信號不好,也沒有監控。


    不過他不常去,隻有在特定課程的時候才能前往。


    學校有棟教學樓是專門給藝術生學習的,那裏有畫室,有音樂室,也有電腦室,甚至還有幾個沒裝修的教室。


    而在一樓最角落的地方,有一間靠近廁所的空教室,那裏的信號很差,監控已經壞了有一段時間了。


    那裏的廁所不知道什麽原因經常壞掉,久而久之根本沒有人會去那裏上廁所,最後連修廁所的都很少去修那裏的廁所了。


    因為沒人上廁所,所以不用擔心壞。


    季幽在和謝落寫信的時候提到過那個地方,他說,那是學校裏唯一一個讓他感到稍微輕鬆些的地方。


    謝落跑到那裏,想要打開那間房間的門,發現門從裏麵被反鎖上了,以至於根本打不開。


    她輕輕扣響門板:“阿幽,你在裏麵嗎?”


    “阿幽?”


    裏麵原本微小的動靜全部停止,變得寂靜無比。


    大概是過了三十秒的樣子,門從裏麵被打開,少年的眼眸又紅又腫,明顯是哭了很久。


    他顫抖著唇,像是對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置信,許久才輕輕的喚了一句對麵的女孩:“... ...阿落?”


    “是我,是我。”


    季幽的精神狀態也早就臨近崩潰,他無法麵對季鈴跳樓的結局,以至於無法麵對現實。


    壓抑了許久的孩子,總是那樣的脆弱。


    現實世界裏的任何刺激,都能讓他們崩潰。


    季鈴是,季幽也是。


    隻是季鈴不後悔,因為她用生命換來了永遠的自由,她掙脫了束縛,飛向她最想要的理想天際。


    可是季幽呢?


    他沒辦法像季鈴那樣勇敢,因為他膽小敏感,活著的他也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少年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住謝落,這才敢哭出聲來:“阿落,我是廢物,我沒有救下姐姐,阿落,我是懦夫,我什麽也不敢去做。”


    “如果我當時讓母親放過姐姐,那一切是不是就不會到這一步?...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他的淚水湧出,哭濕了謝落肩膀上的一小片校服。


    少年擁抱的力道越來越緊,似乎將謝落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不斷的將她攥緊在手心,求得最後一絲慰藉。


    季幽知道自己也許不該這樣,可是事已至此,他能夠完全信任的人,從始至終也隻有謝落一個而已。


    姐姐恨他,母親不在意他,就連他自己也不愛他自己這樣的廢物。


    謝落便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救贖。


    雪中送碳最難得。


    謝落在他最彷徨痛苦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他麵前,將他從絕望中拉出。


    也許對於謝落而言,她對季幽所做的都是小事。


    可是對於季幽來說,那是他從小到大都未能獲得的關心和愛護。


    怎麽能不淪陷呢?


    謝落給他的不是虛情假意,也不是憐憫,而是真正的尊重和愛。


    季幽其實早就淪陷了。


    隻是他太過膽小,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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