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嶺精神振奮了一瞬,一把搶走王老頭手上的番外小冊子。


    “你不早說,現在給我你不是要我死嗎,上班哪來的時間看小說。”


    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還看不到那不是跟癢癢撓在心肝上一樣嗎。


    王老頭害了一聲,“你不知道啊,麵試進來了很多新鬼,咱們的工作都被分走了大半,保證能有時間看。”


    “要我說,這鬼差就得多招人,保不齊以後我還能混個管理層當當,就可以甩手不幹活兒了。”


    謝嶺風卷殘雲般跑到了自己工位上,還有些鬼沒到崗位上。


    還能摸會兒魚,等工位鬼都到齊了,他就開始幹活兒。


    “謝哥,你在看什麽呢看得這麽起勁,以前沒見你上班這麽精神啊。”


    謝嶺旁邊工位的鬼是牛頭,隻見它伸長了脖子,身子還坐在位置上,脖子就跟拉長的橡皮泥似的,探了過去。


    放在人間多少得嚇癱一幫人。


    謝嶺不耐煩的揮開身邊的腦袋,真是阻礙他看小說的視線。


    這個結局之外的小故事簡直是溫暖了他被虐殺得一蹶不振的心。


    謝嶺抹了把眼淚,雖然大結局全員死亡的結局讓人印象深刻,但這個拓展的小故事又給了他另外的希望。


    哪怕有種夢幻泡影般的感覺,卻依舊讓人欲罷不能。


    作者大概是整本小說虐向寫得太入味了,就算番外是讀者翹首以盼的美滿大結局,圓了很多正文的遺憾。


    但仍舊帶著揮之不去的悲傷氣息,有種這是讀者被虐殺前的幻想。


    牛頭嘖嘖稱奇,“不是吧哥,你居然哭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哭,讓我再仔細瞧瞧,我的天,我被選上當鬼差都沒哭成你這樣,你這是看到什麽了。”


    “難不成這是閻王下發給你的下輩子劇本?你看到了你悲慘的下一世了嗎?”


    牛頭算是動物被按頭當鬼差的典型案例,它成鬼下地獄的時候,靈識都沒開,就是個懵懂的動物,鬼差是什麽都不知道。


    開了靈識,當了鬼差,還被壓著學與人相關的一切東西,比如漢語拚音,語言文化,與人交往等等有用沒用的知識。


    從最開始的趴在桌案上吃紙張,到後麵熟練的當牛做馬,處理公務文書的速度都快趕上人了。


    目前為止,除了普通話不太標準之外,其他一切正常且優秀。


    謝嶺看完了最後一句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合上了小冊子。


    “沒有,是這本書太讓人感動了。”


    牛頭麵露難色,它不懂一本書有什麽好讓人感動的,從它開智起,看過的書要麽是古板的教科書,要麽是繁雜的公務文書。


    導致它有段時間看到字就嘔吐。


    有的那點閑暇時間,寧願去吃忘川河邊的草都不願意待在有文字的地方。


    對它來說,文字就是折磨,有許多文字的書就是世間地獄。


    它甚至想退休之後跟閻王求情,下輩子當個文盲也不要當什麽讀書人。


    牛頭說道:“要我說,你就是被虐得腦子都不清醒了,我還以為這一本是你最新的工作任務清單呢,你要說你是因為又多了很多工作在這哭我還能理解。”


    “結果你居然說你是被書感動哭的。”


    “我不理解,並且大為震驚。”


    牛頭看鬼差到的差不多了,將自己桌案上的文書卷宗整理了一下,拿了一本出來,想開始處理今天的工作。


    也幸好,最近應聘鬼差的突然多了許多,招的人也多了,分給他的工作都少了許多。


    牛頭對著雖然堆積如山,但比往日少了許多的文書卷宗開心的晃了晃腦袋。


    要是快些時間處理完,說不定還能去忘川河邊上吃吃草。


    它準備開始辦公了,但是謝嶺又不樂意了。


    貶低他可以,貶低小說不行!


    他一把抓過牛頭的牛角,“等你看了這本小說,你的不理解就通通消失了。”


    但他的實體書是不全的,隻能隔空問王老頭又拿了一套完整的。


    按在牛頭的懷裏,冷酷道:“看個開頭,你今天上班不摸魚,我敬你是英雄。”


    牛頭一臉懵逼,“你敬我是英雄我沒啥好處啊,放手啊,我看看這些工作上的文字折磨折磨自己就算了,沒必要另外再加些東西折磨我自己。”


    “趕緊的,小心我用角撞飛你,我要趕緊把這些處理完畢,然後去吃草了。”


    謝嶺知道這頭牛心底下最深的渴望是什麽,“這樣吧,你看個開頭,看了我下次給你介紹一片更青更大的草地。”


    “你不經常說忘川河邊上的草吃膩了嗎,吃了還會拉肚子,我給你介紹個又健康又好吃的草地。”


    牛頭眼睛一亮,“你說真的?!”


    隨即狐疑道:“你不會騙我吧。”


    謝嶺拍拍胸脯保證,“我是那種人嗎。”


    人間不到處都是嗎,隻是死人碰不到陽間物罷了。


    反正它又沒問它能不能吃到。


    他隻是起到一個介紹作用。


    牛頭全然不知人心有多邪惡,人類的語言有多少陷阱。


    “好,我看!”


    牛頭接過小說,打開第一頁。


    對他來說真是個再劃算不過的約定了,隻要看個開頭就行,最多一分鍾,它就能停下來。


    地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它是個不愛閑逛的牛,隻知道忘川河邊上有片草地,那草不是它在人間吃的綠草,是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草。


    吃一次拉一次。


    它早就對它們感到厭煩疲倦了。


    要不是它不知道哪裏還有草地。


    牛頭看了眼開頭,想著在人眼中可能得看完一整頁才算是看完開頭。


    又繼續往下看。


    一開始以為很快就結束了,就隨意的打開,隨意的攤在膝蓋上。


    它還沒意識到,它心裏想的看完一頁,事實上已經翻到了第二頁。


    書從原來的攤在膝蓋上,到平放在案桌上,撫開了那些繁雜的文書,有些還掉在了地上沒人撿。


    一頁一頁翻過去,它完全沒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和翻閱過去書頁的增加,全然的沉浸在了小說的世界中。


    “好看嗎。”


    還是謝嶺陰氣森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牛頭才恍然抬頭。


    尷尬一笑,“這文字還怪有魅力的,真是好小眾,我都沒見過,跟漢字還有點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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