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哼一聲:“好了,早些歇息吧。”


    隨安歎氣,認命的起身去鋪床。


    行軍自然無法天天洗漱,能有口幹淨的熱水喝就很不錯了,所以他們今日都沒有洗過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本以為躺下睡著就會感覺不到餓了,誰知夢裏餓的很了,聞著一陣陣烤雞的香味,饞的她一個勁的吧嗒嘴,口水流得歡暢不說,肚子也開始難受起來。她轉了一個身,蜷縮起來,按住肚子。


    身後褚翌目光閃爍,陰陰一笑,低聲咳嗽一句,然後道:“大晚上的你不好生睡覺,亂動彈什麽。”


    隨安都快餓哭了,賭氣道:“我餓了。”


    褚翌的聲音便帶了“恍然”:“怎麽不早說?”


    “早說有什麽用?飯菜都撤了,難道我要跑到灶兵那裏要啊?”那不是給人添麻煩嗎。


    褚翌的耐心卻似乎出奇的好,他輕笑出聲,沒理會她的埋怨,而是說道:“今晚他們給我送了一隻燒雞過來,我嫌膩沒吃,還放在食盒裏頭呢……”


    他不說還好,一說隨安頓時餓的更厲害了,胃酸都要化成眼淚流出來。


    褚翌似笑非笑:“你想吃嗎,吃也不是不行,不過,這燒雞是我的,吃我的東西,不給好處可是不行。”


    隨安閉上眼睛,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不就是一夜麽,她就當野外潛伏,堅持堅持好了,反正總不能連明日的早飯也不給她吃吧。


    可褚翌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他繼續道:“你怎麽不問我要什麽好處?說不定你很容易就能做到呢?”


    一會兒自言自語:“我擔心那燒雞變涼不好吃,還叫他們在食盒裏放了個小小的炭爐溫著,你有沒有聞到燒雞的香味?”


    一會兒又道:“算了,你既然不吃,我拿出去好了……”


    他假裝起身,隨安被他說得不停的吞咽口水,心中天人交戰,終是轉身可憐兮兮的問:“你要什麽好處?”


    褚翌卻拿起了喬:“你不是不吃麽,我還以為你在修習辟穀之術,打算以後幾日的飯食也不給你吃了,你若是餓的受不了,我少不得要做個惡人,把你綁起來,好成全你向道的心……”


    隨安使勁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燒雞香味,她匆匆下了床榻,挑著燈到處去找食盒,就不信褚翌真要餓死她。


    誰知那食盒竟然被掛在帳頂,要是褚翌,伸手就能夠到,可換了隨安,得踩一隻凳子,偏他們帳子中並沒有凳子。


    她看著那食盒,在底下轉來轉去,急紅了眼。


    褚翌終於覺得夠了,起身也走過去,攬了她的肩膀道:“我要的好處很簡單,你親我兩下就好。”她不肯為了李鬆親他,他沒話說,要是連餓得半死都要堅持忍住而不親他,就要小心他說到做到,以後都不給她飯吃了。跟他比狠,他還未遇到能贏了他的人呢。


    隨安無語的將看著食盒的眼神分了一分給他:“將軍您長得比我好看,地位比我崇高,本領高強,讓我親你,是我占你的便宜。”


    褚翌幾乎恨她的理智,恨她不合時宜的這種“逗趣”,因為實在太敗興了,但他打定了主意要將這好處落實,自然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她。


    他的態度由霸道轉成溫柔,湊近了她的耳邊低聲:“沒關係,我讓你占我的便宜。”


    可褚翌這種,比地主家的少爺還要精明能幹,他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


    她親他兩下不要緊,可親完之後還容不容易脫身啊?


    實在不是她自視甚高,而是褚翌的性子,他啃了兩口的蘋果寧肯扔掉也不會給別人吃……


    未及多想,褚翌便將她扳正,兩個人臉對臉。


    隨安略恍神的功夫,他的麵容已經完全落進眼底。


    當真是膚白如玉,神情俊爽,眉眼鼻梁無不精致……,她說是自己占便宜,其實不是吹捧他,實在是他有這個本錢啊……


    她先前那麽多廢話也好心裏話也好,可不管唐鈺小寶還是李逍遙,她現在看著他,就有些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一顆心飄飄蕩蕩,神魂仿佛被泡進甜蜜的空氣中,她喜歡的男神有萬千款式,他也是其中一款!


    她漸漸被迷惑,神魂失守,喃喃自語道:“我說我占便宜是實話。”


    褚翌眼底滑過一抹笑意,低下頭卻道:“我讓你占。”


    他微微俯身,將她拉的更近,接著兩人唇上一軟,帳子裏頭徹底的安靜了。


    甜蜜安靜。


    兩個人都沒經曆過這種感覺,不同於前幾次動物似的互碰,這次雙方溫暖的氣息彼此交纏,從他們周身往外蔓延……


    帳子外頭突然傳來衛甲的聲音:“小將軍稍待,將軍已經歇下了。”


    接著王子瑜疑惑的聲音響起:“這麽早就睡了?”


    褚翌先聽到動靜,卻裝作沒聽到,他順著她的肩膀往下,用手感受她隱藏在寬大衣袍下頭的曲線。


    隨安則渾身一顫,極快的從迷夢中清醒過來,張嘴就道:“我的雞。”


    三個字威力無窮,剛才好不容易才結成的幻境瞬間破滅。


    這事要是擱在旁人身上,褚翌也能拍著大腿嘲笑一番,可若是擱自己身上,隻能說,他這會兒是心痛隻有自己知……


    不光他的心,還有他前一刻還鬥誌昂揚,積極往上的小弟,此刻也一敗塗地,一蹶不振……


    他抿了唇,伸手將食盒拿下來塞到她的懷裏,而後眼神陰鷙的想:下次,一定要先把她那張破嘴堵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跑馬的衛甲


    帳子裏頭重新挑亮了燈。


    王子瑜上下打量褚翌:“你沒事吧?受的傷好利索了嗎?”緊接著皺眉:“我該早點過去看你的。”


    褚翌叫人倒了茶來,請他坐下,淡淡道:“我沒事,隻是想明日早些趕路今日才決定早睡的。”


    王子瑜點頭,看了一眼正側身在啃雞腿的隨安,嘴角笑意一閃:“隨安什麽時候來的?今晚這是沒吃飯嗎?”


    聽到表弟親切的稱呼隨安的名字,褚翌心中莫名不爽,他放下茶杯,聲音沉了一分:“吃飯的時候跑出去野,回來沒飯吃了,餓的團團轉,記吃不記打的東西,還不給我出去!弄得帳子裏頭到處都是雞味!”


    濃香撲鼻的燒雞目前是隨安的真愛,跟燒雞一比,啥甜蜜的吻也拍馬不及,她聽見褚翌的話,絲毫沒有難過,而是果真起身,麻溜的行了個禮就出去了。


    帳子被掀開,一陣風進來,王子瑜扭頭看了一眼,再回神悵然若失。


    先有個青梅竹馬李鬆,後有個心心念念子瑜,褚翌神色越加不滿,就像自己的寶貝被人整日惦記覬覦一樣,令他這個當主人的心裏憋悶。


    終於,半途而廢的挫敗以及被人打擾的不滿占了上風,他態度冷淡的道:“明日我們就到華州了,你怎麽今夜趕了過來?”


    王子瑜意識到他的態度不大正常,但沒有多想,隻笑道:“早就想過去看你,偏被劉帥的侄子劉全給纏住……”


    劉傾真這次先失了栗州,因為還在華州堅持拒敵,所以皇帝沒有當即治罪,現在栗州收複,麵上還是算他的功勞最大,可內裏是什麽情況,人人俱都知曉,王子瑜算是跟褚家一個戰隊裏頭的,他又分管著糧草,劉家的人自然會巴結他。


    隨安出門又遇到個熟人,小順。


    她不禁感歎自己今日有“他鄉遇故知”運氣。


    因手裏還抱著食盒,她便多問一句:“你們吃飯了嗎?”


    “還沒呢。”


    隨安左右看看,找了衛甲過來:“小將軍還有這位侍衛大人都沒吃飯。”你看著辦吧。


    衛甲便要帶著小順去吃飯,跟隨安說:“要不你也跟著,正好給小將軍拿一份飯菜過來。”


    隨安道:“還是你拿回來好了,我正好陪著小順吃飯。”褚翌跟王子瑜她目前都不想見,她想靜靜的跟燒雞相親相愛。


    衛甲心道你這樣可不行,也忒花心了。


    小順沉默。


    灶火倒是還沒關,隨安暗忖早知道她就跑過來烤隻饃饃吃算了,現在倒好被褚翌揩了油不說,自己還鬼迷心竅的說是占他便宜。


    衛甲給了灶頭兵一塊碎銀子,好叫他入賬,一口氣點了七八個菜:“將軍今晚吃的也不多。”


    偏點的都是隨安平日愛吃的,害的隨安抱著燒雞也仍舊流了半缸口水。


    衛甲提了兩隻食盒回去,又帶了一壺燒酒,褚翌也沒說什麽,王子瑜道:“我還有個侍衛在外頭,也勞煩你帶他吃點東西。”


    衛甲道:“隨安正陪著吃飯呢。”


    他這話一說完,褚翌跟王子瑜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令他陡然的感到壓力山大。


    王子瑜先收回目光,笑著道:“如此也好。”


    褚翌則伸手取了筷子,直接吃菜。


    衛甲出了帳子,才發現後背剛才竟然出了汗,現在被夜風一吹,涼颼颼的。


    他摸了摸後腦勺,往隨安所在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隨安撕了一隻雞腿給小順,並笑著對他說什麽,小順也對她笑——頓時恍然,八成,不,九成,小順是王小將軍的愛寵,隨安則是將軍的,現在好了,這兩隻愛寵勾搭在了一起,隱約有私奔的架勢,怪不得剛才將軍跟王小將軍都看他呢,原是他那句陪著吃飯惹來的。可他那話也是學著隨安的話說的,實在算不得造假……


    衛甲站的筆挺,目光直直,不過片刻功夫,便編了一出愛恨情仇的驚世大戲。


    正應了那句高手在民間的老話兒。


    隨安其實是跟小順說:“這隻燒雞我也是才吃,你若是不嫌棄,就分你一根雞腿……”


    小順當然不嫌,他是侍衛:“我們吃飯原本也沒多少講究,有時候能吃口熱的就挺好了。”


    兩個人其實還蠻相處得來。


    隨安越發的覺得,小順這種,就算不能叫人猛然間荷爾蒙光速上升,可居家過日子也盡夠了,要是沒錢還可以劫富濟貧,要是天下大亂,也能落草為寇,簡直堪稱完美。


    她於是當做閑聊的問起他的家事:“家裏還有什麽人?成親了吧?幾個孩子?”


    小順臉上露出淺笑:“我們這種人居無定所的,想成親哪裏找去?除非主子開恩,說不定能賞了個二等三等的丫頭做婆娘,就算是運氣好的了。”


    隨安沒想到他還有這種煩憂,不過她也沒好主意給他,隻好嘿笑著安慰到:“你也別這麽說,你不知道那內宅裏頭多少女子想投生成個男子而不能,你們能天南地北的到處去,她們卻隻能在那四方小院裏頭活動……”


    小順也不是個一根筋的,聞言就笑道:“你莫不是在說你自己吧?不過話說回來,叫我整日呆在家裏,我也待不住,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一夜自然是褚翌跟王子瑜共用一個帳子,不過不曾同床,褚翌能勉強忍受的了隨安,是因為隨安小巧纖柔,而王子瑜再瘦,也是個男子,褚翌命衛甲給他另尋了一張床。


    而褚翌雖然很有興致再折騰一下隨安,卻不想在王子瑜麵前這麽幹,隻好饒她一次,讓她上了馬車去睡,可不知是夜裏冷還是吃的燒雞有些撐了,她胃裏難受,翻來覆去的,過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王子瑜天不亮就走了,與褚翌約好了中午在華州見。


    大軍開拔,隨安還呼呼大睡,褚翌進了車廂看她,再伸出頭去看看天色,便也去了外衣,重新將她擁在懷裏,也睡了過去,結果兩個人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探馬來報說華州回京的軍隊也已經等在前方三十裏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各懷鬼胎


    這一路直到出了華州,褚翌都沒對隨安再做什麽。


    不是他沒這個心思,而是兩人已經好久都沒洗澡了。


    褚翌還好,身上難受了,叫人打盆熱水在帳子裏頭擦擦,隨安呢,她可不敢脫光,不光不敢,連身上綁著的束胸也不敢解開。


    這日,褚翌在馬車裏頭換了一身校尉服,然後戴了頭盔躬身出來,另跟隨安上了一輛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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