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時候的時予墨與雲予薄,都是眾人仰望的存在。


    她那種棲身在幽暗深淵且沒有存在感的人,壓根沒有靠近的機會。


    聽見她這話,時予墨眉頭更皺了。


    說到照片......校園貼吧上的臉都沒有,這些人是怎麽斷定那是她和雲予薄的。


    謠言就像是蒲公英的種子,風一吹,便散落得哪哪都是,壓根撿不起來,也斷不了別人揣測的心。


    她和雲予薄一直都處於無視的狀態,不想在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今天慕然忽然提起來,倒讓她想笑。


    時予墨無奈出聲。


    “那些大部分都是偷拍與p的,特別是路燈下那張照片,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壓根不是我和雲予薄。”


    她說的坦然,慕然眯眼,將手中的飲料一飲而盡。


    “這樣啊......”


    慕然輕聲說著,後麵還有兩個字,時予墨沒有聽清。


    “什麽?”


    時予墨側頭問她,慕然輕輕搖頭。


    “沒什麽,予墨姐,”


    時予墨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


    “嗯。”


    兩人在閑聊中慢慢認識,慕然總是笑嘻嘻的,發尾上的紅像極了她這個人,耀眼招搖,像個小太陽。


    不過時予墨這精神屬實是不太好,時間稍微長一點,就力不從心。


    她額角有細碎的汗珠,慕然注意到,也知道她的心思,便順水推舟。


    “嗯,謝謝予墨姐的飲料,但是我還不是很累,予墨姐你要不先去那邊休息?”


    她想著時予墨的身體不好,時予墨也不磨嘰,輕輕點了點頭,坐到了沙發上。


    她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加上平時都這個點,自己該在睡午覺。


    困意一波又一波的襲來,讓她招架不住。


    自己這破身體,真是一天比一天脆弱。


    “一會再陪你玩。”


    時予墨輕聲說著,慕然表示不礙事。


    “予墨姐好好休息,我在這邊再練習一下。”


    慕然表現得乖巧,時予墨則是靠在沙發上,慢慢閉上了眼。


    柔軟將她包裹,但身子並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渾渾噩噩間,她做了很奇怪的一個夢。


    夢中,她變成了一塊玉,一塊很低等的紅玉。


    那玉中間有裂,被人嫌棄丟棄,踩進了泥土中,窺不見半點的光明。


    她很想說話,很想很想,可就算張嘴也沒有聲音。


    孤獨與恐懼,黑暗與寒冷,都在一點一點侵蝕著她。


    她變得麻木,看時間匆匆,看身旁的風景一點一滴的變化。


    時予墨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身旁走過無數人。


    也有好奇的人將她撿起來,觀察過後又隨意的丟棄在一旁,嘴裏嘟囔著一句。


    “難怪被丟棄,沒啥用。”


    聽見這話,時予墨心狠狠刺痛。


    是啊,就是沒用,所以媽媽才會變成植物人。


    才會拋下自己......


    沒用的身體,沒用的人,連時氏繼承人的位置都坐不穩。


    她開不了口,也沒有人把她撿起,隻得認命,變成了髒兮兮的模樣。


    很冷,真的很冷,她整個人都處在黑暗中。


    時予墨不禁自嘲,連夢中,都是被拋棄的,永遠都隻是一個人。


    她隻覺得煩悶,想快點醒來,卻由不得自己,越陷越深。


    過了很久很久,夢境終於開始回暖,畫麵再度模糊。


    她被人撿起,被人握在手心中。


    難得的溫暖包裹住她,時予墨緊皺的眉頭鬆開,心安下來。


    但她看不清撿起她人的眉目,也看不清自己所處究竟在何地。


    不知過了多久,時予墨慢慢地睜開眼睛。


    從夢境中蘇醒,她的手指輕輕動彈著,無意間觸碰到了一些東西。


    那陌生的觸感令她感到一陣迷茫和恍惚。


    時予墨集中精力,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這才發覺自己身上蓋著的一件衣服。


    柔軟而溫暖,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還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氣,在鼻尖流連。


    她愣了愣,把那衣服拿下來,攥在手心中,看向不遠處。


    慕然正在專心致誌的打球,時予墨適時出聲。


    “慕然,你的衣服?”


    慕然聽見聲音,側過頭來,開朗一笑,絲毫不掩飾。


    “對,予墨姐你醒了?我看你睡著了,想著在沙發上睡容易著涼,所以給你蓋了一件。”


    她說的很真誠,但就在十分鍾前,她還坐在時予墨旁邊,靜靜看時予墨的睡顏。


    在她眼裏,眼前人就宛若倒映在湖麵的皎潔月光,得不到,碰不得,配不上。


    少女之想,付諸行動太難太難。


    時予墨睡著時狀態很不好,緊鎖著眉頭,恍若夢中都是難受。


    慕然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但還是擔心。


    她手伸在半空中想要觸碰,可又畏畏縮縮的退了回來,隻把衣服給她蓋上,自己又走回了桌邊。


    隨後,她用最標準的姿勢一杆清台。


    “謝謝。”


    時予墨坐在原地,輕聲吐露。


    慕然擺擺手,表示舉手之勞。


    “沒事的,不用那麽客氣,對了,予墨姐,我還是找不太準位置,你能不能再教教我?”


    她說著請求,眼裏還閃過不好意思。


    “行。”


    時予墨站了起來,爽快的應了聲行。


    她走到慕然身邊,本想拿旁邊的杆慕然忽然靠近她,笑著將手中的杆遞到她的手中。


    “予墨姐,用我這個。”


    時予墨微愣後接過來,上麵還有淡淡的餘溫。


    “予墨姐,我太笨了,你能不能,手把手教我一次?”


    慕然笑著開口,語氣裏有淡淡的哀求意味。


    時予墨遲疑著往後退了一步,故作鎮定的笑笑。


    “不能,我沒有手把手教過別人。”


    她不喜歡同人離得太近,會不自在。


    剛剛慕然同她靠得太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熱氣和輕笑。


    她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慕然,慕然倒也不在意,眼中反而閃過一絲笑意。


    而就在此時,慕然正準備再說些什麽時,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了門外蕭霽清那略顯清冷的聲音。


    “喲,那慕大小姐可真是愚鈍啊,如此簡單之事,予墨已經教導許久,卻依然未能掌握,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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