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晴滿口的歪理,慕然沒吭聲。


    她在認認真真的思考。


    朋友?這便是朋友之間的相處嗎?


    慕然總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周尋晴說是就是吧,自己也不好去辯駁什麽,畢竟她以前也沒什麽朋友,沒有這樣相處過。


    慕然在門外時還帶著糾結。


    自己這些禮物,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雖然那些東西都是用心挑選的,但是萬一不在周尋晴的審美點上呢。


    酒吧已經在陸陸續續的打掃,兩人便沒回去。


    慕瑾這兩天給慕然發了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回家,說自己那天不該那麽說。


    慕然看著那些消息,沒回。


    已經說出來的話,後麵再來認錯道歉有什麽用?就能當做沒有聽到過嗎?


    她做不到,她就是小肚雞腸。


    慕然本來不想搭理,結果自家爸爸又給她打電話,說自己已經教育過慕瑾了。


    “哎?一事無成又怎麽樣?又不需要你有什麽大出息,你可以玩一輩子,畢竟慕家的家產在這,以後都會分你一半,慕瑾那臭小子也真是的,怎麽能對你那麽說,你隻需要開心就好。”


    這是慕父原話。


    聽見這些,慕然沒吭聲,隻垂著眼,麵色如常。


    “小然,零花錢還夠不夠?”


    察覺她這邊沒聲,對麵又補了一句。


    慕然歎氣。


    “還夠,爸,不用擔心我,我過幾天就回去了,我這幾天跟朋友在一起。”


    聽見她有了朋友,對方表現的很高興。


    “朋友?好,多出去玩一玩,多出去走一走,要是錢不夠的話跟爸說,哈哈哈哈。”


    慕然喜歡宅在家,整個人都很淡漠,對誰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她話很少,像個小透明,當然,她沒朋友。


    自慕父關注到慕然後就發現,慕然從來不提學校裏麵的事,也不出去玩,後麵家裏好起來,出去聚餐什麽的,也跟那群人融不進去。


    她像個異類,對她們討論的話題不感興趣。


    而且別人同她在一起大概率也不開心。


    誰願意跟一個總臭著臉的人待上一天呢?


    所以,在聽見她和朋友在一起時,慕父甚至有點欣慰。


    慕然察覺他的開心,想不明白。


    她並不喜歡父親,也不喜歡哥哥。


    大概是他們忘了,自己小時候是留守兒童。


    父母離婚,母親誰也沒要,瀟灑離開。


    當時小小的她看著母親拎著行李箱,坐上了去往遠方的大巴。


    堅定,決絕,未曾有一絲留戀。


    隻是離開時,在她的枕頭下放了錢。


    那是她後來發現的,那些錢,她已經記不得用在了什麽地方。


    她當時隻覺得媽媽的背影真好看,好看到沒看一會就模糊了,永遠的停留在了記憶深處。


    夜晚蜷縮在冰涼的被褥中時,會想起他們的爭執。


    慕家以前並不富裕,生活甚至可以用拮據來形容。


    慕父被人騙了錢,公司破產,與慕母之間的感情也出現了裂縫。


    兩人時常爭吵,直至走向離婚。


    他們決定分道揚鑣的那天,父親拉著哥哥,一臉維護的開口。


    “兒子是我的,是我的根,是我慕家的,至於女兒,你把她帶走吧,我不能帶著一個拖油瓶!”


    她站在門後,靜靜的聽著。


    那時候是她太小了,已經記不得是什麽心情,隻想找個角落,好好藏起來。


    父親的話激怒了母親,母親說:“你都不要我也不要,我帶個拖油瓶,我怎麽去開啟我的新生活!我不要孩子!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兩人再度爭吵,最終,母親說會定期支付雙倍撫養費結束。


    慕然隻記得那天的風很大,大得她睜不開眼,看不見外麵,也不敢去看。


    母親要離開的時候,找到她,摸著她的頭。


    ”小然,別怪媽媽,媽媽也是沒辦法,這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小然,別怪媽媽狠心。”


    “小然,媽媽走了,你好好的。”


    撫摸著頭的手很溫暖,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窟。


    慕然站在那,沒有哭,也沒有鬧,也未曾拽著她的衣角說連我一起帶走吧。


    她明白,自己不討喜。


    後來,自家父親帶著慕瑾去了外地,說什麽走南闖北帶著個男孩會好些。


    他們留她一人在老家,把她交給了奶奶照顧。


    奶奶對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可能是老人特有的口是心非,她嘴裏都在抱怨兒子不爭氣,她那麽大年紀了,還要幫忙帶孩子,這孩子也不跟她親近,學習也沒有他哥哥好。


    在她嘴裏,慕然就是一無是處。


    話雖如此,但也不會讓她缺衣少食,不會克扣她的零花,就隨手養著,帶著她下地幹活一類。


    兩人交談的很少,慕然的性格也是在那種時候開始沉默寡言。


    再後來她可以自理時,奶奶去世了。


    父親回來時,正好手上有筆項目賺了不少。


    他開著車帶著哥哥回來,風風光光的辦了葬禮,鑼鼓喧天,場麵十足。


    大家都道他是東山再起,跟他攀關係,一個勁的誇讚。


    慕然安安靜靜的縮在角落,麵無表情的往火盆裏燒紙。


    黃色的紙錢變成灰燼,她不明白,怎麽前兩天還好好的人,忽然一下子就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


    她想啊想,眼淚就那麽砸進了灰裏……


    當時見到慕瑾他們時,慕然很迷茫。


    他們同記憶中的人不一樣了……她不敢去認。


    父親看著她,像是忽然間良心發現,蹲下身安慰她。


    “小然,奶奶雖然不在了,但爸爸和哥哥回來了。”


    “小然,爸爸在外麵賺了大錢,回來接你出去,我們走吧,去新家。”


    “妹妹,走吧。”


    慕瑾看她時,眼中難免閃過可憐。


    慕然輕輕點頭,跟著離開。


    她有怨恨過嗎?那肯定是有的。


    後麵她發現,父親帶著慕瑾離家,給他找最好的學校,最好的資源。


    不帶她的原因,僅僅是承受不了兩個孩子高昂的學費罷了。


    慕然沒去怨,畢竟父親喜歡哥哥,是在他強烈要求說自己要帶走慕瑾時便知道了。


    後來慕家一路風生水起,開始做大做強,慕然的待遇,也終於被提高,同慕瑾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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