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得蕭霽清仙氣才開的靈智。


    她小心翼翼的仰望蕭霽清千年,陪在她身邊那麽久,自然也成為了最了解她的物件。


    並非像之前一般什麽都看不清,自己的視角裏,一直都有蕭霽清的身影,那層遮蓋的迷霧已逐漸清晰。


    她被埋藏在泥土裏千年,是蕭霽清的血,將她喚醒,至此也成為了兩人的羈絆。


    她在蕭霽清命懸一線之時救濟她,蕭霽清給予她靈力助她開靈智,可謂相輔相成。


    她初有意識時,看著倒在自己麵前的倒黴少女,毫不猶豫的把體內積攢起來的靈力渡給她。


    她體內靈氣稀薄,由於破損, 收集日月精華很難,被人嫌棄至今,丟棄在土裏。


    在她的視角裏,自己是沒用的,眼前這人倒黴,要是能幫一幫,那就幫一把。


    被人嫌棄了那麽久,待靈力枯竭之後,便能真正意義上的長眠。


    她一直在努力的發光,不想讓她死在自己眼前。


    身為一塊石頭,她是冷血的,她想要的是靈力枯竭之後長眠,而不是忍受無邊寂寞。


    但後麵,她又醒了。


    毫無征兆的醒來,體內靈力也不再稀薄,而是變得充盈。


    她很奇怪不解,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她所救的那個少女將她擦拭幹淨後佩戴在腰間,還說出不會丟棄她那種話。


    時予墨原本是不信的,但蕭霽清做到了,時時刻刻都在她旁邊,除去洗澡的時候,都一直佩戴著她。


    兩人相伴,度過許許多多個春夏秋冬,看遍北弦宗無數的風景。


    至於是多少個,她不知道。


    石頭又怎麽會數數呢?她要是能考慮到那麽多的問題,她就不會隻是石頭。


    她算是發現了,蕭霽清這家夥,是真的直率,身旁沒什麽知心者。


    亦或者說,是她不願意同她人交心。


    別人也會嫉妒她天分高,不同她在一處。


    蕭霽清倒也不在意,隻一心修行。


    可她更愛散漫自由,無拘無束。


    她的修行,不是一成不變,而是隨心而為。


    比如前一秒她還在宗門睡大覺,後一秒她就能直接飛到凡塵界,在梨園裏點上一壺小茶,坐在雕花椅上,嗑著瓜子聽台上的咿咿呀呀。


    累了便去話本攤上隨手拿上一本,找個高樹,斜躺在樹幹上,將書罩住臉遮陽睡大覺。


    她作為一個無聲的裝飾,陪在她身旁。


    當然,這家夥也總有粗心大意的時候。


    比如沐浴之時,將她掛在屏風上,當著她的麵就開始寬衣解帶。


    隻見她將發簪拔出,三千青絲散落,隨後將腰帶解開,頓時身上鬆鬆垮垮,露出白皙的肩頸,往下便......看不見了。


    因為蕭霽清把衣袍丟到了屏風上麵,將她掩蓋在裏麵。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好像可以聞到香味。


    就像此時,她隻覺得都被淡香包裹,要她形容的話,那是特屬蕭霽清的味道。


    畢竟她沒有聞過別的味道,讓她比擬,她也比擬不出。


    蕭霽清似乎是忘了,她沐浴時所穿的衣物不會很厚重,如此,就算被覆蓋住,她也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的身形。


    她隻是一個石頭,自然不懂色心是什麽,也不懂何為羞恥,透過朦朧的薄紗,目送她一步一步走進浴池,看著嫋嫋的熱氣將她包裹。


    如果將蕭霽清比作自己的同類,時予墨覺得,那她大概是潔白無瑕的美玉。


    那觸感,定是讓人愛不釋手的。


    她的注視,蕭霽清沒有發現,也發現不了。


    蕭霽清無聊時還會拿著自己把玩。


    她的手心是溫熱的,但是這也讓時予墨感覺很癢。


    她想要笑,但是她是一塊石頭,自然無法出聲,也無法有所動作,隻能憋著。


    自己每日最大的興趣就是觀察蕭霽清這家夥。


    蕭霽清睡覺,那她也就陪著睡,吸收著她身上的靈氣,每次睜眼,她都會靜靜的看著蕭霽清。


    蕭霽清睡姿很隨意,甚至可以隔一段時間換一個,有一次直接從床上滾到了地上呈現一個大字型。


    她笑了起來,但蕭霽清聽不見。


    蕭霽清隻是一臉懵的爬起來,在地上坐了一會,又爬回床上接著睡覺。


    時予墨明白了,自己的笑她聽不見。


    蕭霽清下山去聽書聽曲兒時,嘴角總是揚起淡淡笑意。


    看蕭霽清如此,自己也聽得津津有味,要是有手的話,她還能跟著人群鼓掌。


    雖然聽不懂,但是她開心自己就開心,氣氛總得要給到位。


    蕭霽清修為越高,她的靈智便開發得越多,很多時候已經開始獨立思考。會想辦法吸收更多的靈氣。


    不過,一直無法幻形。


    大概蕭霽清未曾發現她已經開了靈智,偶爾還會握著她,跟她輕聲抱怨。


    “師尊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書本上有的地方還是有諸多不明了。”


    “好累!參透不了!”


    “今日宗門事務繁多,我想偷懶下山。”


    蕭霽清在旁邊絮絮叨叨,時予墨看著她微蹙的眉頭,隻能幹著急。


    她很想說:我想要像戲曲裏寫的那樣,用雙手抱抱你,也想摸著你的頭安慰你說沒事的,再堅持堅持,但是我什麽都做不了。


    不過後麵,蕭霽清渡劫之時,她看著那道道天雷,頭一次明白真正的心疼和心慌。


    書上說,對自己有幫助的,要懂得報恩。


    那雷劫劈在蕭霽清身上,她也被牽扯,知曉了疼的滋味。


    她當時便在想,自己那麽堅硬都會痛,蕭霽清承受的,必然是她無法企及的。


    她看著蕭霽清身上出現大大小小的傷痕,看著她嘔血。


    之前蕭霽清也曆過劫,也被無數的天雷劈在身上,可從未見她如此痛苦。


    時予墨驚覺,這次的不一樣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一切,渡過去之後,便是成仙。


    但失敗的後果,是會死,會魂飛魄散,會功虧一簣。


    沒辦法,時予墨咬牙,將自己在她身上汲取的靈力逼出來,幻化成保護罩,將她包裹在其中,用自己的能力保護她。


    她向來不是無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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