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給秦廣王發了訊,郭侶便就眼巴巴地等起了回信,但這廝偏偏又像是去蹲坑了一般,久久不見回音,久久無半點動靜。


    好在就在車裏眾人都發現異常時,他那兒也終於是有了回複:


    “前麵堵車了?”


    “不是吧?路況導航上沒說啊!”


    “沒道理啊,前麵居然沒一個人下車……”


    “臥槽!”


    “哪來那麽多警察——不對,軍人?!”


    “確切的說是武警。”


    “他們怎麽朝我們走過來了啊?還拿著槍!”


    “我先打個電話!”


    “趕緊拍下來!”


    ……


    “新增文件:《烏門祈應經》。”


    “頌之念之,便可消匿氣機,更可助敕二心、固靈台、調法力、控靈軀、燮陰陽。”


    “審罪處等部,日夜均有鬼差候守、鬼吏監察,毋需上奏以遣。”


    “另外,公事在相關工作群上報即可,自有專人來交接,且,本王不管瑣碎,故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幾段文字,接連閃了出來,而後秦廣王的對話框,便就瞬間灰暗了。


    急得像熱鍋上螞蟻一般的郭侶,見此,終於也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拿手指輕飄飄地觸了觸屏幕,那《烏門祈應經》的圖標,便就立即粉碎了,跟著就化作了一道光流,流轉過了他的全身,並又映照入了他的心神。


    隻是令人想罵娘的是,這篇經文竟又是極度的深奧晦澀,且字數多達近萬,縱然他因那莫名的偉力,無師自通,瞬息學全了所有生僻字詞,也背得極不順暢,字句常斷,如同結巴。


    而正當他磕磕絆絆地默背之時,不等那嚇壞了的司機開門,“嘎吱”一聲響,才去不久的壯漢,便就是光靠一雙肉臂蠻力,硬生生地扒開了緊閉的前門:“磔磔磔磔,老子又回來了!”


    他獰笑道。


    一男性乘客畏畏縮縮地站出來,顫著嗓音,疑道:“你不是……那……那個騙子嗎?”


    “騙你奶奶個熊!”壯漢立時就噴了他一臉的口水。


    明顯是耿耿於懷,這家夥此時顧盼自雄,得意且鬆快地看著周遭畏葸的乘客,大有一副要把尾巴翹上天的氣勢:“騙子能調得動部隊嗎?能指揮得了國家武裝嗎?能封得了高速卡子嗎?”


    “也不用腦袋想想!”


    “一群不長眼的家夥!”他一一環顧,又一一指著,但見近乎所有人都不敢與他抗爭,隨即就又沒了興致,“哼!沒勁!一群軟骨頭!”


    然鄢葒卻是站了出來了:“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們就隻是平民老百姓而已,一沒殺人,二沒放火,軍隊來這裏是想幹嘛?”


    這時已有四人上車了。最前的便是壯漢,次之的依舊是老人,其後的,卻再不是那矮個子司機了,而是兩個冷麵且端槍的軍人。


    黑黝黝的槍口,自是令人恐懼。


    卻想不到,這導遊竟還能不被嚇破膽子!


    略有了幾分佩服,所以壯漢對她咧嘴一笑,便道:“你們自然是平民老百姓,可他卻不是!”


    一臂如槊,直指角落,頓時就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傻子?!”鄢葒驚疑道。


    “傻子怎麽了?”有乘客怒且疑。


    “他不就是喜歡玩空氣嘛?!也需要出動軍隊?”


    “就是!一個十八歲都不到的小孩子……”


    “就是就是……”


    “我說,這槍不會也是假的吧?”眾人一驚過後,便就都憤憤不平了,但這次相較於前次,明顯又是聲音小了許多,也平和了許多,全不見了半點侮辱人家母係親族的家鄉話。


    人總是這樣。


    別人跟他一塊兒嚷嚷了,他就會覺得自己是順應大勢、響應正義,然後他的膽子就會大上許多,然後越來越大,直到聲音也越來越大,動作也越來越大。


    卻殊不知,能不能發聲,看的是你是不是擁有暴力,而不是擁沒擁有正義。


    壯漢一聲大吼,便就止住了所有的喧騰:“呔!”


    “小子,你還不給我起來?!”


    “吵你大爺啊!”郭侶怒而抬頭,“沒看見老子還在打程序嗎?!”


    “你打程序站著打啊?”


    “艸!”


    “一群sb!”


    “居然還敢說別人不長眼……”又嘟囔著罵了一句作結尾,郭侶便就又低下頭去了。


    霎時就氣了個七竅生煙。


    尼瑪!


    現在我才是上位好不好?


    你他娘的……


    你他娘的……


    壯漢怒極,也本該發火的,但他此時,忍了一忍,卻偏生又是唾麵自幹了,並又轉過了頭,向鄢葒及眾乘客,先說道了起來:“能否煩請諸位先下去一下,我有——”


    “不行!”鄢葒搶答道,更幾步就衝到了郭侶的座位旁邊。


    壯漢伸手一抓,竟是沒能抓到!


    而其他的乘客一見這陣勢,登時就麵麵相覷著,不知如何是好了。


    然鄢葒一坐,卻隨即就又仰起了一顆小腦袋,高傲著,挑釁著道:“怕什麽?!”


    “軍隊是保護平民的,還敢傷害平民不成?”


    “這光天化日之下,前前後後又都是車,難道他們還敢動手不成?”


    “我們就這麽待車上,看他們能拿我們怎麽辦?!”


    眾人一見此景,幾經猶疑,又向外頭看了一眼,便就真的都是乖乖坐了下來了。其中或有心如擂鼓的,或有如坐針氈的,或有七上八下的,但確確實實是都待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壯漢不禁大愁,老人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道:“讓我來吧!”


    “小姑娘,他曾經可是挾持了一位警察,並且差點殺了人喔——”


    “別用那麽惡心的口氣,我又不是小姑娘!”鄢葒立馬就給他堵了回去。


    越過壯漢,走到了車尾的老人,卻也不以為忤,笑了笑,又道:“不法之徒,你也不怕?”


    聞言一疑,鄢葒便瞥轉了視線,觀察起了始終全神貫注的郭侶,但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出來半分的心虛和懼怕。


    於是,她抬頭。


    對視著老人,伸手就道:“證據,拿來!”


    這下老人也愁了。


    於是,他轉頭。


    睨望著郭侶,半晌才道:“小夥子,你叫什麽?”


    “狗秦,豬狗的狗,秦始皇的秦。”


    “有這姓?”老人皺眉。


    “怎沒有?自己少見多怪,就非得以為世界是錯的?”郭侶停下了工作,瞅著老人,簡直像是瞅一個白癡。


    “漢朝有人叫狗未央,西晉還有一個人叫狗劍,後晉時,石敬瑭的一位大臣,也因為反對石敬瑭向契丹稱兒皇帝,惹怒了石敬瑭,慘遭了殺身之禍,而石敬瑭當時就把他的族人們,全都賜了狗姓。”


    “你說有沒有?”


    “你是合南人?”老人再問。


    郭侶頓時愣了一下。


    正想說,“你怎知道了合南省有狗姓人分布,還問我有沒有這姓”,他便看到了一隻枯瘦的手掌,猛地抓向了自己。


    第一個念頭——完了!這會兒《烏門祈應經》可還沒背完啊!一遍都沒有啊!老天爺!你連這點時間都不給我?


    第二個念頭——咦!臥槽!這妞夠勁啊!夠義氣啊!身上也還真香嘞!居然都被化妝品醃出味兒來了!還有這胸,居然一顫一顫的,煞是好看啊!


    “住手!”原來是鄢葒側過了身子,用自己的腦袋,擋在了郭侶的麵前。


    因有一個腦袋插在了兩人中間,老人的攻擊距離,瞬間就變短了一大截,他因此而驚,又不忍傷及無辜,於是當即便逆著反噬,收回了手。


    總歸是不好受的。


    老人的臉色,頓時就是一陣青又白,遠在其後的壯漢,立時便想衝上來,卻被他揮了揮手,就製止了。


    “你們還要不要臉啊?居然對著一個孩子下手!”鄢葒卻義憤填膺,怒火正熾,故又指著自己的胸口,毫不在意的,就戳了個波濤洶湧,“來啊,你們不是有槍嗎?有本事對著這裏開槍啊!”


    這話可就讓郭侶無地自容了啊,他用色胚的眼光看美人,哪兒想美人卻是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想包容他、愛護他。


    他忙不迭的就低下了頭。


    而老人亦是咳嗽了一聲,就沒好氣地別過了頭去:“姑娘家要矜持——”


    “矜持nmb啊!”突然有人砸過來了一個帽子,卻被老人反手就接住了。


    那人像是坐在了彈簧上一般,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了,指著壯漢和老人,唾沫星子劈頭蓋腦的,就喝問道:“你們是練武的是吧?”


    “練武的這麽沒武德?”看見壯漢還想點頭,他竟揮手就又是一把瓜子!


    緊接著,整座車就都沸騰起來了:


    “居然連女人和孩子也欺負!揍他!”


    “老子打死你們這群狗娘養的東西!”


    “打!用鞋子打!”


    “打!用瓶子……”


    “要你來了一次還來第二次!要你堵了一次又來堵!……”


    “日!居然還敢誣陷一個孩子殺了人!”


    “不法之徒!要你不法之徒!要你不法之徒!……”


    “當兵的,你他娘的沒膽子殺平民就給我滾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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