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靈珠放入陣眼之中, 天機玄冥陣立時啟動。五彩靈光直衝天際,霎時間烏雲盡散、光明重現,鳳凰率百鳥齊舞, 蛟龍領萬獸同歡。混沌與虛空終被封印, 神、魔再不能危害人間!澄淨尊者以身殉道,換得三千世界一個太平, 這才是一身正氣壓,彪炳日月留千古!”


    啪!說書老者手中的驚堂木拍下, 酒肆中立刻響起一片叫好聲。


    晌午的陽光透過窗欞射入大堂, 將店裏照的明亮。不過十來張桌子的酒肆, 在桐城內並不算大。不過老板很會經營,早上請了說書先生, 在店內兜售一波茶點。待書講完, 小二輪流打掃桌麵,順便詢問客人是否點菜。時至晌午,不少人都會留下用餐, 老板便又掙了一波飯錢。


    月烑坐在一張四人桌前, 看著說書先生收拾東西離去, 心中不覺莞爾。


    一個呆頭呆腦、整天琢磨煉器的青衣少年,竟然被說成了麵容清奇、悲天憫人的白發老道。而且鳳眸龍睛也就算了,雙耳垂肩、掌如蒲扇又是什麽設定?


    小白坐在她左手的位置,見說書先生走了便急著叫道:“好聽!還要!”邊叫邊抬手去拉月烑的衣袖。


    就在指尖要碰到袖子的瞬間, 一隻果子突然飛來。小白連忙縮手避開,抬頭怒視坐在對麵的人。


    司徒巽挑了挑眉, 伸手又從桌上拿起了一隻靈果, 大有你再亂扯我還扔的架勢。


    冬夏坐在兩個男人中間, 默默地端起了茶碗。


    月烑看到兩人的動作有些無語, 她也不喜歡小白動不動就要拉要抱的,她沒興趣替歐陽家帶孩子。可司徒巽這阻攔的方式感覺有點兒幼稚啊……


    她瞟了司徒巽一眼,然後扭頭安撫小白道:“以後再聽,先吃飯。”


    小白一向很聽月烑的話,又加上此時的注意力全轉到了司徒巽身上,便將說書先生拋在了腦後,隻專心瞪著司徒巽。


    沒多久小二便過來將瓜果皮收了,擦完桌子的抹布往肩上一搭,笑嗬嗬問道:“幾位客官吃點兒什麽?”


    月烑問道:“五龍戲蓮有嗎?”


    小二打了個哈哈,說道:“客官,您這是拿我打趣呢?五龍戲蓮都失傳上千年了,別說咱們這小店了,就是明城的聚仙樓也做不出來啊!”


    月烑其實並不好吃,隻是上一世滄溟大陸的好友請她吃過這道菜,原料取自於本地特產的五種雜魚,香味獨特令她印象極深,所以便記下來。沒想到竟然已經失傳,要是當初管那朋友要個菜譜就好了。


    “那你看著安排吧,要有葷有素有點心,酒挑最好的上。”


    聽到五龍戲蓮的時候小二還擔心是碰上了故意刁難的客人,沒想到竟是個痛快人,連忙樂嗬嗬的下去安排了。


    四人等菜的功夫,就聽見靠牆的一桌上有人開口道:“說起吞靈珠,我倒想起了最近上四門討伐青羽大陸魔修的事兒,聽說是因為最後一顆吞靈珠被人盜了。”


    酒肆裏就有這樣的好處,消息不用特意打聽,豎起耳朵就能聽到不少。


    月烑抬眼看去,見那桌上坐著兩個中年模樣的修士,一個青衣、一個藍衣,似是兩個散修,此時開口的正是青衣修士。


    那藍衣修士聽了同伴的話立刻回道:“這事我也聽說了。要說淩月仙宮也是夠弱的,連祖師爺留下來的鎮派法寶都保不住,也難怪在滄溟大陸待不下去。”


    這時,旁邊桌上一個獨飲的精瘦老者扭頭插了一句:“能不能在滄溟大陸立足,可跟淩月仙宮的強弱沒關係。”


    桌上兩人對視一眼,青衣修士對那精瘦老者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閣下若不嫌棄,過來同飲如何?”


    那精瘦老者看了看兩人桌上的幾個小菜,拎起自己的半壺酒大大咧咧地坐了過去。


    待他坐定,青衣修士問道:“若不是自身太弱,淩月仙宮為何要跑去次高等世界?”


    精瘦老者吃了口菜,又抿了口酒,這才慢悠悠說道:“你們知道當年淩月仙宮是滄溟大陸五門之首吧?”


    藍衣修士倒:“這個自然知道。可那是澄淨尊者在世之時,他老人家隕落之後,淩月仙宮後繼無人,便日漸衰敗了。”


    精瘦老者撇了下嘴,“你看的那些都是書裏寫的,書是人寫的,人是現在的人。”勝者為王敗者寇,曆史都是贏家編撰的。


    青衣修士道:“您的意思,典籍中記載諸事皆不可信?”


    精瘦老者嗬了一下,反問道:“澄淨尊者煉製神器吞靈珠,又用吞靈珠封印世界入口,最終耗盡靈力隕落。你以為功績如何?”


    青衣修士道:“自然是不世之功、可比日月。”


    精瘦老者又問:“那你覺得如果現在上四門中有一家出了這樣的人物,其他三家會怎樣?”


    青衣修士道:“自是該奉那家為尊。”


    藍衣修士卻若有所悟:“其他三家會有所忌憚?”


    精瘦老者笑著點頭,“大家都是上四門,憑什麽天下修士最認你?憑什麽我們三家要矮半頭?”


    青衣修士也反應了過來,驚道:“難道說當年上四門對淩月仙宮……”


    精瘦老者一擺手,道:“噯!我也是道聽途說,酒桌上的話不必當真。”


    兩個修士立刻會意,舉杯敬了那老者一杯。


    藍衣修士又問道:“那您說這最後一顆吞靈珠,淩月仙宮還能討回來嗎?”


    青衣修士道:“上四門聯手討伐,定然能蕩平青羽大陸的魔修,想來吞靈珠也是能討回來的吧?”


    精瘦老者卻搖了搖頭,啜了口酒道:“上四門聯手自然是無往不利,隻不過這吞靈珠怕是再難回到淩月仙宮手裏了。”


    兩個修士聽了這話也很快琢磨過來,上四門大老遠跑去青羽大陸難道會是真心幫助被他們排擠走的淩月仙宮?自然是衝著吞靈珠去的……


    青衣修士還是有些想不通,說道:“可吞靈珠隻有一個啊?”一顆珠子四家怎麽分?


    精瘦老者半眯起眼,似乎已經微醺,“所以說,這世道要亂了。”


    兩個修士對視一眼,也不知這老者說的是不是醉話。


    藍衣修士思索片刻道:“如今的上四門確實並不齊心。聽說這次討伐,歐陽家就隻派了幾個分家的人去充門麵,還為此與其他三家起了齟齬。”


    青衣修士道:“我聽說這兩年歐陽家本家的人瘋了一樣往外跑,把附近十幾個小世界都翻遍了,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麽。你說歐陽家該不會出了什麽狀況吧?”


    他這話是衝著同伴說的,可說完之後,兩人卻齊齊看向了那精瘦老者。


    精瘦老者也沒讓他們失望,接口道:“找什麽?自然是找要緊的東西了。而且這東西還是絕密,不然叫分家和附屬門派跑腿兒就行了,哪裏用得到本家的人親自出馬。”


    藍衣修士問道:“那您覺得歐陽家是在找什麽?”


    精瘦老者嘿然一笑,看了看眼前空了的酒杯。


    青衣修士連忙拿起自己的酒壺,將老者的杯子斟滿了。


    精瘦老者滿意地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才道:“淩振子有個從不見外人的嫡孫叫歐陽澈,這你們都知道吧。”


    兩個修士連忙點頭。


    精瘦老者道:“若小老兒猜得不錯,歐陽家要找的東西必然與這歐陽澈有關。”


    藍衣修士道:“怎麽說?”


    精瘦老者道:“淩振子原本打算為歐陽澈秘密招親。雖說是秘密,可這事兒其實早就傳開了。”


    兩個修士顯然也聽過這個傳聞,便都看著老者,等他繼續說下去。


    精瘦老者繼續道:“近日聽說,歐陽家招親的事兒突然取消了,再結合歐陽家這兩年四處尋物的行徑,小老兒大膽猜想,或許是歐陽澈在兩年前走火入魔了!歐陽家多半是在找什麽奇藥、秘術之類的,想助歐陽澈渡過難關。不過如今看招親取消,隻怕是失敗了。”


    兩個修士都覺得這猜測十分合理。


    雖然關於歐陽澈的傳聞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歐陽澈十七歲煉虛不假。所以不管這位歐陽家的嫡孫究竟是瘋子、狂魔還是病秧子,總歸他的修煉之道絕非一般。


    世人皆有檸檬心,看到別人天賦異稟就會想他是不是用了什麽非常的手段。所以覺得歐陽澈使用非常之法修煉的人不在少數,要說他走火入魔大家也都相信。


    那邊一桌聊得越來越不著邊際,這邊月烑三人聽得嘖嘖稱奇。


    說道歐陽家的時候,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小白。小白卻似乎對歐陽一姓並無感覺,專心致誌地把玩兒著手裏的兩根筷子。


    月烑暗暗歎氣,歐陽家竟然連姓名都沒教給小白,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不過聽說歐陽家本家的人傾巢而出,她總算稍稍安心了一些。


    說什麽尋找奇藥、秘術,隻有他們知道歐陽家是在找小白。顯然小白的哥哥並沒有向本家說出實情,否則歐陽家不會是在附近的小世界尋找。可見陷害小白是那個哥哥的個人行為,歐陽家並不知情。


    她原本還擔心暗害小白是歐陽家內部達成的共識,那哥哥隻是執行者。如今看來並非如此,那就不用擔心小白返回歐陽家的安全問題了。


    —————————跨城分割線——————————


    明城歐陽家。


    廳堂上端坐一名少女,眉眼如畫、白衣勝雪,十五歲嬌嫩如蘭的臉上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氣質。


    這少女正是淩振子的嫡孫女,歐陽澈的親妹妹歐陽汐。而此時,她正在聽一名親信的匯報。


    “確定嗎?”


    “屬下看得真切,就是公子沒錯。不過公子身邊還跟著兩個外來的修士和一個劍靈,屬下聽那三人稱公子小白,猜想他們並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歐陽汐微微點頭,“那兩人什麽修為?”


    親信想了一下,回道:“都是化神,但不確定是否隱藏了修為。”


    “去查,我要這兩人的詳細資料。”


    “是!”


    待親信退下,歐陽汐轉身走入書房。


    書案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張巨幅地圖,左上角桐城的字樣清晰可見。她盯著那兩個字暗下決心,一定要趕在其他人之前找到哥哥!


    第152章 俞老板的盛情


    盛情難卻就不要卻


    滄溟大陸之行的主要目的是調查夜神殿、將小白送回歐陽家, 並找機會引上四門其他三家去查夜神殿的魔修。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事情,所以一行人也不著急,在桐城待了三日才向南行進。


    按理說幾人禦空半日就可到達最近的俞城, 可月烑覺得這段時間事多心累, 應該放鬆一下,於是就打著調查地形和靈植的幌子帶著眾人穿山而行。


    司徒巽和冬夏信以為真。尤其是司徒巽, 還特地買了本《滄溟靈植百科》帶著進山,邊走邊認真比對林中植被。


    隻有小白領悟了遊山玩水的真相, 一路賞花、賞雲、賞風景, 玩兒得不亦樂乎。


    就這樣, 原本半日的行程一行人足足走了三天,直到七月十五才抵達俞城。


    俞城的規模與桐城相近, 但更靠近中心地區, 人口更多、也更繁華,隻看城門進進出出的行人數量就能知道。


    月烑今日穿了一身湖藍色的羅裙,長發隨意係在腦後, 給人一種俏麗清爽之感。司徒巽穿了月白色的右衽長衫, 腰間束祥雲紋寬邊腰帶, 更顯腰背挺直有力。小白和冬夏都是白衣,一個麵貌俊朗,一個長相甜美。


    四人並肩而行,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城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修士, 穿著稀鬆平常,麵貌稀鬆平常, 就連站立的姿勢也是稀鬆平常。


    可就因為他太過稀鬆平常, 月烑便多看了一眼, 沒想到正跟那年輕修士的視線對上。


    下一刻, 年輕修士突然動了起來,筆直地向著月烑走了過來。


    月烑嘴角一抽,我沒叫你,我不打尖,我不住店……


    年輕修士走到四人麵前施了一禮,“敢問可是司徒公子和月仙子?”


    司徒巽:這人是專門等著我們的,他背後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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