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盡屬實是將交換場地作戰的精髓掌握了。


    可以說,充分給聯盟廢物林詩蘭,示範了一下盟友該有的素質……或者說,盟友“該沒有”的素質。


    第19章 掀了桌


    林詩蘭抱著“隻要好好說,媽媽會理解”的想法,去跟呂曉蓉講道理。但她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她想講道理,她媽不想講道理。


    以至於,她們的溝通結果到最後,成了看她媽心情。她媽心情好,她說的話會被姑且一聽;她媽心情不好,則可以隨時撤銷答應她的事情。


    譚盡模仿呂曉蓉誇大事實、不講理的風格,替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實話,林詩蘭的心裏很暢快。


    而且,他的辦法很管用。


    後來的一整個晚上,呂曉蓉沒有再罵她。


    周六,她去譚盡家跟他學習嗆人的技術。


    “你真厲害,你真敢說,你把我媽說的啞口無言。”


    他頭一回被林詩蘭這麽直接地誇獎。


    憋不住開心,譚盡的腳偷偷在桌子下快樂地搖晃。


    “沒什麽厲害的,你也能做到。你之所以做不到,是因為你太顧及你媽。如果你學著你媽,不在乎說出的話會讓她傷心,她不可能說得過你。”


    他對她倒是信心十足。


    林詩蘭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


    周日。


    林詩蘭從補習班回來。


    不等進門就知道她堂叔又來了。


    家的樓下,離得老遠,都能聽見他們家鬧哄哄地在打麻將。


    她沒進門便被她媽攔住,要她再出去一趟,給堂叔和堂叔朋友買煙和買酒。


    “我不想去。”她冷著聲音反抗。


    呂曉蓉輕哼道:“怎麽的?現在讓你辦個事,還得我求你啊?”


    林詩蘭仍沒有讓步:“我不喜歡他們,不想給他們買。我還得複習、做作業,你不是說了嗎,我快高考了要專注學習。”


    “等他們走了,你再學。這會兒有客人在,你也當是學累了,放鬆一下……”


    她打斷她媽:“我不覺得是放鬆。”


    呂曉蓉失去耐心:“好了,我這兒沒閑功夫跟你扯,手頭要幹的活一大堆。算我勞駕你了,出門一趟,行嗎?”


    水池裏堆著待處理的肉和菜,自來水唰唰地流動。她看著她媽鼻尖上冒出的汗珠,長出一口氣。


    “好吧,我出去買。家裏人多,你替我照顧好靜靜。”


    呂曉蓉連應幾聲好,催她走。


    外頭的空氣悶悶的。


    天地像捂了一層大被子。


    鼻子跟堵住似的,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


    林詩蘭抱著一整箱啤酒,背包的肩帶把肩膀勒出痕。


    天氣熱,且熱得一點兒都不敞快,看樣子很快要下一場雷暴雨。


    她腳步匆匆,趕在雨下來前回到家。


    小小的房子裏頭,人們吞雲吐霧,大聲地罵髒話、打麻將,活脫脫把這兒當成了棋牌室。


    林詩蘭忙著收拾出幹淨的桌子用來擺東西。


    狗籠子的鎖不知何時鬆動了。


    靜靜見她回來,一踮一踮地跑出來找她。


    聽到狗叫聲的林詩蘭回過頭。


    狗狗往她的方向跑,它腿腳沒好利索,跑得很慢。


    堂叔牌運不佳,付了兩個籌碼給上家。


    他叼著煙,見一隻瘸腿的土狗從腳邊過,心氣不順,便狠狠地踢了狗一腳。


    小狗“嗷——”地一聲痛叫。


    它的身體也就她兩個巴掌的大小。


    被成年人一踹,直接被踹飛到了牆根。


    不知是痛的還是嚇的。


    狗狗背對著大家,淒厲地嗚嗚嗚叫著。


    林詩蘭麵無表情走到麻將桌前。


    一抬手。


    她把整張桌子掀了。


    桌子連帶桌上的東西轟然倒地。


    茶水灑到人,他們都來不及站起來。


    麻將嘩啦散落,和籌碼撲克混在一起砸到地板上。


    沉沉的重物落地聲,仿佛要將地麵砸出坑洞。


    “操!有病吧!”


    “瘋了啊!”


    “嫂子快來看,你女兒發瘋了!”


    窗外,一道雷在天邊炸開。


    林詩蘭拎起堂叔的衣領。


    在她一個巴掌要打下去的時候,手腕被她媽抓住了。


    “芮芮!不能胡來!”


    呂曉蓉咬著牙喊她的乳名,死死地攥著她。


    林詩蘭卻沒有半點失去理智的模樣。


    雙瞳平靜無波。


    她的表情不喜不怒。


    一屋子的大人,沒人說話。


    呂曉蓉的手在抖,憑她的力氣,要攔不住林詩蘭了。


    “媽。”


    “你怕什麽?”


    少女神色漠然。


    那個乖乖的小女孩從一丁點大,悄然長成如今的她。


    曾經,她哭哭啼啼,被媽媽怒聲嗬斥。


    如今的她,帶著一身肅殺,什麽都不怕。


    “不要胡鬧了!全部人看著呢!你叔叔隻是不小心踢到的它,你至於嗎?一隻狗而已!”站在她的對立麵,呂曉蓉維護著堂叔。


    ——哦,一隻狗而已。


    林詩蘭打量著她,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


    眼前的人,是一個很軟弱的大人。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想:媽媽很軟弱。


    小時候覺得,媽媽是最強大的。


    媽媽是老師,全世界最聰明,擁有最多學問。


    不管什麽問題,問她,她都知道答案。


    媽媽總是對的,媽媽能做好所有事,靈巧的手能變出美味的飯、鬆軟的棉被,她腦袋上的可愛辮子。


    她被媽媽扛在肩上,而媽媽是她的全部天空。


    一切的一切,交給媽媽,她隻要聽媽媽的話,就好了。


    第一次。


    林詩蘭如此清晰地認知到。


    ——媽媽很軟弱。


    ——媽媽是錯的。


    明明,堂叔很過分,做了不對的事。


    明明,來打麻將喝酒的這些外人,不該來。


    媽媽卻不敢說他們做錯了。


    隻是一隻狗,她說。


    打麻將、喝酒,都吵不到的學習,卻能被逗兩下狗影響。


    養條狗是件大事,得苦苦哀求;踹了狗把狗都踹傷,卻是件不該追究的小事。


    為什麽在大人和大人之間,所有事都能大事化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潮熱雨季未解之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番大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番大王並收藏潮熱雨季未解之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