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不想落人話柄,更不想毀了名聲。”陸崇不給陸夫人勸阻的機會。


    陸夫人張張嘴,最後隻能歎口氣,宮裏那位總想找兒子錯處,兒子一直謹小慎微不踏錯半步,與兒子的相比,妹妹和外甥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陳映雪見姐姐不幫自己說話,連忙又轉向陸崇求道:“你表弟知錯了,你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保證他再也不敢了。”


    她還等著陸崇給文成安排官職呢,有陸崇幫忙最少也得是六品官吧,現在被趕回去,一切就都白費了,陳映雪哪裏甘心。


    “姨母,文成有今日您有很大責任,子不教父母之過,您還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我……”陳映雪還想說,但陸崇沒打算聽,他對母親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聽陳映雪說:“你向著連雙,難道就因為文成做錯了事?別以為我不知你什麽心思。”


    陸崇轉身,眼中寒光乍現,“姨母想說什麽?”


    這一眼看過來陳映雪低下頭沒敢再說話。


    出了院子,陸崇皺著眉思索。方才見趙文成欲對連雙不軌,他心裏是很氣,若不是親表弟就不是打兩下這麽簡單了。敢在他家裏輕薄女人難道不該打?


    他什麽心思?連雙的身份和進將軍府的目的還沒搞清楚,他能有什麽心思?陸崇搖搖頭,姨母惱他,也不該胡亂說話。


    路上遇見了出門送客回來的管家,“走了?”


    孫管家道:“春和公主剛離開,殿下讓我轉告您,過幾天她還會再來。”


    晨妃昨日見了連雙,今日便讓女兒親自登門,這位身居後宮的娘娘對陌生人還真是好。陸崇心中腹誹,慢慢往自己的院子走。


    陸南春回到宮裏就跑去晨貴妃那邀功,試圖套話沒成後,抱怨了幾句跑走了。


    周嬤嬤把將軍府發生的事講給主子,晨貴妃氣得將茶盞掃到地上,“什麽東西也敢肖想叒叒,活得不耐煩了。”


    “娘娘消消氣,別氣壞身子。”周嬤嬤耐心地勸著,“趙文成畢竟是陳太妃的外甥,咱們不好插手。”


    “外甥又怎樣?叒叒還是本宮侄女呢,大不了我與陛下說。”


    “愛妃要與朕說什麽?”宏正帝一身明黃龍袍走進來,身後跟著春和小公主。


    晨貴妃一怔後,連忙起身行禮,“陛下!您怎麽來了。”


    “朕來看看你,在你宮外碰見了氣呼呼的春兒,你又欺負她了?”


    瞪了一眼女兒,晨貴妃嗔怪道:“您怎麽就認定是我欺負她,不是她欺負我呢?您這是心裏隻有春兒沒有臣妾了?就您這寶貝誰能欺負了去。”


    宏正帝哈哈大笑,“愛妃說的是,朕的女兒誰都不能欺負,隻是你啊不要總當她是小孩子逗弄,她也不小了。”


    晨貴妃撇撇嘴:“還不是臣妾太悶了,宮中又沒解悶的人,就隻好逗逗自己生的,臣妾把您送的夜明珠都給她了。”


    “那是母妃您有求於我,可不是我白拿的。”陸南春嘟囔道。


    “你們兩個啊。”宏正帝無奈地搖頭,母女倆總愛吵嘴,然後讓他在中間評理,手心手背都是肉,說誰他都舍不得,關鍵是這倆人鬧一會兒轉眼就和好。


    “春兒說你與連雙合眼緣?你向來不喜歡與人結交,怎麽突然看上她了?”連雙昨日他是見過的,若說男人對她念念不忘可以理解。晨妃讓春兒特意去看,他就有些不理解。


    “您也說了我不與人結交,這麽多年我在大燕也沒個朋友,昨日見了連雙就覺得親切,況且她身份簡單,背後沒有世家或朝臣,臣妾與其結交也不怕有人心思不純。昨日與她聊時,發現她在將軍府過得並不好,所以才讓春兒去看看。”


    “嗯?過得不好?老九不至於容不下一個寡婦吧?昨日看著挺好的。”宏正帝皺眉,“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還不等晨貴妃回答,陸南春哼道:“沒有誤會,兒臣親眼所見,九皇叔倒是沒欺負人,可別人就不一樣了。”


    “別人?”宏正帝看女兒,笑道:“誰敢在你九皇叔府上撒野?”


    “父皇,我今天可是救了連雙一命呢。”陸南春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哦?”宏正帝來了興趣,招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說給朕聽聽,你是怎麽救了她一命?”


    陸南春將她去將軍府,恰巧遇見有人輕薄連雙的經過講述一番,“還好我去的及時,若是等她那個丫鬟取完坐墊再回去,就讓那登徒子得手了,若是那樣連雙哪裏還有臉活啊,您說我是不是救了她一命?”


    宏正帝笑道:“有道理,這麽說來連雙是得謝謝你。”


    “那是。”


    晨貴妃:“陛下,剛剛臣妾要與您說的就是這件事,陸崇縱容表弟欺負弟妹,您該管管,陸幽也是正經的皇家子弟,他媳婦這麽被人欺負,本宮都看不過去了,若是傳了出去,皇家顏麵何在?”


    宏正帝思索了片刻,“這畢竟是老九的家務事,朕不好插手。他今日既然瞧見了就不會放任不管,愛妃若是實在喜歡便叫她進宮來陪你說說話。”


    皇上沒有管的意思,晨貴妃有些失望,不知他是不在乎還是對陸崇有所顧忌。不敢深思,她隻能說些無關痛癢的話,陛下與陸崇之間的事不是她能參與的。


    “您說的輕巧,老九他不讓連雙進宮,好像我能把她吃了似的,即便守寡也有出門見客的權力吧,他還打斷讓連雙守寡一輩子?要臣妾看老九太過霸道。”


    也不見得就守寡,宏正帝心想,“朕準她進宮,老九不會不通情理,好了,朕還有事,就不給你們母女斷官司了。”


    皇帝走後,晨貴妃嘮叨女兒,陸南春不滿道:“哼,若不是我與父皇說,父皇怎會準她進宮,您得謝我。”


    理兒是這麽個理,但做娘的哪能輕易跟女兒低頭,“合著本宮和連雙都得感謝你,你今日可是賺足了人情。夜明珠拿去了,你還想要什麽?”


    “您有的我都有。”


    ……


    周嬤嬤看母女倆個鬥嘴也不勸阻,別看春和公主跟自己的母妃總是鬥嘴,其實她很護短。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宮中一寵妃對主子不敬,晨貴妃覺得委屈偷偷流淚,小小的陸南春得知後,帶人跑去那位妃子的宮裏一通砸,誰都攔不住。


    還是陛下親自將她抱回來的,小小的人兒在皇帝懷中氣呼呼地高聲喊:“誰敢欺負我母親,我就加倍還給她。”


    惹出那麽大亂子陛下不但沒有怪罪,反而覺得陸南春孝順有情義,對她更加寵愛了。


    小殿下雖得陛下寵愛卻不嬌縱跋扈,周嬤嬤打心眼裏喜愛小主子。“娘娘,殿下說的沒錯,連雙今日躲過一劫還多虧了殿下去的及時。”


    “好好,都是你的功勞。”晨貴妃翹起手指點了一下女兒腦門,“就不能讓著我點。”


    “嘿嘿,您也沒讓著我啊。”倆人算是一笑泯恩仇了,陸南春眼珠一轉對母親道:“我今日好像發現了一個秘密。”


    見她故作神秘,晨貴妃忍著笑,問:“什麽秘密啊?既然是秘密不說也罷。”


    “哎呀,母妃我說真的。”陸南春湊近了道:“連雙長得那麽好看,您說九皇叔就沒點想法?”


    晨貴妃與周嬤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晨貴妃沉聲道:“不許胡說,你九皇叔也是你能編排的,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小心你父皇治你的罪。”


    “我就在您跟前說說,您幹嘛生氣。”陸南春嘟著嘴不高興。


    “別瞎猜,你還小,哪裏懂大人之間的事,出去玩吧。”將人打發走,晨貴妃開始坐立不安。“嬤嬤,你說陸崇對叒叒……”


    “這個老奴也說不好。”周嬤嬤為了難。今日陸崇也沒有對叒叒公主有特別舉動,可九皇子一慣藏得深,誰說得準呢。


    若說他心懷不軌,就不該讓連雙被人欺負,哪怕是表弟也不行。可若說他沒心思,又為何把人看得那般緊,晨貴妃開口都被他拒絕。


    “不行,現在就接她進宮,陸崇敢攔本宮就去找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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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辭行


    赫連顏芝認為將軍府就是虎狼窩,侄女再待下去指不定就被吃了,她一刻都不想等。


    “娘娘哎,您冷靜點兒。”對主子的急性子周嬤嬤也很無奈,“您忘了叒叒公主對您說過什麽了?若是被發現身份,公主處境尷尬不說還可能有危險,她是北辰公主,不是大燕公主啊,娘娘!”


    周嬤嬤的話總算讓晨貴妃冷靜下來,她重重地歎口氣:“那就再等幾日吧。”


    ……


    陳映雪在陸崇那吃了癟,隻好繼續求陸夫人,“連雙是個外人,崇兒為她傷了文成,還要將我們娘仨趕出去,姐姐您就不管管嗎?”


    “映雪!”陸夫人看著妹妹,“我早就跟你說過對文成嚴加管教,可你就是不聽,文成這般不知深淺遲早要惹出禍事,崇兒隻是他表兄不是他親爹,沒道理他惹出亂子要我兒子給他擦屁股。”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們可是親姐妹,當年要不是我你也進不了宮,你和你兒子今日的榮華本該是我和文成的,你不能忘恩負義!”一著急陳映雪把心裏的不滿說了出來。


    陸夫人神色一怔,“原來你是這麽想的,你以為進宮就享福了?當年若不是你動了壞心搶了我的婚事,我又怎會替你進宮。你如今過得不如意便把過錯都推到我身上。我奪了你和你兒子的福?”陸夫人苦笑地搖搖頭,“映雪,你還是那麽蠢笨,就你這腦子進宮恐怕也活不長,罷了,說這些你也不會懂。”


    “姐,我不是那個意思。”陳映雪自知失言,連忙補救。“我是著急才話不走心,你待我好,妹妹自然知道,您不要跟我一般計較,誰說話還沒有個情急的時候。”


    “對你好並不是我虧欠你,而是因為你我一奶同胞,這世上除了崇兒你就是我最親的人。”陸夫人歎氣,覺得說再多也沒意義,“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但崇兒脾氣你也知道,說一不二,我也沒辦法,你回去好好照顧文成,出了正月你們便回吧。”


    先前陸夫人還想替妹妹說好話,可剛剛陳映雪著實傷了她的心,自己將他們三人留在府上好吃好喝的養著,文成偷拿府中器物變賣,映雪私吞府中銀兩她都不放在心上,可縱容的結果竟是更多的不滿。


    說什麽她和兒子占了他們母子的位置,這等蠢話也說得出口,她當年進宮是最下等的宮女,她陳凝雪能有今日一是老天眷顧,最重要的是她生了個好兒子。宮中那麽多先帝嬪妃,哪個有福氣出宮頤養天年?


    妹妹的胃口大了,崇兒早晚要成家,文成這個樣子絕不能讓他繼續待下去,就這個由頭走了也好。


    “趙夫人請回吧,夫人累了!”徐嬤嬤客氣地趕人。


    見事情已無法挽回,陳映雪道:“姐,你就沒想過崇兒為何那麽在意連雙嗎?自從他回來連雙吃的用的不說是府中最好的也差不多,這哪裏是對弟妹的照拂,對自己媳婦也不過如此了。”她不好過別人也別想好過。


    “映雪!”陸夫人高聲喝道,聲音中隱隱帶著怒氣,“回去照顧文成吧,將軍府的事不勞你操心。”


    陳映雪撇撇嘴,轉身出了房間。


    “徐嬤嬤,你說崇兒他……”徐嬤嬤在宮中便開始服侍她,是陳凝雪最信任的人。


    “夫人,要老奴看這純是趙夫人捕風捉影、心中不忿殃及無辜罷了,您莫要太過放在心上。”她是看著陸崇長大的,見不得旁人往小主子身上潑髒水。即便是真的又怎樣?陸崇的事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九殿下豈是隨便之人,那麽多世家貴女都入不了眼,連雙未必就行。”


    陸夫人眉頭緊鎖,“男女之事誰說得清,我出身卑微不也機緣巧合下得了聖恩。”


    徐嬤嬤一想也是這個理兒,“那把將軍找來問問?”


    “不行。”陸夫人搖頭,“崇兒嘴巴跟蚌殼似的,他不想說即便是我也撬不開他的嘴,去把連雙叫來。”


    連雙正在房中聽靈冬訓人,陸南春走後靈冬就開始訓靈雨,說她不該把主子一個人留在花園。靈雨自責蔫頭乖乖聽訓。


    聽春桃說陸夫人叫她過去,連雙換了身衣裳,對靈冬道:“你別罵她了,誰能想到趙文成那麽不是東西。”其實今日即便表妹和陸崇沒有及時趕到,連雙也不會讓趙文成得手。


    她頭上別著一支銅發簪,尖端銳利,用它刺破皮膚輕而易舉,若是再用些力氣讓人斷氣也不是問題。這可是逃亡路上特意準備的,不給自己留個後手,她能活到現在?隻是萬一傷了趙文成,陸家未必能放過她,這也是她忍到最後沒下手的原因。


    來到陸夫人房中,連雙躬身福禮,“拜見夫人!”


    陸夫人點點頭,笑著道:“坐吧,你受委屈了。是我沒有約束好文成,才會讓他恣意妄為,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


    連雙輕輕說了一聲:“不敢。”


    她低著頭坐在椅子上,陸夫人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看得出這句不敢並非真心。想想也是,一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哪裏是幾句話便能釋懷的。


    “我知你心中委屈,可文成畢竟是我外甥,你若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


    連雙這才抬起頭,“多謝夫人,發生這樣的事,我無法在府中繼續待下去了,本來是答應夫人為二爺守滿一年,現在還不夠時間,可是表少爺……連雙懇請夫人準許我提前離府。”


    嗯?人來之前陸夫人想著套連雙的話,看她與兒子是否有不可告人的事,一句沒問呢,她就要走。


    “你真要走?”見連雙點頭,陸夫人試探地問:“崇兒肯讓你走?”


    “這與將軍何幹?”連雙迎著陸夫人的目光,“我與夫人您定的約,自然要您同意,況且將軍也曾說過等一年期滿後準我離府,現在事出有因,我想將軍也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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