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前的準備是有道理的,眾人搜索日本營地查看日本人和中國人受傷死亡情況的時候,就有裝死的日本兵想抽冷子放槍,被田光前看到,直接送了發子彈。


    大家看向田光前的目光頓時崇拜不已。


    麵對眾人崇拜的目光,田光前臉色僵硬:要知道自己當年的槍法隻能排到中等啊!自己學的最好的還是戰略和戰術!這崇拜目光未免太誇張了吧,這麽近打不中是你們太廢物不是我太厲害!回去又要被同學取笑了,麻了麻了。


    不過,交火之後小隊所有人雖然有受傷但是都還活著,這些都是幸福的煩惱啊。


    第78章


    同學看到田光前一行人帶傷回來之後,立馬驚訝問:“你們這是碰到日本軍隊了。”


    再看有一群受傷的人和被背著的人:“咱們隊員受傷了?有沒有犧牲?”


    “運氣好。”田光前抹了把臉,想起來也後怕:“有一些受傷的,但是沒有犧牲的,這群狗日的,直接在附近抓了一些老百姓擋槍子兒,害得我們都不敢放開了打。”


    “什麽?”同學也很驚訝:“他們這做法,和土匪有什麽區別?那你們怎麽脫困的?”


    聽到田光前這一脫困方式,同學很驚奇:“你還真敢讓他嚐試啊。”


    “這群搞幫派的和學生們射擊的準頭不行,就是開開槍阻止人家上前,都沒打中幾個日本人,反而是我們這邊被打中好些個,幸好都不是致命傷,這眼看著子彈都要沒有了,我是死馬當作活馬醫,那些小子是不行也得給我行。”


    同學一聽就明白過來田光前當時的處境,不由拍了拍田光前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


    “別說這些了。”田光前說著:“我們這次可是全殲日本人一個班,還救了好幾個老百姓,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多吃一頓肉啊!”


    “你啊你,怎麽和那些眼皮子淺的一樣,就盯著肉了?”同學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放心,今天開罐頭給你們加餐,給你們壓壓驚。”


    說完這話之後,同學也頗為憂慮地說著:“今天上級已經下了命令了,讓大部隊撤離,我們要負責偵察掩護他們撤離。”


    “不守了?”田光前沉默了一瞬間,問道。


    “怎麽守?”同學苦笑:“大家都知道守不住的,我們已經死了二三十萬了,日本人才死了幾萬,你們這次和日本一個班的遭遇戰,都算是一場大勝利了,你等著,要是知道你們沒有減員就全殲了日本一個班,後麵肯定有嘉獎!”


    田光前聞言卻不興奮激動:“日本的士兵,都是經過三年甚至五年以上的訓練,每個人都懂得戰鬥的基本知識,即使領兵的小隊長、中隊長被幹掉,也立馬有人可以替補,但是我們的士兵,很多半年前一年前還在土裏刨食,一旦領頭的排長班長犧牲,除非還有老兵,不然就是一團散沙了,這樣的差距,怎麽可能死傷不大。”


    田光前眼中淚意一閃而過:“我們能夠拖住日本人這麽久,能夠破滅日本人三個月占領中國的猖狂言論,靠得都是戰士們的命堆出來的。”


    同學又何嚐不心裏沉重:“國家積貧積弱,日本人的士兵卻天天都有軍事訓練和蛋白質補充,我們普通的那些士兵,兩個人和一個日本士兵對打,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這場戰爭,我們……”


    不管怎麽傷感,兩人作為底層軍官,還是要執行上級的命令,拖住日本小股部隊,掩護大部隊撤回江蘇。


    因為部隊大量撤出的原因,上海市區也開始有了槍聲和小型榴彈炸響的聲音。


    易寒星這幾天和姐夫程深都待在家裏,紅十字醫院的軍人們已經都撤離走了,幫助難民的事情也有人在負責,易寒星在家中要麽每天被逼著陪親娘念佛,要麽就是帶著小侄子小侄女練習招式。


    “你們這花拳繡腿的,能管用嗎?”田修德不太看好易寒星教給兒子女兒那些哼哼哈哈的招式,隻是想著小孩子要多活動活動,一來身體比較健康,二來消耗了精力帶起來比較省心,於是就讓孩子這麽練著了。


    “我們主要是力氣小,沒什麽肌肉。”易寒星說著:“要是成年大漢用這些招式,殺傷力就大了。”


    就好比王語嫣理論滿分也打不過一個普通農民,易寒星虧就虧在還是小孩子,身上肌肉量不充足,但是有招式在,好歹有些時候能有機會自救反擊。


    人人都知道普通的招式在體重壓製麵前沒用,但是如果配合上扣眼睛撩陰腿,仍然有逃脫的可能。


    易寒星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和田修德說的。


    “你這孩子,在我們麵前說說就算了,可別在外人麵前說。”田修德一聽就忍不住教訓易寒星:“還什麽撩…撩那個腿,你是個未婚的女孩子啊!還要不要名聲了?”


    “那我要怎麽介紹這個招式?踢襠腳?猴子偷月?”易寒星忍不住說道,這還是在根據地的時候,武僧專門傳授給小孩子們的招式。


    “你就不能不用這招嗎?”田修德忍不住問。


    “那當然不行了。”易寒星說道:“在男女體力差異之下,這是最管用的招數之一了,能很快廢掉一個男人的戰鬥力,不用這招,你還打算讓我到時候和成年男人硬拚嗎?”


    “你……你怎麽就一門心思要衝上前呢?”田修德十分不解。


    “姐。”易寒星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親姐對於這場戰爭的認識根本不足,她總覺得和以前的軍閥混戰一樣,人家不會動當地的望族,自己這些人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炮彈和槍子不長眼,而不是有人作惡。


    “你知不知道日本人占領了東北之後,如果有漂亮小姑娘走在路上,被日本普通士兵拖進巷子裏糟蹋了,他們全家都沒地方說理去?稍微反抗一下,可能全家都會死掉。”


    “這兵痞子就是這樣,每個軍隊裏總有兩三個這種人,但是我們可是在租界裏待著的,日本人不敢亂來。”


    “為什麽不敢亂來?”易寒星忍不住問:“有權有勢和很有錢的,不是跑去內地就是跑去國外了,或者出門都有好些個保鏢跟著,人家日本士兵就是在租界裏麵亂來了,你能怎麽辦?找租界的巡捕讓他們給自己做主?人家日本人難道會因為一個女人的證詞就交出自己的士兵?”


    “那知道這麽危險,就不要出門啊。”田修德自己是不怎麽出門的。


    “不出門,不讀書了?”易寒星說著。


    聽到讀書這個問題,田修德沉默了。


    從內心而言,田修德是羨慕小妹可以一直讀書的,田家整個宗族紮根徽州,曆代以來養出了不少優秀的男孩子,田光宗(易紅星)和田光前也隻是其中比較優秀的而已,在大家看來也算不得多麽驚人,畢竟祖上驚才絕豔的少年進士也有過兩個。


    但是相對於田家的男孩子,田家的女孩子們就非常默默無聞了,隻是在周邊有賢妻良母擅長打理家事的名聲,幾百裏外都沒人會知道的那種。


    這是田家的教育導致的,對於男孩子,鼓勵他們去想、去嚐試、去拚搏、去爭奪,對於女孩子,則是要求她們貞靜、不爭、順從,甚至連想都不允許去想一想,按照族中老人的話:“這想的多了心就野了。”


    田修德就是在這麽一個環境下長大的,雖然本身聰明又有一些心眼,但是周圍的女人都是這樣,田修德也就是選一個靠得住的丈夫,等嫁人之後才在家裏有了一些話語權。


    可是等到小妹田修容出生,田修德才知道,原來這女人也可以這麽活!


    對於族裏的老人來說,田修容性子野、不貞靜,有事沒事還喜歡壓差不多年紀的族兄弟一頭,小時候能和族兄對毆還拉幫結派搞小學生的群戰,不讓讀學校就扒著窗戶聽,趕她走還威脅要去教育局舉報,“天生就是個不安分的!”


    但是不安分的易寒星過得很好,不用裹腳、可以直接懟爹娘所說的話、能夠來大上海上學,這戰亂時期,因為她有見識有學生方麵的人脈,爹娘有時候都要聽她的。


    而易寒星這樣的女人,上海不止一個,有一群那麽多!她們能上街遊行抗議,能夠跑去醫院接觸外男還幫他們包紮,甚至能夠去參軍當軍官!


    之前別動隊要掩護軍隊撤離的時候,就送了一批大學生先去到後方,“國家培養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不能在這種時候當了炮灰。”,而知道男同學會去後方當技術軍人,不少女大學生也報名要求參軍,去軍醫院、去電報部門、去宣傳科,按照她們的說法:“總有我們能貢獻力量的地方!”


    在田修德看來,這都是讀書給她們帶來的機會,要不是女大學生,誰會正眼看她們呢?所以易寒星說要出門要去讀書,田修德明知危險,卻一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你好好練,認真練。”田修德隻能這樣叮囑著。


    眼看著田修德完成了自我說服,易寒星就想要更進一步:“姐你要不要跟著學一學?都說這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你們放腳也有三四個月了,平時也有在家裏鍛煉,學起這個來不會比我差的。”畢竟易寒星現在才一米五的小學生體型。


    “再說吧。”田修德敷衍了一句。


    知道勸說不是一天的功夫,加上家裏的女人們都不出門,易寒星也不著急,而是按部就班地開展自己的每日鍛煉,順便帶著小侄子小侄女一起嘿嘿哈哈。


    時間就在這期間快速流逝,田光前托人送了封信回來,說他和大哥馬上都要撤回嘉興-蘇州一線以西,讓家裏人不要惦念,另外他參軍用的也不是自己的本名,除了之前需要易寒星的朋友秦家幫忙告訴了他們之外,也沒人知道田家兩個兒子去參軍了,秦家自身就有人參軍自然也不會出賣大家,所以要是上海被日本人占領,就說兒子在老家做生意,和女兒們一起在上海租界裏待著,他和大哥會找機會送大家去安全的地方。


    收到田光前這封信,易寒星就明白這場戰爭已經到了尾聲,果然,沒兩天租界人們就在說,軍隊已經都走了,他們放棄上海了!


    “長歌當哭啊!長歌當哭!”


    “蘇州河廣場對麵還有軍隊在堅守!他們沒有放棄!”突然,有人說道。


    “真的嗎!”


    “軍隊沒有放棄我們!”


    “我們趕緊去蘇州河廣場那邊看看!”大家說著,都湧了過去。


    秦觀宇這時候也來找易寒星了:“他們堅守的那個倉庫是不是就是我們之前去搬東西的那個?那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了啊!我們要不要給他們偷送一些物資啊!最起碼要送些幹糧吧?”


    易寒星聞言,心裏一動。


    第79章


    如果易寒星沒有記錯的話,穿越前四行倉庫保衛戰因為一部電影而聞名,雖然自己現在所在的是平行時空,但是如果作者沒有著筆墨寫過的時間和場景會自動補足,這樣一來,四行倉庫保衛戰會再次發生。


    因為這是合乎邏輯的,隻要南京政府方麵想要試探西方國家是否會出手調停,這場保衛戰就肯定會打響,不是四行倉庫,也會是六行倉庫、八行倉庫。


    對於自己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易寒星一向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所以聽到秦觀宇提到給他們送物資的時候,易寒星開口說道:“物資肯定要送一些的,不過我估計上海政府那邊也會送一些物資給他們,其實我考慮到的問題是,我們發現的這個通道,能不能發揮作用啊?”


    “你是說?”秦觀宇內心有了猜測。


    “比如說如果他們在和日軍對峙,我們可以將一些重傷沒有戰鬥能力的傷員都偷偷運送回來。”易寒星說著。


    秦觀宇猜想的也是這方麵:“我覺得可以,我要問問看學長和學姐們,感覺大家肯定是會讚同的,都沒有戰鬥力了,還不趕緊運回來救治嗎?”


    秦觀宇說著,就跑去和大家商量了。


    易寒星知道這場對抗持續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結束,自己說的這話,就是為了提醒一下大家還能夠救助一些傷員,至於最後結局會如何,學生們會不會去偷運傷員,軍隊會不會同意學生們轉運傷員,以及軍隊撤退的時候會不會通過通道,這些都是易寒星不知道的問題,甚至秦觀宇都可能不會知道,真的執行的估計也隻有那麽幾個人。


    畢竟租界的這些國家都不想摻和進中國和日本的戰爭,他們是不可能放任中國軍人進入租界境內的,就是之前紅十字醫院救助,也是因為醫院地址在租界邊上,而不是租界裏麵。


    所以,為了能夠不被租界發現,即使有人要做這件事情,肯定也是秘密地做,像是易寒星和秦觀宇這種既不能盯著槍林彈雨去運送傷患、又沒有一技之長的醫術的人,肯定不會知道這些消息,畢竟隻有人數夠少,才能夠保守秘密嘛。


    易寒星也沒想著去打聽,打聽了又能怎麽樣?人家不管實際做沒做,說的肯定是沒有,不然私藏傷兵,日本人隻要一抗議,西方國家肯定就將租界的傷兵交出去了。


    不出易寒星所料,短短五六天時間,蘇州河邊的槍聲不再想起,滬上報紙報道的都是中國軍方撤退的消息,人們臉上的神色日益嚴峻,直到上海市長發出告市民書,沉痛宣布上海淪陷。


    至此,淞滬會戰結束,中方失去對滬杭的掌控,南京告急。


    “寒星,我剛剛收到毅之拍過來的電報,說是南京告急,他已經和家人撤離,原本計劃搬去武漢,後麵上麵考慮到他哥哥作為懂科技的官員,科學家們需要比較平穩的研究環境,讓他哥去了重慶,所以他們家全都搬去了重慶。”


    “我記得南京政府發了宣言,現在整個政府主要部門和領導人員們都轉移到了重慶?”易寒星說著:“毅之待在臨時首都那邊,應該是安全的。”


    “現在應該叫重慶政府了。”秦觀宇說道:“都說樹挪死人挪活,我們這陪都也是戰略性的舉措,我爹最近也在考慮要不要趕緊去香港避難了。”


    “要是租界保不住的話,香港也很難幸免的。”易寒星提醒道。


    “這我們當然明白啊。”秦觀宇說道:“但是我們和香港那邊還有聯係,和美國的就完全是兩套人馬和班子,如果過去美國,我爹他們也隻能安心當個富家翁了,他們這不是還不甘心嗎?”


    易寒星不想討論這些黑色地帶的問題,轉移了話題:“聽說你們大佬賣了上海所有房子,用來給戰爭中犧牲和殘疾的兄弟們發放撫恤金?”


    “是啊。”秦觀宇說道:“大佬這手筆確實大,要不然怎麽人家是大佬呢?幫裏誰提到他不是心服口服?”


    “那你們現在有確定怎麽和日本人打交道嗎?”易寒星打聽道:“我聽說有一些已經打算接受日本人的宴會邀請,和他們接觸了解了?”


    “那些都是沒骨頭的。”秦觀宇鄙視地說:“我們青幫大部分頭領都是穩得住的。”


    “但是你們這些穩得住的頭領們應該有不少都是想著去香港或者龜縮租界內?”易寒星卻感覺憂慮:“那到時候豈不是大部分的地方和幫眾都會被那些漢奸控製了?”


    易寒星可知道,日本成立的特務機關和情報機關,除了臭名昭著的特高課和梅機關,就是幾乎由漢奸組成的76號了。


    76號的主要組成人員,就是原本南京政府兩個調查處被捕之後投誠的人員,和青幫中的人員。


    這也是易寒星對於青幫的舉動這麽關注的原因。


    “他們堂口要這樣,我爹他們也是管不住的,隻有大佬可以壓得住,但是大佬被日本人惦記上,前些天就去香港了,這種情況,我家也是有心無力。”秦觀宇說著,又忍不住問:“你說怎麽就有這麽一些沒有骨頭的人,就願意去舔他們的野爹啊?也不知道他們給日本人當走狗,日本人給不給他們吃骨頭?”


    秦觀宇這嘴巴有夠損的,易寒星聽到以後忍不住笑了好幾分鍾。


    這些日子,日本人不僅接管了上海市區、將原本撤離走的日本僑民又送了回來、聯係了青幫,還在不斷地找中方兩黨的潛伏人員。


    被放生在外的易寒星處境非常安全,本來聽說日本人最近如火如荼地找潛伏人員,易寒星還以為會有人來聯係自己,結果毫無消息,反而是秦觀宇這邊因為人員經常在街麵上走,有了不少消息來源,對於租界外的消息也有所掌握。


    “聽說重慶政府嚴令調查處要給日本人一些顏色看看,所以現在日本士兵隻要落單,甚至是兩三人那種落單,就容易被人抹了脖子,然後日本那些軍官,特別是高級軍官,碰到過好些次刺殺。”秦觀宇說道:“因為那些高官感受到了人身威脅,正嚴令他們的情報頭子把刺殺人員都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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